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老先生擺擺手,“沒有的事兒。——瞧著這已經耽擱了許久,還是正事兒要緊,其他的日後再說是不遲。老夫此番會在皇城多待些時日。”這話也是說給魏亭裕聽的。
之前還有人在想魏亭裕師承,現在這位老師就出來了,說實話,的確是讓人很意外,然,思及魏亭裕的才學,有這麼一位大儒老師,又是情理之中。
車老先生乃是與孟老先生齊名的人物,不過前者更喜歡縱情山水,後者更青睞桃李滿天下,這兩個人的交情很不錯,便是數年乃至十數年不見,也有書信往來。
不過也就是這樣,讓車老先生停留在一個地方教導學生將近十年時間,其中的原因也著實叫人好奇,作為老交情的孟老先生自然是首當其衝。
當年車老先生收了一個弟子的事情,孟老先生是知道的,只是更詳細的事情卻未得知,車老先生倒是沒少在書信中誇張自己的弟子,甚至有幾分炫耀的意思,讓孟老先生心癢癢,想讓其帶回來瞧瞧,奈何一直沒能得償所願,如今倒是知道不將人帶回的原因了。
“老夫與韓老夫人孃家薛氏有些淵源。”
魏亭裕在外的那些年改姓薛,便是源於此了,如今的薛家也還不錯,只不過薛氏如今就只有一支還在從商,這本事遠不如祖輩,如今明面上倒是顯貴了,卻遠沒有曾經那般富裕了。
“原來如此。”車老先生沒有明說,孟老先生也沒再追問。
“雖最初是因為薛氏,不過,亭裕實乃佳徒,得知甚慰。”
孟老先生與魏亭裕未曾接觸過,他也是一心做學問,教學生,對外界的事情少有過問,對魏亭裕的瞭解自然更少,便不予評論,不過,既然是車老先生的弟子,有著這層關係,日後應該會有接觸,夢老生先對於優秀的小輩,向來愛惜。
車老先生對魏亭裕很是滿意,對小草的喜愛同樣是半點不少,事實上在他看來,小草讀書天賦並不比魏亭裕差,這記性上甚至還更勝一籌,只不過,小草將更多的精力用來研習醫術,學問上似乎就弱了些,然而她的聰穎同樣被車老先生讚不絕口。
以往,小草因此是醫女出身,長於鄉野,總有人給她扣上“粗俗,無知,不懂禮數”之類的帽子,哪怕接觸之後,就發現其實並不存在這些,這些帽子依然摘不掉。
現在不一樣了,得知她跟車老先生讀了幾年書,立馬就染上了書香氣,格調一下子就高了,好似唯一被詬病的地方都消除了。
原本準備好好的為難為難魏亭裕的,不過因為耽誤了時間,加上揭開了魏亭裕跟小草的過往,因此,後面倒是放鬆了不少,一直到“催妝”,都挺順利容易的,不過,魏亭裕可不吝嗇,撒下去的紅封可是不少,紅封裡面同樣也是分量十足。
這樣出手闊綽,自然大家都喜歡。
三催四請的,魏世子爺終於見到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這一刻,恍然間回到了十一歲那一年,同樣是大紅的嫁衣,卻是小小的人兒,只不過那時候沒別的想法,只當自己多個妹妹,如今的心境卻截然不同,她是他的妻,是要攜手一生的。
思及此,魏亭裕不由得露出笑,是那種最純然的笑,只因為內心歡喜。
這一笑,就如朗月清風,瞬時間,迷了多少人的眼,別說是大姑娘小媳婦止不住臉紅心跳,便是上了一定年歲的婦人,都哎喲哎喲兩聲,這魏世子爺也太勾人了些。
小草看不見魏亭裕,卻能聽見周圍的動靜,魏世子爺男色到底有多惑人,她是親自領教過的,一時間心裡竟然有點不痛快,恨不得將頭上的蓋頭掀了,直接蓋他頭上。
好在魏亭裕很快收斂了,只不過眼中的笑意如何都收斂不盡。
拜別父母的時候,聞人泰伯見魏亭裕像是完全換了個人似的,不想面對那些鬧事人時的冷厲,也不是在他面前裝乖,而是真的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子,即將將心上人娶回家,開心得什麼都忘了,心裡那點不痛快倒也散得差不多了,倒也就中規中矩的說了幾句。
