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儘管很多人都想笑,但是沒有人敢笑,樂無忌面色鐵青的站在那裡,酒水溼漉漉的浸了一身,場面有些詭異,都是在煙海市江湖道上的人,生怕被樂無忌惦記上。但是卻就是有人笑了出來。儘管聲音極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看到老章的表情,一下子沒忍住,對不住,對不住!”皮先超指了下章浩天拱拱手說道。只把章浩天氣的牙癢癢,有一個來路不明的林醉虎就夠人頭疼的,結果又有一個生怕局勢不亂的皮先超在煽風點火。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閃出一條縫來,沈遊抬頭一看,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走了進來,留著一個飛機頭,左耳釘著一個銀圈子,或許是聽人說了這邊的情況,面容陰沉的如同要滴出水來一般。
他徑直走到前面對著樂無忌問道:“爹,怎麼了?”
樂無忌揮揮手,示意他站到一邊,然後對著皮先超微微一拱手,隨即又面向林醉虎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啊?林兄?”
林醉虎有些傲然的說道:“其一,我和龍飛私交不錯,你們不管,我得弄個明白,其二,這是洪門的事情,既然在這裡有洪門的印跡,我來也是防止別人將洪門的影子給抹了去。”
“那不知道林兄這般對我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我樂某人是你口中那個準備將洪門抹去的人嗎?”說道這的時候樂無忌聲音一冷,對著林醉虎問道。
林醉虎冷哼了一聲說道:“你樂兄厲害,縱橫江湖三十年,沒有給人倒過酒,好容易給別人倒酒,就說能灌死人。你以為這是你的一畝三分地,就沒有人敢給接了?”
沈遊一聽,知道這個林醉虎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為了樂無忌一句話,寧願當場就撕破臉皮,不過這種人也是最不用提防的人,一般他們有仇當場就報,絕對不會藏著掖著,比樂無忌這樣的老狐狸要強多了。
果然,只見樂無忌拱拱手說道:“如此還真是兄弟的不是了,林老兄遠道而來,一路辛苦。這酒我應該敬,拿酒來!”說罷對著站在旁邊的幫眾伸出手。
林醉虎一愣,原本都劍拔弩張幾乎要兵戎相見的時候卻沒有想到樂無忌忽然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這種快速變臉的架勢讓人異常的不適應。而這個時候旁邊的人也把酒罈遞了過來。樂無忌邁步向前,略微一扶林醉虎手中的海碗,然後曲臂,不見肘關節和肩膀晃動,單單手腕用力,只見瓊漿一般的美酒早已從壇口一洩而出,酒香四溢,芳香迷人。
待酒剛剛滿,也不見樂無忌如何動,原本傾瀉的攤子戛然而止。似乎一下子被人生生的封住一般。
人群中略微懂些明堂的人看後皆是一愣,都沒有想到一直以智謀取勝的樂無忌居然還有這麼一手。林醉虎也沒有想到,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樂無忌居然真在大庭廣眾之下安安分分的給他倒酒,他略微一愣神。直到聽見樂無忌說林老兄,請!他方才抬頭,看到了樂無忌笑吟吟的某樣。
老陰人!這是沈遊對樂無忌的評價,一個初出茅廬的江湖客會為了他的義憤填膺血濺五步,而一個成熟老練的江湖客則會被別人騎在脖子上拉屎卻笑著問人要不要手紙。樂無忌無疑是後者。
江湖人要的就是個面子,林醉虎在眾目睽睽之下落了樂無忌的面子,而樂無忌卻笑著打招呼,再加上畢竟是龍四爺的靈堂,林醉虎再想找茬也不可能,當即端著樂無忌倒的酒一飲而盡。
隨即章浩天走了過去,他生怕皮先超再出什麼么蛾子,向著龍飛敬上一炷香,然後喃喃說了一通讚揚的話,算是緩和一下剛剛緊張的氣氛。焚完香之後他剛剛要等著人倒酒,卻見樂無忌拿起酒罈子。
他連忙用手覆住碗口道:“這可使不得。”
樂無忌輕輕搖搖頭道:“反正最後一項了,樂某今天就將這活接過來吧。”說著酒罈前遞,給章浩天斟滿酒。
接下來是皮先超,果然不出章浩天所料,皮先超走到前面先是像模像樣的鞠了一躬,隨即點上香,但是卻持在手裡,並沒有往上敬的打算,他對著龍飛的靈牌說道:“四爺,你起來的比我早,我來混的時候你就已經有名氣了。這十幾年來,咱兩個老兄弟可沒有少切磋,反正吧,有你賺便宜的時候,也有你吃虧的時候,不過多多少少你都算是給了我條活路。不過有些事做弟弟的可得說說你,你說你最大的缺點吧,就是不夠狠,這些烏七八糟的這個那個的,你說你留著幹什麼,最後不還是這麼不清不白的走了……”
眾人聽後一詫,畢竟皮先超這話說的有些指桑罵槐的嫌疑,當即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而且邊小聲的嘀咕邊對著樂無忌的方向瞟著。
沈遊看到樂無忌的兒子剛要張嘴就被樂無忌做出手勢攔了下來,樂無忌依舊是一副古井不波的平淡模樣,就如同遭遇公婆責難時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媳婦。
皮先超似乎壓根不在意別人的感受,依舊自顧自的說道:“你說說吧,你一手扶持起來的人,你走了都不能來你靈前上柱香,我要是你啊,當初見得時候就得把他給砍了,狼啊,你養的再熟他也是狼啊!還有那些在你靈前的,真不知道心裡都想的些什麼!不過也好,人沒了也是好事,眼不見心不煩嘛!說不得要是活著看著現在的情況也可能會氣死,到現在,我給你上柱香,你給我一杯酒,早知道這個樣子,你跟我爭來爭去幹什麼,還不如全讓給我,我直接把你供起來,給你好好養老呢!”
