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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敗落不過旦夕之間

作者:昭昭
“大善人”做事,向來乾脆利索,他讓張公子等訊息,這也不過短短兩日時間,張公子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的人,就被收押入大牢。
在得到訊息之初,張公子長時間的失神,原本,他終其一生都未必能達到目的,就那麼輕輕鬆鬆、簡簡單單的達成,傳到他耳中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句話而已。
在以前,張公子就知道權勢是個好東西,然而,感受卻從未有這一刻這麼真切,曾經渴望權勢,內心深處卻帶著一股子無力感,現在,這種渴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他只知道他想要,那無力感都不知不覺中淡化。
現在好歹也有一官半職在身,張公子要打聽一些簡單的事情還是做得到的,木輪椅這一特徵實在是太過於明顯,所以很快就鎖定了目標,大概也就兩個人——
其一是定北王,定北郡王府跟聞人家的關係本來就不錯,不過,定北王的勢力在北疆,老太妃深居簡出,基本上不與人往來,定北王重傷歸來,也還沒與皇城的人“聯絡感情”,所以,會插手這件事的可能性非常地。
這的另外一個,平陽侯府魏世子。只不過此人存在感也很弱,他所見到的,與傳言中的人大相徑庭,當然,張公子不是將傳言完全當真的人,有些人,看似不顯,本事其實大得很,那位魏世子未嘗不會是這種人。只是如果是他,那麼,目的又是什麼?
想不通,張公子也不再去想,他現在有明確的目標,有事情要做,目標並非是妄想就能達成的,一步步的走下去,日後總有見到人的時候,屆時自可分曉。
襄國公府的事情,證據確鑿,往前好些年,宣仁帝都懶得派人去當地調查,再說,那些證據可都是從襄國公自己的書房裡得來的,還能有假不成?就算是有假,那也是他自己造的假,宣仁帝相信,真實的情況,只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這件事情落下帷幕也相當快。
當初跟襄國公鎮守地方的人,不止是他的兩個兒子,還有另外幾個別家的小輩兒,而這些人,自然也全部都在肅清範圍內,一個都別想逃。
因為太后千秋,所以,以襄國公為首的一眾人,全部被流放到南域,不是邊境,而是礦場,除非再次遇到大赦天下,否則,他們怕是隻能在礦場上待到死。
下一次大赦天下,應該會在宣仁帝五十大壽之際,宣仁帝而今四十有八,算起來也不過就是一兩年的時間,熬一熬,似乎也不算什麼太難的事情,然而,礦場不比別的地方,環境惡劣,每日的勞作量都非常的大,如果還有人刻意做點什麼,別說是兩年,興許幾個月都熬不住,這還是對於壯勞力而言,襄國公可是一把年紀的人了。
只是在這件事情上,其他人或許還有可能被人運作,擺脫前往礦場的命運,作為第一主事人的襄國公,是萬沒有可能的。不過,考慮這麼多,受過刑的襄國公,能不能抵達礦場都是一個未知數,半路上就死了,後面就什麼都不用說了。
被流放的還有梁明,就算所謂的“逆謀”,查不出什麼東西,梁明也始終逃不出最嚴重的懲處。
梁明的老子,宣仁帝派人去地方,也懶得再將人押回來,直接遣送到礦場。
襄國公府被查抄,收回開國時賜下的丹書鐵券,所有財務充國庫,襄國公府的其他主子,統統貶為庶民,梁家五十年內禁止科考,也禁止武考。
相比其他,這最後一條,或許才是最不能忍受的。說白了,梁家就算徹底廢了,畢竟,五十年,就算梁家現在最小的孩子,五十年後,那也是五十出頭的人,還能有多大的作為?就算是要培養,也基本上都是兩代人之後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梁家的底蘊沒了,這個大家族或許也早就散了,能培養出什麼樣的人才?
就算是有人心存執念,想要梁家起復,也要看被壓了重擔的後輩,有沒有那能力跟魄力,不要是還沒成長起來,就已經被徹底壓垮了才是。
襄國公府的下人自然也屬於私產的一部分,也全部“充公”,所以,在襄國公府離開的時候,就一身再簡單不過的衣裳,再沒有其他,他們身後,襄國公府大門被砰的一聲關上,貼上封條,這座奢華的宅子,從今往後,就再不屬於他們。
有那麼些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不是止不住的哭嚎起來,就是雙眼木呆呆的像丟了魂一樣。怎麼會這樣呢?啊,不過才短短數日時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襄國公府附近,自然全部都是達官貴人,然而,這會兒看熱鬧的人卻並不多,即便是有的,也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小魚小蝦,真正的掌權階層,不會在這個時候現身。
對於他們而言,或許是覺得兔死狐悲;或許是不屑一顧,畢竟多行不義必自斃,如果不是襄國公犯事在前,豈會是這樣的結局;也有那什麼想法都沒有的,不管之前與襄國公府是怎樣的立場,現在襄國公府徹底的敗落,也就半點價值都沒有了,自然就半點不值得注意了;當然,也有那與襄國公府的某些人有深仇大恨的,就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襄國公乃是開國公,這麼多代下來,早就枝繁葉茂,別的不說,單是姻親就有無數,在之前,這些姻親擔心被牽連,不敢做什麼,這已經出了結果,自然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別的不說,將梁家的人做一番安置還是不成問題的。
嫁入梁家的人,父母心疼的,就將閨女已經外孫外孫女給接回去,至於那已經是兄嫂當家的,基本上能意思意思就不錯了,其他的就不要指望了;而從梁家嫁出去的女兒,到底還是單純聯姻的居多,因為曾經有襄國公府存在,她們在婆家腰桿挺直,或許還有仗著孃家厲害在婆家作威作福的,這種時候那就只有被人反踩的份兒,別說是幫助孃家了,沒被休了就不錯了,這時候能幫助梁家的就比較少了。
