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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誰來喝彩?(1/2)

作者:赤虎
第二百九十四章 誰來喝彩?

黃庭堅沒有講他“可惜”什麼。

沒錯,趙興確實曲解了聖人語言。

他用“符合這時代”作為藉口,用本時代的語言解釋了古聖賢所說的哲理。

他是在廣東說這番話的。

這別處說這番話,可能他還沒出門,就會被讀書人的口水與磚頭淹沒,完全不會等他這番話造成影響。

但這是在廣東,朝廷的指射之地。

在廣東,沒人敢質疑趙興的話,應為他們多多少少都是趙興政策的受惠者。

他們知道趙興所做的,與大宋大多數官員的行為並不一致,有許多行為他們基本上看不懂,然而,他們卻從這些舉動中享受到了莫大的利益。

且不說新頒佈的勸學令會讓他們的子孫收益,就說之前的版權法擴大涵蓋範疇,廣東每個人都從這項行政令中獲得巨大收益。

趙興的職權僅在廣東,他僅能在廣東庇護住發明創造著,然而,隨著他的努力,這幾年廣東無數的技術應用被推廣起來,如今廣東百姓人家,自家沒有一兩個作坊,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他們享受著版權擴大化對自己的保護,深深體會到“創造力”的魅力。所以趙興這番講話他們感同身受。

這段理論,加上趙興此前在連州對於“禮”的演講,立刻像一陣颶風颳過廣東的土地。起先對這番演說質疑的人,都是宿儒大佬,但廣東學子不在乎——趙興給他們發錢,給他們發書本,給他們提供各種便利讓他們瞭解世界,生為一名廣東學子。那是快樂的,在廣東讀書,官府給的補貼甚至可以養家餬口。所以廣東學子才不在意別人的“歪理學說”地指控,他們學這套理論有補貼拿。

在他們看來,趙興背後還站著一位巨匠的身影,蘇門六學士以及一群貶官也都隱隱站在他身後,這些“天下賢者”令他們仰視,這讓他們對趙興提出的理論心悅誠服。於是,在眾多的否定浪潮當中,廣東普通學子紛紛借用各種名目,出書、出文章表達自己的支援——接著,一場震撼靈魂的洗禮開始了。

然而,趙興演講當時的場景卻並不熱烈,黃庭堅說完後,其他三位學士只是咂巴嘴。沒有對趙興的話做出評價。而另兩位蘇門學士——李格非與廖正一他們坐在臺下第一排座位,同廣州官員並排坐在一起,等趙興講完後,他們也只顧發呆。

因為趙興所說地理論實在太震撼了,裡面的許多觀念顛覆了他們的世界觀。他們需要長時間的品味才能清醒過來。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震驚、都在回味。廣東學政方次彭在難堪的沉默中扭扭捏捏的走上講臺,吞吞吐吐的宣佈散會,學生們在極度震驚中。彷彿孤魂野鬼般失魂落魄地走出明堂……

多日以後,他們才回味過來這段講話,才不由自主的對這段講話發出響亮的喝彩。

當時,唯有帥範在一路嘟囔:“啊,我聽懂了,我聽懂了!唯有擅於創造的人,才能居於‘人上人’,當別人使用牙齒狩獵時。某人使用長矛,他就是‘人上人’;當別人使用長矛,某人創造了弓箭;當別人使用弓箭,某人有創造了弩、創造了火槍、火炮,當然,他當之無愧成為‘人上人’。大人說的對,君子六藝提倡地是創造,古聖賢說的話。現在人只注意表面詞彙。都讀傻了。”

“怕不是現在的人讀傻了,是有人故意把他們教傻。比如一些使用牙齒狩獵的人。當別人使用長矛地時候,他告訴別人使用長矛違反了‘傳統’,是‘萬惡’、是‘西化’呀什麼的理由……總之是大逆不道”,趙興悶悶地說:“說這話的人,一定是‘牙齒狩獵’方式中的‘人上人’,他們想維持自己的牙齒優勢,所以不希望別人使用長矛、弓弩。

可怕的是,他們的騙術往往能夠成功。總也些人跟在他們後面反對創造,反對超越,我擔心,我這番講話,會不會有人聽進去,他們又能聽進去多少。”

“聽得進去,聽得進去”,帥範用盡全身力氣回答:“我們廣東版權法保護創造,眼見得百姓因為創造而成為‘人上人’,明明白白的好處擺在那裡,他們怎麼不信,我以為,他們聽了這話,有種豁然開朗地感覺,我就有這種感覺!”

