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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嘆息的鐘聲(1/2)

作者:赤虎
第一百四十一章 嘆息的鐘聲

黃大趕緊從桌上拿出幾根長長短短的管子,遞給趙興:“大官人,降魔變倒是造出來了,可你說的那種火藥不行,光有聲響,噴出的鐵丸打不遠,或者根本噴不出鐵丸,光是冒火煙?”

“怎麼可能?”趙興在桌上尋找著,他發現目標,趕忙抓起桌上的一本書,又問:“你上面的配方是按《武經總要》上面記載的配的……難道是各種配藥不純?”

“大官人,《武經七書》上記載的幾種配方我們都試了,二十多種配料,我們反覆驗看過,你曾說度量衡過大的問題,我們也已經改了,現在稱重的天枰、已可以稱出大官人所說的‘半克’、‘十分之一克’的量,可結果還是這樣——這東西光發煙發火,但沒有大官人所說的那種爆炸效果。”

“不可能,書上面有三種火藥配方:‘火球火藥方’、‘蒺藜火球火藥方’、‘毒藥煙球火藥方’。毒性的先不提——巴豆怎麼也摻入火藥了?爆炸的,先撿爆炸的試試,你給我現場配‘蒺藜火球火藥方’,配方是:硝、硫、松脂、黃丹、砒黃、桐油、炭……你還是別配了吧,這玩意確實不能爆炸。”

趙興呆呆地望著桌上攤的一堆藥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明明說這是火藥的始祖……對了,一字之差,一字之差啊!我又被矇騙了,這是‘火’藥而不是‘炸’藥。‘火藥’與‘炸藥’,兩回事啊。”

趙興這時已隱約明白,這個配方多達二十多項材料,材料純度、摻和比例……中間出問題的機會太多,即使嚴把質量關,這種比例也只能使整個化學反應產生的膨脹比不夠,當然不會有爆炸效果。

所以它只是“著火燃燒藥”,簡稱“火藥”,絕不是炸藥。

白白浪費了我這麼長時間,趙興現在深恨自己手頭沒有一個《物理化學手冊》,否則的話,查一查化合物的墒值、焓值,就能透過數學計算測出這化學反應的膨脹比……

那會讓自己少走多少彎路。

“改,我記得最佳配方是硝七成五,硫與木炭的比例,一個是一成五,另一個是一成,你們比例顛換試兩次就能出來。

還有,要把火藥顆粒化,讓我想想……應該是將配好的炸藥弄溼,弄成塊狀,然後塞入羊皮袋中,透過旋轉羊皮袋粉碎,然後就成了顆粒。

接著,下一步要定量分裝,要以每克為基數,測定多少粒火藥能把多大的鐵丸推送出多遠,要有標準,我需要精確的數字……”趙興懊惱地說。

黃大連連點頭,五名年輕人中,有人已開始拿筆記錄趙興剛才說的話。那五名以色列人見狀,也拿出了筆記錄,趙興想了想,又叮嚀:“這五位一賜樂業新人識文斷字,他們跟著你們,記錄你們的實驗……回頭我寫一份安全手冊,把該注意的事項都寫上,你們照手冊上說的辦,這五名新人就負責記錄你們的實驗。”

聽說是識文斷字的文化人,黃大稍稍緩和了一下敵對的態度,他衝對方點點頭,又從桌上拿出了幾支箭,說:“大官人,這是照《武經總要》上的火藥箭作出的,你看……”

趙興掃了一眼,嗤笑說:“不用看了,我知道它不能用——箭桿上包著一個大藥包,導致重心不穩,射出去的箭發飄,甚至射不出去。而且這樣用絹布包火藥,運輸中難免磕磕碰碰,一旦火藥洩露,真正使用的時候就是一場災難——火藥汙染了箭桿,士兵有可能在點火的時候燒傷了自己,打不著敵人,反引起城頭混亂。”

黃大點點頭:“既然大官人知道了,我就不說了……重心,這個詞用的好……大官人請看,這是我們改進的箭,箭桿是個空心筒,越到尾部越粗,這樣的箭射出去,尾部噴火,射的極遠。”

“還可以改進,既然這種火藥有噴射作用,你們就把這個箭桿做成兩截,前半截裝我說的那種新火藥,再混裝一點鐵砂進去。到時,前端爆炸,效果會更好。”

黃大接著指指桌上的一個大櫃子,苦笑著說:“大官人,這就是根據《武經總要》上所畫的圖製作的火油櫃,可是……”