說完之後他邁步向前,將香用力的插到香爐中,隨即也沒有和樂無忌客套,接過他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
這三個人敢喝樂無忌的酒,但是其他人卻不敢喝啊!而樂無忌又是一副誓要將倒酒進行到底的架勢,所以皮先超之後,出現了短暫的空隙。
當再次有人走過去的時候,著實讓沈遊一愣,只見剛子四平八穩的走到了靈前,非常虔誠的焚起了一炷香。
只是與前三個人或者躬身或者微拜不一樣的是,他直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然後將香高高的舉過頭頂,叩首。再舉著香站起,將香插到香爐裡面,然後走到旁邊,接過一個幫眾遞過來的海碗,雙手端著走到了樂無忌面前。
他對著樂無忌說道:“樂爺,我不是存心想佔你便宜,我就是一個小卒子,當年沒有龍爺或許我就暴屍街頭了;我一直想到某一天我混的稍微有點樣子了,能站到他的面前,堂堂正正的和他說一聲謝謝。讓他知道他救得不是一塊泥巴一坨屎,而是一個人!只是我沒有等到那一天,所以龍爺走了,我無論如何我得來看看他,謝謝他的救命之恩。”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樂無忌沒有任何表情,眯著眼睛倒酒,在倒酒的間隙輕輕的說了那兩句話。
剛子端起海碗,一飲而盡。而後向著樂無忌鞠了半躬。不卑不亢,頗有大將之風。
見剛子上完香之後,又有幾個人先後走過去上香,但是這幾個人卻大都是鑽營者,接著給龍四爺上香,到了樂無忌那等著倒酒的時候,都忙不迭的開始拍起了樂無忌的馬屁。一旁坐著的那三個人表情各異。林醉虎一臉不屑的笑,章浩天一臉的苦笑,而皮先超則是一臉的嘲諷。
當天晚上樂無忌大擺酒席,宴請了所有來弔唁的賓客。沈遊也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湊了進去,吃飯的時候,沈遊也知道那個面容陰沉的青年漢子叫樂彪,是樂無忌的獨生愛子,據說樂無忌自小就將他送了出去,現在也是剛剛從外地回來有半年的光景。
樂無忌拉著林醉虎和章浩天以及皮先超坐了第一桌,除了他們還有顧傾城以及其他幾個相對來說份量比較重的人。沈遊注意到喬九爺和喬老虎都沒有來,只是派了個人代表一下。這個人自然是坐在主座的上的喬解放了。
不知道故意為之還是湊巧,顧傾城恰恰的坐在了喬解放的身邊,聞著顧傾城身上似蘭似麝的香氣,顧傾城那玲瓏曼妙的身段在喬解放的眼中似乎都要被扒開一般。好在在這麼多大佬面前,喬解放倒也能控制住自己,沒有做出什麼特別丟份的事情。
樂彪則全權代替了樂無忌的職責,在一個一臉冷峻的年輕人的陪同下,挨著桌敬酒感謝,到了沈遊這一桌的時候,沈遊很明顯的能夠感覺到那一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勢,絕對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死氣,平靜如水。
喝到半酣的時候,樂無忌和林醉虎詢問起洪門總部的事情,說想最近去一趟粵東,林醉虎自然滿口應承。章浩天和皮先超也在其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桌子上的人大都圍著這四個人而轉。滿口的逢迎附和。而這個時候,喬解放的身子忽然一僵。
桌子底下,他能夠感受到有一個腳丫在觸碰他的腳踝。冰涼、膩滑!讓人有一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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