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達對自己經營數年的上庸地形再熟悉不過了,上庸城之地形,三面阻水,只要自己在城外造好木柵,則足以自固。思慮好了對策以後,孟達立即便開始部署了。十數日後,吳蜀援軍的前鋒終於抵達了孟達管控的新城郡。
新城郡名為一郡,實則下轄原上庸、西城、房陵三郡之地,之所以如此劃分,都是因為魏文皇帝曹丕生前對孟達極為喜愛新任,可沒想到如今的孟達卻成了魏國的心腹之患。
吳蜀援軍抵達後,各遣其將向西城安橋、木闌塞以救孟達,但早到半月的司馬懿早就預料到了一切,他立即分遣諸將拒敵於要道之外,成功的抵禦了吳蜀聯軍,使得吳、蜀、孟達三方不能兼顧,各自為戰。
緊接著,司馬懿親自率領主力,強行渡過漢水,攻破了孟達自以為堅固無比的木柵。
攻破了第一重防線之後,上庸城牆這才出現在了司馬懿的面前。
司馬懿不禁暗自讚歎,這孟達果然非比尋常,無愧名將之名,竟用木柵、地形多撐了這許多時日。但司馬懿也明白,孟達也蹦躂不了幾天了,因為隨著自己的火速進攻,上庸城已經人心惶惶,皆無戰心了。
司馬懿兵分八路,晝夜攻城,終於,在六天以後,城中守將再也不想就這樣負隅頑抗,做無謂的抗爭了。
孟達的外甥鄧賢、將軍李輔等麾下重將開門出降。孟達的首級,也在城破之日被司馬懿砍了下來。
一月後,孟達被傳首京師。而司馬懿則俘獲了萬餘人,威風凜凜的回到了他的駐地宛城。
此戰之後,舞陽侯司馬懿的聲望徹底超過了先前與他齊名的穎陰侯陳群,直追當朝宗室名將雙璧曹休與曹真。
司馬懿出色的能力與功績,也讓原本想要問罪於司馬的天子曹叡,更多了一重顧慮。畢竟如今的司馬懿,是有著保境安民、定國之功的顧命大臣,而自己登基不過十數月,根基尚淺,如若自己隨意問罪,只怕會讓自己失去朝野民望。
因此曹叡對司馬懿論功行賞之後,便下旨任命了新的新城太守,並著重在當地勸農桑,禁浮費,這塊南土,自此之後才算真正悅附於魏國了。
處理好了新城郡諸多事宜之後,曹叡知道,屢次反覆的魏興太守申儀,自己也必須要收拾一下了。
申儀久在魏興,不僅專威疆埸,而且動不動私自刻官印,其親信之人多所假授,諸多罪行,早就讓曹叡忍無可忍了,之所以沒有及早收拾他,就是因為忌憚孟達,如今孟達既已授首,自己又豈容申儀繼續禍亂一方?
不久,曹叡揭露了申儀的罪證,將之執歸京師,而追隨孟達反叛的七千餘家百姓,則被曹叡遷往了人生地不熟的幽州。
由於司馬懿宛若雷霆的打擊,使得蜀漢邊境的兩名副將姚靜、鄭他內心惶惑。他們原以為魏國新喪帝王,名將孟達又趁機作亂,魏國即便不亡國,也會被攪的天翻地覆,可誰料到,不過兩月餘,孟達便殘滅了。
對魏國心生恐懼的二人再三思慮之下,終於帥其屬七千餘人來降。這對於曹叡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此時的魏國西南,邊郡新附,長久被孟達專擅統治的西南三郡,戶籍不實,因此曹叡迫不及待的想要核查一番。但畢竟西南民心尚未歸附,倘若操之過急,曹叡又擔心會激起變故。因此他想問問常年駐紮鎮守荊州的司馬懿,看看他有什麼好的對策。
念及此處,曹叡不禁嘆了口氣,自己雖然對司馬懿有所不滿,但似乎也真的有些離不開他。
這一日,曹叡親自來到了金市之東的舞陽侯府。他想當面聽聽司馬懿的想法,並好好趁機瞭解一下司馬懿的為人。
得知了天子的疑惑後,司馬懿立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啟稟陛下,此番蜀地二將新近歸附,臣以為,是因諸葛孔明以密網束下,故其民不堪重負,故棄之而歸大魏。以微臣之見,陛下宜弘以大綱,則民自然安樂,數年之後,再行料民,則官民兩安也。”
【注3:料民,即調查人口。】
曹叡聽了司馬懿的話之後,思慮再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又緊接著詢問道:
“吳蜀二虜,若要討伐,何者為先?”
