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決斷之後,韓氏就不管了,不管那位章夫人鬧什麼么蛾子,也影響不到她。
索性今日的主角是平津侯夫人跟聞人瀅,韓氏過去晚了些也沒什麼大不了。
認親的過程倒也簡單,簡單也隆重,不僅需要祭天還需要祭祖,雖然說這收的義子義女不會被記入族譜,但告慰先祖還是需要的,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講,足以證明乾親的親密性。
別的小草沒怎麼在意,就是自家七妹妹笑意盈盈的叫華柏辰“哥哥”的時候,華柏辰僵著身體,卻總覺得這小丫頭有點不懷好意。確認過了,小丫頭就是個記仇的。
當然,小草也沒覺得有什麼,記仇不是應該的嗎?畢竟,她都想將華柏辰狠抽一頓不是。
平津侯夫人帶著聞人瀅見人,主要是平津侯府的親朋,態度很親暱,完全就像當初小草回家,韓氏帶著她見自己的親朋一樣,完全就是將聞人瀅當成了了平津侯的一份子。
眾人將平津侯夫人的態度看在眼裡,心裡邊對聞人瀅,難免就更看重了三分。
不過,本來應該是兒媳的,結果轉頭卻成了乾女兒,這裡面多少都會讓人好奇,關係不怎麼親近的不好出口詢問,這親近的就沒那麼多顧忌,實情如何,平津侯府的人肯定不會說,問到了,也基本上都是含糊的帶過去,反正重點就是平津侯夫人喜歡聞人家的這孩子。
打聽不出具體的情況,自然也就只能作罷。
不管出於什麼心思,“有情人終成兄妹”這種事,還是要調侃兩句。
想當然的,自然就有人提到了華柏辰的婚事,聞人家或許是將華柏辰嫌棄得不要不要的,也不能否認華柏辰如今是香餑餑的事實,不過,這話當著聞人瀅這個前未婚妻的面就問出來了,自然就讓平津侯夫人不高興了,平津侯夫人一句“不急”就給打發了。
對於平津侯府的情況,平津侯夫人自然是比別人更清楚,所以,她暫時不準備給兒子相看親事了,反正這男兒,二十以後再成婚,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嫡親孫兒也有了,不著急香火問題。
或許是知道打華柏辰的主意不成,有人就瞄準了聞人瀅,不能直接拉關係,就拐個彎兒唄。
當然,這一點倒不是說得那麼明白,一般的姑娘家甚至都聽不懂,聞人瀅是老黃瓜刷綠漆,不會不懂,平津侯夫人更不會不懂,那臉色險些就繃不住。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差不多都要指著某些人的鼻子直罵不要臉了,功利心再重,也麻煩稍微的收斂收斂,就算再親近,這也到底只是義女,人家長輩都還在呢,哪輪到她當義母的來管婚事,如果人父母挑選的人不好,她或許還會插言一二,可是就憑聞人家對女兒的重視程度,需要她操心?她要真插手,人家父母怕是都要惱了,當真以為她要搶人家女兒。
聞人瀅只管面上保持著微笑,裝什麼都不知道。稍微走了一下神,不知道程文證回來了沒有,昨兒端午,今兒認親,就算是這兩日到的,也暫時不會往聞人家送訊息。
或許是為了防止類似上回平津侯五十壽辰的事情,不管是平津侯夫人還是平津侯世子夫人,在各處都安排了人手,做得很是嚴密,如此這般,臨到結束的時候,也沒出什麼岔子。
要說平津侯夫人不僅是給聞人瀅準備了大堆的東西,甚至是在平津侯府裡給她收拾了一個小院兒,就在主院邊上,按照她的意思,最早的時候就是預留給女兒的。
須知平津侯的父親死得比較早,他承爵的時間也早,自然也就早早的入住主院。
只是很可惜,平津侯夫人沒能生下個女兒,至於庶女,呵呵,自然是沒資格住臨近主院的院子的,對於平津侯夫人而言,或許真的是圓滿了。
聞人瀅雖然心中詫異,不過倒也欣然接受,她對平津侯府很熟,說真的,在這宅子裡,她還真沒多少不自在的,所以,平津侯夫人想要她住幾日,在徵得韓氏的同意之一,也安然的住下了,不過,要時刻注意不要對這宅子表現出熟悉。
聞人瀅不姓華,卻得了華家庶出的姑娘們求而不得的東西,尤其是不僅得了平津侯夫人的喜歡,華世子極其夫人,那也是將她當親妹妹親小姑一般,所以,她們心中是何等的羨慕嫉妒恨,就可想而知了,就算不敢亂砸東西,這帕子也扯壞了好幾條。