“也不實用!”趙興掃了一眼那猛火櫃,跟著苦笑起來。

這火油櫃是一個方形的大木箱,上面裝著一個銅製的噴火龍頭,樣子夠威猛,但分量死沉死沉的。這種分量兩個人抬不動,所以不可能抬著它上戰場,只能固定擺在城頭用來守城。但如果它真能擔任守城責任還則罷了,遺憾的是,它經常替敵人破城。

這個大櫃子沒有增壓裝置,所以想要它噴火,只能在箱體外進行燒烤,然後用高溫引發櫃體內的猛火油膨脹,從而噴出火龍。用這種方式噴火,櫃體外部升溫很慢,敵人開始攻城,噴火嘴不見得起作用,等敵人退下,火勢噴湧的熄不滅。且櫃體外溫度很高,一旦失去控制,油櫃可能爆炸,反而傷了守城士兵。

由於沒有增壓裝置,這樣的猛火油櫃噴出的火龍並不會太遠,反而櫃體周圍熱浪滾滾,讓守城士兵不敢靠近……所以,確切的說:它是敵人的武器。

“整個《武經七書》不應該全記錄著這些廢物吧”,趙興搖頭嘆息著說:“至少它記載的三弓床弩、攻城車等,這些確實有用……”

焦觸苦笑一聲:“大官人,攻城車體積龐大,我們這裡擺設不下,所以沒有試製……可大官人要攻城車幹啥?我們去攻打那個城池?”

“嗷嗷嗷——”趙興看著那本《武經七書》,煩悶地吼了起來。

難怪《武經七書》不採取保密措施,原來,裡頭很多武器是蒙人的。或許軍器監另有秘法……

趙興不禁又想起一個流傳很久的爭論。據說宋代是研究陣法最鼎盛的時代,研究出數百種陣式,以抵抗遊牧騎兵。比如宋太宗在位期間御製“平戎萬全陣”。但那些陣法經過實戰檢驗,其效果還不如“沒有陣法”。最變態的例子就是“平戎萬全陣”,該陣法需要十五萬人才能擺開,而實戰效果是:百戰百敗,毫無例外!

想想奧運會的團體操專案,兩千多個人排練兩年,場地上還要作出很多標誌、暗號,才能保證隊形不混亂,就可以理解為啥十五萬人的大陣會有百分百失敗率了——十五萬人要想操練純熟,至少需要100年,等他們操練熟了,敵人也不用打他們了。

即使他們奇蹟般操練好了也沒用,因為戰場上不會有標識提醒人站位。即使有人偷偷在戰場上放了站位標識,宋軍也按標識站好了佇列,但只要敵人後退一步,或者左右移動一步……全亂套了,標識沒用了,士兵不知道該站在那裡!

“科學,沒有體系支援可不行呀!”趙興哀嘆一聲。

他想了半晌,慢慢地說:“我在德意志鄉村有個熟人,聽說那裡的農夫有一種唧筒式水井,就是往水管裡擠壓空氣,使地下冒出水來。火油櫃就差一個負壓罐,等我從那裡找幾個鐵匠來解決。

現在最迫切的任務是鑄造大銃與調配新式火藥……南洋的航路現在盜匪越來越多,我們要維持航線的獨佔性,就必須武裝的更徹底。現在大銃既然試製好了,就趕緊鑄造,我需要很多大銃。還有……”

趙興本來想說三弓床弩的事情,但這傢伙體積龐大,藏都藏不住。宋朝是不允許船隻攜帶武器出國的,三弓床弩大宋官員都認識,但大銃他們不見得知道,也許他們會誤認為是銅管子而已,加上點賄賂,哄騙古人不是小事一樁麼。

“就大銃了,馬上確定口徑,確定裝藥量,彈丸重量,全部採用定裝……”趙興決定了。

屋裡幾人連聲答應著,並低聲探討起來。

正事商議完,焦觸跟趙興聊起閒事:“大官人,你來這裡,有沒有發現天氣悶熱……自開春,這裡就沒有下過一場雨,西湖的水位都降了一米多。有鄉間傳聞指責我們這裡大興土木,壞了風水,大官人,現在還好如果再過幾天不下雨,我怕鄉人被煽動起來,那就不好辦了。”

大興土木破壞風水……這罪名讓趙興有點可笑,他摸了摸鼻子,思考片刻,邊向外面走邊吩咐:“我們鑄造銅幣,其實就想在朝廷的錢幣政策上撬開一個口子,順便把銅輸入國內。如今朝廷已默許藩錢的輸入,我看,鑄銅幣的事也該重新考慮了。

我在汴梁城聽說:神宗時,大臣張方平上書說‘銷熔十錢,得精銅一兩,造作器物,獲利五倍’。說的是銅價遠比錢幣價高……五倍啊!五倍利潤,何不為!所以,今後我們該逐漸消減銅幣的量,主攻金銀幣,這玩意才能獲得最大利益!”