趙興嘆了口氣,默然不語。

趙興並不知道,這段講話使他這個做了少少幾首詩詞,一直忙碌於公務的、蘇門最不成器的學生,一舉超越了其他幾名知名學士,成為蘇門的一面旗幟。此後,蘇東坡雖然繼續貶謫生涯,但他的學識,他的佛拉明戈生活態度,再加上他以前親身實踐,又經趙興提倡的“講究實用、勇於創造”等學術主張,卻越來越影響深遠……

第二年正月,也就是1097年春,西方的十字軍騎士團在威尼斯、比薩、米蘭、那不勒斯公國艦隊地掩護下,強渡海峽,登陸巴勒斯坦,首戰擊潰了防守地二十萬馬木留克大軍,取得了登陸點,隨後,十字軍攻佔塞爾柱人國都尼凱亞,西塞爾柱國亡國。不久,來自歐洲十四國百萬農夫登陸巴勒斯坦,他們在騎士團的掩護下,前仆後繼地向耶路撒冷開進——歐洲人用戰爭的方式結束了漫長的七年災荒。這次戰爭意味著此後千年的東西方對峙拉開帷幕。

與此同時,東方、章惇發表元祐黨論,將元祐黨人的名姓刻在碑上,凡列名碑上的元祐黨人都是國家與民族的罪人,他們的著作都要查禁與燒燬、他們的學術理論要封殺,甚至他們的字帖也不容許收藏。在這股焚燬查禁風暴中,蘇軾發明地龍骨水車、秧馬都要不能倖免。除此之外。還包括李公麟所繪的《西園雅集》圖……

趙興是在府邸接受了王穎遞交的朝廷詔書,他懶洋洋的掃了一眼,抱怨說:“某家也是元祐年間中舉的,而且是在老師坡公名下中的進士,怎麼元祐黨碑裡沒有我的名字?”

王穎臉色都綠了,他肚裡一直抱怨:“天啦!這元祐黨碑還要爭列其上,他以為這是榮譽嗎?”

王穎不知道,被王安石黨徒迫害的經歷。在宋代還剩下地歲月裡,確實是一個無上的榮譽。許多元祐黨徒特地在自己家門口設立一個元祐黨碑,然後用紅漆勾畫自己的名字,而百姓見到元祐黨碑豎立家門口的庭院,也說不出的敬仰,認為這些人都是正人君子,心裡裝著百姓苦難,不是那些一心要“代表人民聲音”的黨棍。他們從這樣的門庭走過。都自覺的下馬落轎,步行而過。

這一習俗一直延續到明代中期,直到滿清入關,這一習俗才正式絕滅。

王穎嚅囁地回答:“章相公說了,朝廷打算專門設立一個機構。為元祐年間受貶謫地、受迫害的、受打擊的官員百姓伸冤。另外,這個元祐黨碑必須設立於各個州學,以警示學子……”

趙興打斷了王穎的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要論起來,元祐年間,數青唐人被迫害最重,因為我們地大軍在元祐年間徹底粉碎了他們入侵的希望,並將他們的土地正式佔有——朝廷有沒有意思給青唐人平反,承認他們殺戮宋人的合法性,歸還他們被奪佔地土地……什麼,沒有?!看來朝廷還沒有糊塗到‘寧要本黨的野草。不要異黨的麥苗’,有救!

哈哈,王察訪,我得向你老實承認,我這名元祐黨徒也迫害了——不對,應該說我嚴重摧殘了嘉寧軍司、摧殘了西夏人,摧殘了西夏的張五公子,朝廷現在把我都貶到了嶺南。有沒有意思為西夏人。為張五公子平反昭雪……”

王穎決定無視趙興的話。

這一段時間裡,王穎已經逐漸的安靜下來。這人都是喜歡安逸的。王穎一旦不跳騰了,他立刻感覺到在廣東這個瘴癘之地當官的好處。在廣州當官都做什麼?王穎自己地回答是:早晨去酒樓報到,晚上在“春江花月夜”消遣。至於公務——全廣州官員都這樣,連各州知州也都是掛一個頭銜,光拿錢不幹活,因為所有的行政事務,都由趙興任命的學生(小吏)把持。

廣東錢多,隔三差五都給官員發一些說不上名堂的錢款。剛開始趙興還費盡心思的琢磨發錢的理由,後來乾脆不費事了,廣東官員也懶得問為什麼發錢,只要衙門裡吼一嗓子“發錢了”,官吏們便老老實實、興沖沖排隊領錢。

這裡錢多事少。只要不給趙興找麻煩,這樣的日子就能永遠下去,三年到任會獲得一個好的考評,如果想續任,跟趙興說一聲,不想續任,則依仗豐厚地宦囊自己去京城活動——在這種悠閒地日子下,王穎已經徹底屈服了,他現在也跟文勳學習,每天讓趙興派來的屬吏起草一份檔案,謄寫兩份。一份送交趙興,等趙興許可,就將留在手裡地那份檔案快馬送交京城。