在聞人瀅被她們刻意堵住的時候——當然,不僅是平津侯的庶女,還有華家其他房的姑娘——瞧著她們那嫉妒得漂亮臉蛋都扭曲了,聞人瀅言笑晏晏,說什麼攀龍附鳳不要臉,她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繼續說,多說點,等我記下來,回頭告訴義母去。”動不動就告狀什麼的,聞人瀅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幾個姑娘臉色那叫一個黑,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聞人瀅怕是早就被凌遲了,可惜啊,那眼神並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聞人瀅壓根就不當一回事。
就算恨不得吃了聞人瀅,也不敢再說什麼,她不姓華,如果將事情鬧到平津侯夫人面前去,那後果,比她姓華還要嚴重。
聞人瀅笑笑,揚長而去,就這點手段,在她這裡都不夠看,更別說在其他人眼裡。
——此乃後話。
雖然不知道章夫人在搞什麼鬼,也不怎麼在意,不過,有些事情瞭解清楚了,才免得被坑,所以在之前就派人去注意一下那邊的情況,在韓氏他們回到聞人家的時候,差不多也得了訊息,聞人湘這邊退婚,本以為會遇到難題,沒想到解決得挺容易;章俊良頭上也有婚約,自然也要解決了,或許在章夫人認知中,要解決很容易,沒想到反而出了問題。
人家女方根本就不肯退婚,這姑娘家甚至因為受辱,鬧得要死要活的。想來也是,好好的被退婚,簡直就是禍從天上來,就算是承恩公府,也沒這麼欺負人的。
就是有人覺得聞人家趁此機會攀高枝,攜恩以報,獅子大開口,不自量力,但是,真論起來也是合乎情理,章俊良未婚妻那裡,也確實是章家的不對,沒什麼好說的。
章夫人這兩頭受氣,兩邊被要挾,那個臉色就可想而知了。
韓氏雖然沒得到具體的訊息,卻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不由得勾唇而笑,她相信,只要她不鬆口,那邊退婚是必然的,至於女方家裡,說白了,不過是想趁機多撈點好處,本來跟章家結親,那就是衝著承恩公府去的,姻親的話,就等於放長線慢慢的撈,婚事不能成了,長期買賣變成了一錘子買賣,想當然,能撈多少就撈多少。
聽聽也就完了,韓氏放著不管了,反正,她只會給那位章夫人三天時間。
當晚,聞人湘的那位前未婚夫張公子,卻迎來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這夜深人靜的,在幾乎所有人都睡下之後,張公子被敲響的,不是自家的院門,而是窗戶,匆匆忙忙的出來,庭院中數人,就打著兩盞不算明亮的燈籠,而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安然的坐在木輪椅上,看上去矜貴不凡,又有幾分超塵脫俗。
不知道他們在大晚上的,找到自己頭上是為了什麼,只是情緒在這幾年裡,早就學會了完全的掩藏起來,“不知閣下是何人,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要說這不良於行的,偏生還神出鬼沒的,魏世子或許當屬第一了。
魏亭裕睜開眼睛看向對方,“你跟聞人家退親,要求是什麼?”開門見山。
魏亭裕神通廣大,但是,這細節上的東西,依舊是不知道的,不過,只要仔細的查查這位張公子,有些事情其實也不難猜。
張公子身體徒然緊繃起來,“不知道閣下在說什麼。”
魏亭裕側頭,看向院牆的方向,那邊相鄰的院子,小宅院,就是張公子小青梅的家,那邊的院子,其實相比較張家的院子,還要小很多。
“你只有一次機會,想報仇就直接說出來,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店了。”
一句話,張公子就明白,對方什麼都知道,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這種對對方完全未知,對方對自己卻知之甚詳,會讓人止不住的恐慌,面對韓氏,張公子能面不改色,現在,不管如何想要鎮定,都有一種無力感,就如同他想要報仇,卻什麼也不能做。
“閣下為什麼要幫我?或者閣下其實是為了聞人家?”