焦觸點頭:“興哥說得在理。可我們鑄造銅器不見得能獲利。銅為朝廷博買(強制購買)貨物,不好出手。而我們有螺旋壓桿式鑄幣機,無須生火,用人力一壓就能出銅錢。而另鑄銅器,需要添置熔爐,模具……我看未必能比銅錢獲利大。

再說,銅器要出貨啊,我們還要尋找商鋪,選定商人,計算贏益,單列賬目……一來二去的,既費時間又費人力、錢財。銅錢卻不需要這麻煩,朝廷既然開了口子,拿出去花就行了,是吧?”

趙興沉吟片刻,答:“倒也有理……此事再議!不過,朝廷既然開了口子,倭女便無須深藏地下了,讓她們都住進樓裡,周圍注意點警戒就成。這地方騰出來,我另有妙用……我打算開個法燭作坊。”

“好,就如大官人所言”,焦觸連聲答應。這時,兩人已重新走到了那群鑄幣倭女所在地,焦觸點了幾個倭女的名字,向趙興介紹:“這幾名女娘下月初一服役到期,今兒是二十五了,也不差那麼幾天了,不如大官人給個恩典,讓她們提前出去。”

焦觸一邊說一邊擠眼。趙興點頭首肯,那幾名倭女連忙叩謝在地,然後,她們一溜小跑,跑回自己的小桌前,俯身抄起桌旁的筐子,輕輕掂了掂,覺得份量不夠,又從鄰座的筐裡傾倒了很多金銀幣,而後抱起筐子,蹣跚的走向大門。

按規矩,這些倭女可以盡其所能的拿走她們能獨力拿動的錢幣,唯一的要求是中途不能休息,一旦她們懷中抱的筐子中途落地了,那麼整筐的錢幣,她們一枚也不能拿走。最後所得,唯有管事發給的一筆遣散費。

倭女生活在地下,除了鑄幣,剩下的事就是相互交流經驗。看來幾名倭女都吸取了同伴的失敗經驗,她們抱著半滿的錢筐,雖舉步艱難,但中途沒有一次停頓,成功的將筐子抱出了廳外。

五六十公斤錢幣有多少枚?一枚銅錢標準重量五銖(3.4克)、一枚金銀錢的標重半兩(15克),各地鑄幣略有差異,一般銅錢均重在4克左右。50公斤銅錢大約十來貫而已。如果筐子裡夾雜了一些金銀幣,那麼這筐錢價值大約百貫。那這筆錢當做地下工作一年的酬勞,倭女滿意,趙興也滿意。

幾名倭女出了地下工廠,她們放下筐子,向趙興再次叩頭感謝。

按規則,她們還有一份按產量頒發的獎金,然後由趙興承擔路費,送她們前往天朝京城——汴梁進行十日遊。隨後,是打算回國還是借“度種”逗留,都由趙興安排。趙興坦然接受她們的叩拜,焦觸接著領她們去拿獎勵、並記錄她們的要求。

倭國女人能吃苦,待在地下幹一年,居然無一聲抱怨,反而為此感激不盡。因為相比國內……倭國國內,男人是不幹活的,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戰鬥。所以,無論現代與古代,地裡家裡的活兒都是女人的,男人則在外掙錢。

倭女走了,屋裡清靜下來,陳伊伊的歡笑聲便顯得格外響亮。趙興順著聲音爬上三樓,見到阿珠與伊伊都在閣樓裡,她們推開房間的窗戶,露出半個身子在窗前,一人舉著一副單筒望遠鏡,眺望著江邊碼頭。

“我喜歡這裡,我喜歡這個房子”,陳伊伊看到趙興來,她揮舞著望遠鏡跳著說:“我們今後就住這裡嗎?我要住閣樓……你瞧,剛才我看到一艘船進港,那是我們的船嗎?怎麼船上沒有掛紅旗,還那麼破舊?”

“這是倭女宿屋”趙興從阿珠手裡接過望遠鏡,走近窗前觀察那艘才進港的船,並繼續說:“我們的屋子應該在旁邊,阿珠,這幾年難為你了,我們都搬出去吧,我回來了,這裡無需人守了。琴縣主安置了嗎?”

正說著,碼頭上那艘船映入眼簾,嚇了趙興一跳。他擦擦眼睛,仔細一看:那確實是他的船,但它彷彿才從地域歸來。程阿珠不知道船原來的模樣還好點。趙興知道,所以被船的慘象嚇了一跳。

那是一艘三桅船,但現在船的前桅已經消失,尾桅也斷了半截,船身雖看起來很完整,但船上樓臺,指揮塔,舷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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