韓氏也到底不是真對魏亭裕多大意見,走到這一步了,也沒反悔的餘地,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一般都對女婿很好,實際上呢,這份好,也不過是希望女婿能對自己女兒好,因此,韓氏現在對魏亭裕倒是心平氣和了,只是現在嫁了,她回家的時間那麼短,韓氏如何捨得?本來是很大氣的一個人,這會兒也止不住掉眼淚。
“岳母,萱兒今日便是嫁給我了,聞人家也依舊是她家,日後我們多住公主府,時常回來看你們,屆時,岳母莫嫌煩才是。”魏世子爺能哄得了岳父,自然也能哄得岳母。
要說聞人瀅絕對是回孃家最勤的外嫁女了,有這個前例,再多一個小草,似乎完全沒問題,這麼一想,韓氏的心情明朗了不少,“怎麼會煩?”要是能一直住在聞人家,她才最高興,可惜,不可能的,她這女婿該被戳脊梁骨了,“你要上值,萱兒著家的時間怕是也少,要是忙了,索性就回來用膳。”韓氏覺得這個主意很完美,反正安國公主府距離聞人家很近,一日三餐擱這邊都沒問題。
聞人泰伯輕咳了一聲,提醒自己夫人稍微悠著點,便是有這樣的想法,也私底下說。
韓氏正了正色,物件池說了些勤勉持家,孝順公婆之類的話,最後還是忍不住帶著期許的叮囑,讓小草好好的。
小草眼眶也有些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認為自己完全是聞人家人,這樣的親人,換了誰,也割捨不掉的。
拜別之後,聞人暘送小草出門,要說以前聞人暘就是個典型的文弱書生,在小草回來只有,壓著鍛鍊身體,如今那身上也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腱子肉,將小草揹出去,輕輕鬆鬆的事情,聞人暘告訴他姐姐,若是魏亭裕讓她不痛快了,有他這個弟弟在呢。
事實上,認真算起來,小草的靠山真不是一般的多,魏亭裕想要欺負他,真心不容易。
魏亭裕被左一個右一個的警告了,半點沒介懷,因為他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迎親送親隊伍從聞人家出發,自然不會直接回平陽侯府,還要繞城一圈,因為是以公主的儀仗出嫁,所以自然是格外盛大隆重,沿途中鼓樂歡天,那銅錢喜糖大把大把的撒出去,不僅是孩子們高興,這大人也高興,得了實惠跟好處,那各種祝福的話,紛沓而至。
這樣歡喜的日子,吉祥話誰都不會嫌多。
差不多是算著時間抵達平陽侯府,隊伍臨近了,炮仗噼裡啪啦的響起來,喜氣熱鬧的聲音震天響,帶到落轎,司儀高亮嗓門,迎新娘子進門。
紅綢的兩端,帶著兩位新人,被簇擁著進了聞人家的大門。
中午在聞人家那邊參加喜宴的,有不少這會兒到了平陽侯府,不過皇室的人少了些,原本敦王應該是不會缺席的,之前那一出,估計是徹底恨上魏亭裕跟小草了,哪裡還會來喝喜酒。
平陽侯這會兒估計還不知道發生在聞人家那邊的插曲,在魏亭裕跟消除拜堂的時候,倒也是笑得很開懷,而平陽侯夫人,自然也換了喜慶的衣裳,難得的也有幾分笑意,兒子成婚了,她大概是徹底沒牽掛了。
入了洞房,在喜娘的引導下,挑開蓋頭,四目相對,魏亭裕的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萱兒,你終於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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