司馬懿略一沉吟,打開了府中的地圖,指著地圖對皇帝解釋道:
“陛下,吳以我中國不習水戰,故此才敢散居東關。依臣愚見,凡攻敵,必扼其喉而摏其心。夏口、東關,賊之心喉。若先引一陸軍作疑兵以向皖城,引孫權東下,再遣水軍以向夏口,則可出其不意,乘其虛而擊之,此神兵從天而墜,破之必矣。”
曹叡聽了司馬懿的方略,內心對其稱讚不已,對其戒心自然也就又少了幾分。
不久,司馬懿再次回到荊州,繼續屯駐在了宛城。至此,魏國西南邊境算是安穩了下來。
這一年的十二月寒冬,天子心情大好,因此在元日朝會之前,許多三朝元老得到了皇帝特賜的恩寵:
太尉鍾繇進封為太傅定陵侯;司徒華歆進封為太尉博平侯;司空王朗也進封為司徒蘭陵侯。
至於其餘百官,均各有封賞。
曹叡作為新天子,在爵位的給予上,要比他的父親文皇帝大方的多。在文皇帝一朝,即使是諸如夏侯尚之類的心腹,其生前的封爵也不過止於鄉侯級別的列侯,直至夏侯尚逝世,文皇帝才追贈了夏侯尚一家昌陵侯的爵位。
而曹叡則不然,只要是對帝國有著舉足輕重作用的人,他一概不吝封賞,登基之後,正式給那些功勞卓著的人加封侯爵,加上之前的曹休、曹真、司馬懿、陳群四人,這十餘人也因此而享有著莫大的殊榮。
曹叡如此做法,使得整個朝堂呈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活力。
可就在剛剛過完了年,曹叡終於鬆了口氣之後,雍州卻忽然傳來了急報:
蜀相諸葛孔明親帥大軍北犯,西北三郡數千裡土地、上萬人口竟望風而降!
這是曹叡的太和二年,正是新春正月之時,滿朝上下,舉國百姓尚且還在過節,誰也沒有料到,諸葛亮竟會在這個時候舉兵來犯!
原本在年前,關中就傳來軍報,說蜀漢鎮東將軍趙雲、以及揚武將軍鄧芝率領大軍,自箕谷而出,大將軍曹真推測,蜀虜是想由斜谷道北攻郿縣,因此上表曹叡之後,親自都督關右諸軍,前往抵禦趙雲。
在曹真的猛攻之下,蜀軍在箕谷之中戰敗,但蜀軍雖受挫,趙雲卻臨危不懼,加之其排程有法,不過折損數百人而已。
朝廷一向對偏居一隅的蜀虜不怎麼上心,可這一次,朝野上下以及大將軍曹真,都失算了。
原來趙雲、鄧芝所率的一萬蜀軍,只不過是疑兵而已,真正的蜀軍主力,是由諸葛孔明親自率領的!
就在趙雲成功吸引了大將軍曹真注意力的時候,諸葛亮則親率主力趁勢向祁山發起了猛攻。
由於曹叡與曹真輕視了蜀漢,雍州地方事先也毫無防備,因此突聞諸葛亮提兵數萬殺來時,地方太守紛紛大驚失色。
隴右的南安、天水和安定三郡無力抵抗,天水、南安太守甚至直接棄守城池,倉皇向東逃竄。而天水守將姜維、梁緒、尹賞、上官雝等人,也一併投降敵國!
雍州刺史郭淮見敵軍來勢兇猛,自己一時難以抵擋,因此退往上邽,固守以待朝廷救援。
頃刻之間,大魏的隴右五郡中,竟有三郡投降了諸葛亮,僅有廣魏、隴西二郡仍在苦苦堅守,拒不投降。隴西郡太守遊楚更是堅決抵抗。
一向被朝廷輕視的蜀軍,此次竟讓整個大魏朝野恐懼。
此時的皇帝曹叡,更是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雖然自即位以來,自己就一直被各方戰事所困擾,但這一次卻是令他最為頭疼的一次。因為隴右乃是大魏聯通西域之重地,漢末之時,諸侯割據一方,使得西域與中原斷絕了往來,文皇帝曹丕在十年前抓住良機,派遣曹真一舉平定西涼叛亂,再次鑿通了西域,與西域諸國重新互通有無。
可是如今,隴右三郡被諸葛亮一舉攻佔,西域諸國與大魏來往的要道恰好被掐斷,這才是令曹叡最為痛心疾首的。
曹叡明白,如若此時任由諸葛亮率領漢軍一路高歌猛進,不僅西域將絕,只怕其還會兵過渭水,軍臨長安!
思慮及此,曹叡再也不敢大意了。朝議之後,曹叡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御駕親征。他明白,此次隴右人心惶惶,朝不保夕,唯有自己親自前往坐鎮,才可以穩住人心。
但曹叡也明白洛陽與長安相去數千裡,自己即便御駕親征,一時之間也是遠水不解近火。
最終,他決定派遣駐紮雍州的本朝名將,右將軍、鄚縣侯張郃,率軍五萬,前往與諸葛亮相持,自己則徵召雍涼諸軍,隨後趕赴。
諸葛亮畢竟不是泛泛之輩,他明白張郃乃是魏之名將,此番率軍前來,必定會來取漢軍所攻佔的咽喉之地街亭。
但諸葛孔明雖稱智者,畢竟還是千慮一失。他派遣了自己的心腹,參軍馬謖,前去鎮守街亭。
諸葛亮雖然也派了大將王平做副將,協助馬謖鎮守街亭,更是命令高翔率領一支軍,屯於臨渭之北、街亭以左的列柳城,來接應馬謖。但馬謖其人剛愎自用,因此與王平屢屢齟齬。
就這樣,馬謖屯兵孤山,最終使自己陷於危境。
張郃何其聰明,他很快就發現了漢軍的致命缺點——水源。
不久,張郃派軍切斷了漢軍水源。不出所料,漢軍因缺水而內亂,馬謖不得已只得棄軍逃亡。張郃乘勢進攻,漢軍大敗,街亭也復歸大魏囊中。
身處列柳城的高翔,不久也被郭淮攻破。
這時,曹叡也已經率領大軍,來到了長安。前線魏軍聽聞天子親臨,軍心大振。
街亭失守後,蜀漢軍失了地利,軍心更是受挫。不得已,諸葛亮只得帶上隴右三郡百姓人口千餘家,引兵退回了漢中,三郡之地因此復收於大魏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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