這樣的日子久了,王穎也習慣了,他已經發現,自己也成了廣東利益圈的人,所以否定趙興的話,他既沒有膽子,也不敢想象,只好在肚裡嘲諷幾句。

趙興似乎沒有察覺王穎的沉默,他把目光轉向万俟詠、轉向帥範。帥範把臉扭過去,不迎接趙興的目光。万俟詠則摸著山羊鬍,若有所思的提醒:“大人,現在是‘縣召’了。”

趙興今年的三年任期滿了,按規矩他將在二月份迎接考評,以決定是否調任。

万俟詠這一提醒,趙興摸著腦袋,回答:“看來,我需要給朝廷找點事……這樣吧,向朝廷彙報,廣西發生動亂;大理南部動盪不安,西南夷入境搶劫……”

王穎嘴唇一哆嗦。他想站出來問一嗓子:有你這樣作假的嗎?當著我這個朝廷察訪使的面,就敢直接編造謊言,那還讓不讓我活了?

但王穎不敢把這話說出來。

帥範敢說,他一晃腦袋:“廣西有動亂,那也該張田說,大人說不合適。”

“那就讓張田說,告訴他大理確實有動亂……”

大理確實有動亂,這動亂是趙興挑起的。

正旦日。趙興的鐘樓揭幕。同月,十字軍攻佔敖德薩和安條克,建立起最初幾個十字軍國家。

趙興捐建的善闡府鐘樓是廣西廣東駐大理的宋商會館,趙興還在會館裡派了一名官員“駐泊”。這座鐘樓是一個半官方半民間地綜合性機構,它底下是一座大商廈,樓頂四座鐘樓式“樓上樓”,分別是一座寺院、一座醫院、一座官舍、一座商人辦公點,以幫助宋商適應大理生活。樓頂寺廟是景教寺廟。教堂大廳、蓮花十字架下,救世主的畫像上刻著一句基督教以及阿拉伯教通用的名言:“天上地下,我是唯一,我是唯一的神靈”。

大理正值印度教與佛教衝突最激烈的時候,其中彌鹿部、落雄部、落溫部聯盟與大理段氏、權臣高氏因為宗教衝突、政治衝突劍拔弩張。景教的這句話讓緊張局勢火上添油。

攝於大宋的威嚴,大理人暫時沒有對大鐘樓表現出的高傲進行反擊,但他們不知道,趙興派人去那裡就是為了惹事地。那群景教教徒得到趙興的指點。藉助廣東歌舞團的表演,開始向大理民眾施藥,並竭力宣傳自己的教義。

無論是佛教,還是印度教都是收費宗教,不給錢僧侶不會為你祈禱。而景教在廣南狂大的財力支援下,不對信眾收費,反而免費向信仰與不信仰的百姓治病發藥。熱帶病,治療的手段無非是金雞納霜而已。景教有了金雞納霜,在爭奪民心當中,已經逐漸在善闡府站穩腳跟。

原本,大宋朝面對大理就有雄厚的文化優勢,廣州歌舞團瑰麗地表演,所體現的濃厚文化氣息,已經加深了大理百姓對大宋文化的欽佩,喚醒他們心中久違的敬畏。再加上大宋的“寺廟”不管認識不認識。只要有病就治病送藥,結果。短短一個多月,大理百姓即使不信仰這種宗教,也對宋人地作為深有好感。

此後,正在爭鬥不休的印度教、佛教僧侶牽扯進來了,他們的巫蠱之術在金雞納霜面前一敗塗地,氣急敗壞的僧侶開始準備挑起事端,最近善闡府宋人會館已經發生了多起鬥毆事件,為此,張田與趙興已經遞交了數份奏章,表達自己對這一事件地嚴重關注,順便要求大理段氏予以高度重視。但這份抗議書一入大理,如石沉大海——大理段氏現在如同傀儡,哪有發言權。

奏章進入京城,人人都知道趙興在廣東實行的是重商主義,商人在他國受到委屈,趙興不惜動用武力滅亡別人的國度,現在趙興又拿著宋商說事,他與張田聯袂遞交表章到了政事堂後,章惇一見這份表章,立刻樂了,他環顧左右,笑著說:“這個趙離人,大概又瞄上了大理段氏。”

林希跟趙興有過一段的交往,現在在朝中他自詡為趙興的朋友,章惇帶著三分期待,三分無奈,三分貪婪與一分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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