青樓規矩,頂多也就是去年做上了接客生意。因此,她的贖身價應該最高,趙興這麼做對她好處最大,所以她動作最快,日落時分,已經收拾好行李,並與姐妹舉行了告別宴,馬上迫不及待地返回。
按妓院行規,贖身的女子須在第二天天沒亮被抬出妓院,而當晚則是姐妹們舉行告別儀式、贖身女臨別告慰情郎的時間。被抬出大門的伎樂,最好在出門那一刻,新一天的太陽恰好升起,這將意味著新生活地好兆頭。秋日當天返回,甚至沒讓趙興去接,算是宋代第一個壞了規矩的伎樂。
得到訊息的一丈青當時即坐不住了,她立刻出面找正在院中游玩的秦觀,商借秦觀的儀仗將自己送回趙興船上,且當作被趙興迎回……
一丈青也跑了的訊息傳開,勾欄女子或嘲笑秋日急切,或欽佩一丈青急智,或不屑這二人的心切。其餘幾名女娘則堅持守在瓦舍,以完成禮節。
第二日,趙興派車馬帶走了剩下的三名現任花魁。這三人剛一登州,戰船立刻起錨。眨眼之間貶到了寬闊地江心。秋日一臉被滋潤地花開正豔模樣,站在船頭伸展懶腰,一丈青腳下發軟地一路趔趄走到船舷,呻吟:“阿也,奴家從沒坐過這等大船。也從不曾日落就寢,日出起床,這樣地日子。真歡暢。”
秋日張開胳膊,歡呼:“從此後天高地闊,再無人要求我必須這樣,必須那樣,好自在喲!”
另外三名女伎也走出來,她們站在甲板大口呼吸著自由地空氣,其中一名女娘驚喜地喊道:“好威風!奴家日常乘坐的花舟雖然令人矚目,但從沒有如此‘行到江心。百船迴避’的待遇,瞧,你們瞧,左右的船隻都讓開航道,還向這裡打旗降帆。船伕紛紛低頭行禮……簡直有種猛虎行於林中的感覺,太妙了!”
另一位女娘則酸溜溜地嘲諷:“太尉在揚州的時候,把我等摟也摟了抱也抱了,但總是獨自過夜。絕不留人歡悅度夜,我本以為太尉是柳下惠再世,沒想到才離揚州就吃了你倆。嘻嘻,你倆昨夜可是在太尉艙中喊得驚天動地,瞧你倆腳步虛浮,定被太尉揉搓的不堪。
奴家倒是早已料到這種情景,太尉那麼雄壯地漢子,行雲布雨頂如雷霆閃電。好笑你倆,也不瞧瞧自己的身板,這吃獨食的滋味如何?小蠻腰如今可曾完好?”
剩下的那位女伎年長,大約二十出頭,她世故地打著圓場:“妹妹別鬧了,大戶人家規矩多,休得惱了太尉……不過,這位妹妹說得好。此刻我站在船頭。頗有點‘龍行於海,虎行於林’的感受。”
此刻。不僅江上的船隻在迴避、並讓開航道,連甲板上經過的水手、軍官,也紛紛向這幾個女娘低首致敬。幾位女娘雖然曾是花魁,享受慣了青春少年的追捧,但以前她們感受到地目光不免有點色色的味道,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的崇敬,她們有生之年還從未享受過。
五位女伎正享受著這股尊敬,趙興在源業平的陪同下走上甲板,女娘們才要上前逢迎,趙興擺手阻止,他俯身與船長交談片刻,一連串命令下達完畢後,趙興走近幾位女娘,微笑著問:“還好吧……船上有船上的規矩,船長在與人交談、下命令時,天王老子也不準靠前。現在船頭要進行作業,我們去後甲板。”
女伎們娉娉笑著,花枝招展地扭著腰走向船尾,沒等她們開口,趙興先問:“知道我為什麼帶你們走嗎?”
秋日口快,閃電般回答:“太尉愛惜奴家,不捨分離。”
一丈青沉默不語。
還是女伎當中那位年紀大地咬了咬嘴,答:“可是因為童太尉?”
趙興伸出大拇指,誇獎:“沒錯!童貫絕不會讓他那段抱怨傳揚出去,把你們留在揚州,他一定會想辦法滅口。童太尉有錢,賣官得了不少私房;他有權,貴為節度使、太尉,出了事別人會替他遮掩;他還有人,手下不少聽命計程車兵,若假扮恩客約你們出去,再抬回一具死屍,你們老鴇一定不敢聲揚。”
其他女伎不啃氣了,年長的那位女娘低頭沉思片刻,馬上又問:“我等隨太尉回家,童太尉今後必然會把目標針對太尉,是吧?太尉明言相告,可是不願小女子給太尉引火燒身……不知太尉打算如何安置我等,小女子惟願太尉憐惜,留我等一命喘息!”
此話一說,眾女子頓時恍然大悟,繼而,她們一起左右望了望——船正在江心。
至此,除一丈青與秋日還算鎮定外,其餘三位女娘軟到在地,瑟瑟發抖。
恰在此時,又有士兵來報:“太尉,有兩艘小舟一路追的緊,意圖不明。瞧上去有靠舷企圖,艦長已命令火炮準備,是否開炮,請太尉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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