總的算下來,依舊是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以前在襄國公府沒啥地位沒啥話語權的,這時候能被孃家人接走,難得的揚眉吐氣了一回,甚至能懟一懟丈夫婆母,將人氣得不輕,生氣了,扣不住媳婦,還能扣不住兒孫嗎?要走自己走,孩子留下,既然是梁家的人,那麼不管生死,那都將拴在梁家,要是夠狠心,就自己享福去,不然,就只能接濟兒女,如此,也就跟接濟梁家人差不多。
不得不說,在這種時候,還真沒什麼血緣親情可講,為了自己能好一點,不會去管兒子女兒孫子孫女跟著自己會不會不好。
同富貴容易,共患難就難了,越是這種時候,越能看清一個人的本性。
才剛剛敗落,甚至都還沒有離開這個大門口呢,一家人就吵得不可開交,各種哭聲咒罵聲交織在一起,發洩著心中的怨恨。
最為悽慘的,大概就要屬於跟梁明關係最近的人,比如她親孃,誰讓梁明是罪魁禍首,因為他,才牽扯出了後面的事情,瘟神喪門星,梁明還在牢中,不能發洩在他身上,自然就是他親孃等人來承受。
原本的襄國公老夫人,小兒子這一房是最為疼愛的,現在也恨不得拉了他們去填命,將以前的富貴日子換回來,因此,這一房的人被欺負地老慘,她也一聲不吭。
這可沒完,嫡長房也逃脫不了,甚至身為大家長的前襄國公都沒能倖免,做出那般喪盡天良的事情,國公的富貴還不夠嗎?說得好像他們真的是半點好處都沒沾到一樣。
鬧成這樣,原本就算想出手的人,也望而卻步,擔心自己被纏上,引來無盡麻煩。
老太太再想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被牙尖嘴利的人一通懟,本來因為襄國公府的敗落,就病殃殃的,情況很不好,現在這麼一出,直接捂著胸口,眼前發黑,哆嗦著手,“你,你們……”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黎夫人帶著人趕過來的時候,恰好就看到親孃暈倒的一幕,其他人亂哄哄的,相互推諉,就沒想著先找大夫,險些氣了個仰倒。
“你們在幹什麼?”
黎夫人一聲怒吼,倒是讓長眠暫時的控制住了。
認真算起來,從梁家嫁出去的女兒,這位黎夫人所處的地位並不是最高的——另有一梁家女嫁皇八子為妻,貴為王妃,不過卻是半點不敢沾染梁家的事情,過得比任何一個梁家出嫁女都戰戰兢兢——卻是話語權最高的,她的話自然能起到非同一般的作用。
黎夫人氣沖沖的過來,扶住親孃,“你們,一個個的,好樣的,全部都是好樣的,我給你們安排奔走忙前忙後,你們就是這麼對我孃的?啊?好,好得很!”
眼睛赤紅,恨不得吃人。
眼前的,就沒有黎夫人的嫡親兄弟,不是庶出的,就是隔了房的堂兄弟,說起來,她跟他們的關係還真不怎麼樣,黎夫人其實有心不管他們,現在好了,都不用她自己找藉口了。
黎夫人回頭,又將嫡親的嫂子侄子等人訓斥一頓,連婆母祖母都護不住,就是一群廢物。
一個個的臉色青青白白,便是梁老太太也有些看不下去,不過到底是沒有說話,畢竟現在,他們都要仰仗她,要說在以前,黎夫人能在襄國公府這般耀武揚威?梁老太太可沒多喜歡這個女兒。
現在,什麼都得聽黎夫人的,想要有個安身地兒,都得奉承討好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娘都得聽她的,這麼無端的,就徹底抖擻起來了。
甚至讓黎夫人滋生了一種,孃家敗落了也沒什麼不好的想法,當然,不管這想法在它腦海中停留了多久,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現在的情況,越發的滋長了她的掌控欲,以至於想要將一些人剔除在外的想法也打消了,脫離了還怎麼掌控,怎麼彰顯她的優越感。
黎夫人準備了一座三進的宅子,下人也買了一些,但是,相比較襄國公府剩下的這些人,這宅子完全就住不下。
就有人提出,當初黎梁氏嫁入黎家,宅子可不止這一處,這也不是最大最好的,就算不將最好的拿出來,也該另外再拿出來一處才是。
黎夫人冷笑一聲,微揚著下巴,趾高氣昂,“有得住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不想在這兒待著,就滾出去。”
他們算是真切的見識到了,這位往日還算不錯的黎梁氏,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嘴臉,尤其是在老太太想要說她兩句的時候,她是一臉不耐煩,擺擺手,“娘,你們就暫時在這兒住著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我還有事兒,就先回去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太太又險些氣出個好歹,還當這個女兒是個好的,結果呢,以前的恭謙孝順都是裝出來的,現在孃家敗落,她運氣好,嫁的人家品性好,她在夫家沒受太大影響,孃家要依靠她,這本性就徹底的暴露了。
然而,能怎麼樣呢,不接受,他們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隔了兩日,梁家被髮配的那些人,戴著枷鎖,就要離開皇城,臨別的時候,允許他們跟家人見上一面,就算是不願,該送行的還是要送行,這個不願的人,除了梁家的某些人,還有黎若水。
她之所以不願,大概是還有點良心,因為良心不安,她心中有些愧疚,所以不敢面對外祖家的人。
不是她寫了那東西,表哥就不會別牽連,外祖父他們也不會跟著入獄,更不會有搜查襄國公福的事情,那麼那麼後面這些都不會有。
不過,轉念一想,本來就是外祖父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做了就算了,自己還留著證據,那不是找死麼?所以能怪她嗎?當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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