“為了聞人家”,這可以是好的一面,也可能是不好的一面。
“為了什麼你不需要知道,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然後對今晚的事情守口如瓶的即可,而你跟聞人家,就兩清了,你要不要求醫,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果然是因為聞人家啊!
“有機會,我當然想要報仇,不過,閣下如此神通廣大,具體的,怕是也不用我說吧。”
“時間有點久了,也就查到一個大概,如果你想要報仇,我需要知道更詳細的東西,另外,你要報仇,想要你仇人得到何種程度的報應,這也取決於你。”
就算這是一個餌,裡面或許還包含著劇毒,可是表面上,也香甜得讓人無法拒絕。
張公子內心無比的掙扎,從那件事情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夜以繼日的,彷彿被千千萬萬的蟲蟻啃咬,讓他不得安靜,所以,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好考慮了,只是聞人家那邊……儘管聞人湘的所作所為,也讓他倍感恥辱,可是他卻不能否認,自己能在今年考中進士,其實跟聞人暘有很大的關係,聞人侍郎也點撥過他,如果不是他們,自己就算到爹的歲數,也未必能考中。
就算聞人夫人沒有答應自己的條件,他手中的籌碼不算少,他最後還是答應退婚,差不多也是因為這一點。
場面陷入了沉默。
“我就是要他全家去死,也可以嗎?”
魏亭裕看著他不說話,他做事也是有底線的,讓一個罪有應得的人去死,他眼皮都不會眨一下,但是,他卻不會連坐,只能說,還是受到小草的影響。不過,就算不連坐,有些事情一旦翻出來,其家人照樣也會受到牽連,只是將這些人也全部摁死,就沒有必要了。
“不可以嗎?”張公子追問道。
“是不想。”
所以,不是做不到,而是他不想做而已。
張公子突然笑了笑,“好吧,說笑了,能讓罪魁禍首得到懲罰,也就足夠了。”
隨後,張公子也側頭,看著隔壁,緩慢而沉痛的開口。
魏亭裕安靜的聽著,到最後,跟她所瞭解的大致結果沒多少區別,對方其實也不是多有權勢的人,只不過嘛,同樣也跟襄國公府有關係。這麼說起來,也是挺巧合的。
如今襄國公府差不多倒了,料理起來,也就簡單不少了,或者說,因為襄國公府犯的事情不小,跟襄國公府親近的人家犯了事兒,收拾起來更容易,無外就是“遷怒”兩個字。
收齊了證據,不用直接捅到皇上面前,引導一下“三司”的人就可以,有夏都御使坐鎮督辦,讓他知道了,就算跟襄國公府沒有直接關係,也絕對不會姑息。
事實上,現在不僅僅襄國公等人被嚴審嚴查,如果有一絲絲與其他人相關的,都會在審查範圍內,所以要稍加利用,真的不是很難。
“等訊息吧。”
魏亭裕抬了一下手,身後的人就推著他離開。
而這些人,從始至終,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仔細想想,似乎都沒能看清他們的面貌。
人走了好一會,張公子才去將門給關上,站在原處,怔怔的出神,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他一直心心念唸的事情,居然有人找上門幫他解決?雖然不速之客中大概有人翻了他家院牆,給他們主子開門。
一陣夜風,發現背後涼颼颼的,這才驚覺,不知不覺的,竟是出了一身冷汗,這也使得張公子確信,不是夢!
不過,這到底哪來的“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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