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還沒有把大宋那頭老虎調回環慶,所以他不以為然的聽任樞密院折磨蹂躪西夏使節。
樞密院對西夏使節的態度也跟正常歷史不同,正常歷史上,這時舊黨得勢,成為舊黨之一言堂,贏得絕對話語權的舊黨為了顯示自己的仁義,對西夏人多有忍讓,甚至過分遷就。但現在,在趙興的支援下,新黨並沒有完全被清洗。
有了一群虎視眈眈的反對者盯著,掌管樞密院的舊黨不敢做的太過分,在諸方的妥協下,樞密院對待西夏的態度也冷冷淡淡,儘量採取拖延的態度,一方面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聽任範純粹折磨西夏人,一方面開始大量儲存火藥。
因為趙興的堅持,軍器監第一次低下頭來,允許商業的因素參與到軍械生產中,他們對火藥採取了牙商招標制。雖然中標的依舊是陳伊伊名下的火器製作局,但這個口一開,民間也開始研究火器製造。
歷史沉重地車輪慢慢的移動,總得說來,它開始向好的方面移動。因為朝中新黨舊黨並存,而小皇帝聽了趙興的話,又不再因言論與政策主張分歧而打擊一排拉一派,所以政黨鬥爭不得不轉向反腐。貪賄成了兩黨手中的利器。用來打擊對方的得力官員、政黨骨幹。
也因為如此,朝堂的分氣逐漸改變,貪汙腐敗不像一黨執政時那麼肆無忌憚,天下的官員都小心翼翼,唯恐被政敵揪住了把柄……結果這一年,大宋地政壇顯得格外清廉,連許多潛規則都逐漸停止。
這一年末,趙興接著巡視自己名下管轄的區域。開始大力推行藍田鄉約,扶持各地鄉老對官員進行監督,此舉贏得陝西洛學、關學的極大好感,朝廷新及第的進士們紛紛謀求趙興任下的各地官職,在地方任上極力表現。以求贏得趙興的重視與推薦,緊接著,靠這兩大學派的推崇與吹捧,趙興創立的“廣學”。或稱“杭學”也逐漸成為大宋重要學派之一,甚至成為東南地區地顯學。
漸漸的,歷史的變化越來越大,蝴蝶扇動翅膀引起的風暴逐漸形成,在大宋,讀書人經商不再成為禁忌,而童貫的賣官,無意之中也讓商人找到了一個新地途徑——由商而士。靠著自己的家財,買的一個官,成為士紳階層……但現在,他們計程車紳地位已經沒用了。
原本,士紳階層最大地利益是免稅,但趙興推出“士紳一體納稅令”後,他們已經不享受免稅的權力,雖然海貿的發展使他們的利潤更豐厚。而且他們的地產也像以前一樣無需納稅。使得他們的抵抗並不強烈,但剝奪了納稅的特權後。沿海各省市士紳唯一的好處只剩下了平等,跟官員交往過程中地平等。
“士紳一體納稅令”帶來賦稅的增長,宋徽宗看在眼裡了,這位喜歡浮華,喜歡享受的少年君主有心在內地也推廣士紳一體納稅令,但因為內地士紳沒有海貿的便利,使得他們竭力反對推廣這一法令,結果,整個大宋呈現出一種一國兩制的情況,沿海,尤其是南方沿海地區,在長江以南,推行的是士紳一體納稅令,配套措施有“契約神聖令”,“私產神聖令”,“版權法”推廣而至的“專利法”……
與此同時,內陸地區還實行著士紳享受特權的半農奴制,半商業制地社會體制。
這一年,除了鹽稅、茶稅外,天下賦稅八成出於沿海。這也使得京麓地區地官員不再是大宋最高階層官員,許多讀書人科舉完後,如果不能進入朝廷,也不謀求京麓地區的官,反而南方沿海地區地官職成了最熱門。當然,南方沿海地區由於推行了鄉老議政的藍天公約,使得這些地區最歡迎關學、洛學以及廣學的弟子。
大宋的風氣在改變,武器也在改變,當年年底,移防至杭州的廣捷軍一萬兩千人開始換裝,新換裝的火槍已經完全跟現代步槍形狀相同,唯一遺憾的是它還是前裝滑膛槍,使用止殼定裝火藥,射速可以提高到每分鐘十發。
大宋朝不像明朝,所有的武器都收藏入庫房,大宋朝是士兵武器是分發到手中的,某些地方甚至還有唐代府兵制的痕跡,比如效用需要製備武器、鎧甲與戰馬。這就使得趙興前幾輪換裝淘汰下來的老式火槍有了銷路,隨著這年的大換裝,大宋的獵人也扔掉了弓弩,開始裝備火槍,這一行動是緩慢推進的,剛開始是效用家屬最先用上火槍、手雷,而後,普通獵戶也有能力置辦老式火槍,一個火藥時代真正來臨了。
民間有了武裝力量,征服這樣的國家不再輕而易舉。而在鄉老議政的情況下,由宗族出面進行垂直管理,百姓的意願有了表達的渠道,這反而使得他們很少想到拿起槍對抗強大的官府。各地治安案件反而急劇下降。原本在小縣城,十五個步弓手不可能完全壓制縣中騷亂,現在,那些步弓手的擔子卻輕了很多,因為宗族已經自發的參與到了縣政管理。
1100年的變化是很大的,這一年,地球的版圖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無數的國家建立,無數的國家滅亡,無數的國家改革,無數的發明創造建立,在這十二世紀的第一年,全世界屬大宋變化最大,後人談到這一年,常常說,十二世紀的開始,是由亞洲的大宋點燃了新年第一支蠟燭。
新年第一支蠟燭不是由趙興點著的,是由張繹點燃,這名奴僕出身,自學成才的宋代大儒專門陪送一批關學弟子南下,並在杭州點燃了萬松書院第一盞明燈,此時,蘇軾的二兒子蘇鼎已經拜倒在關學門下,向張繹求學。
一個奴僕,成為當代學問大家,這在別的朝代是不可想象的,唯有在大宋才可以實現,因為天聖令下,大宋除了慶州奴以外,其餘的奴僕都是僱用奴隸,也就是現代意義上的打工者。張繹做奴僕的時候,沒有身入明清意義上的奴籍,故此僱用期滿後,他以自由身離開,也就是說,即使是身為奴僕的時候,他依然是自由人,所以,在場的讀書人沒有小看這位奴僕。
張繹點燃了這盞明燈,轉身笑著向趙興拱手:“趙宗謙讓,讓我來點燃這盞明燈,愧甚愧甚。論起學問來,我不如趙宗遠甚,趙宗每治理一個地方,便令百姓富足,使農夫躡絲履、桑女著綢衣,趙宗點金之手,名揚大宋,知行合一學說令在下欽佩,難得的是,趙宗至今仍保持謙恭之心,在下遠不如你,憾甚憾甚!”
張繹說的是,曾經有個機會,趙興可以站在朝堂之巔,但他卻寧願退下來經營地方;趙興的詩名享譽大宋,但他卻只願每日沉靜在瑣碎政務裡。相比趙興,張繹只是奴僕出身,不曾參加科舉,連貢士都不是,而趙興卻讓他點燃書院的明燈,光這份榮譽與這份謙讓,便令張繹欽佩不已。
張繹並不知道,他本人才是趙興在後世仰望的明星,也正是基於這個心理,趙興對宋代的名人格外謙讓,也格外不在意自己在宋代留下的名氣——都是剽竊來的名氣,相比宋人自身創造的璀璨,有什麼值得驕傲。
謙遜的趙興真誠的謙讓著,而後攜手張繹走出大成殿。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