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鐵義鎮的商業繁榮集中於鐵山港與義州邊市,畢竟是軍鎮,過了鐵山城,那種駐軍的肅然就顯露了出來,沿途村莊不少,可每個村子前面,都有個幾十米長寬,四面牆,頂蓋還是實心兒的城牆碉堡,全村的糧食儲備全在這兒,還能看到探出來的炮口。
雖然很鄙夷小鬼子,可後世小鬼子一個村口一個炮樓的防禦體系還是曾經帶來過很大的麻煩,一但戰爭開啟,一個村兒的人口可以迅速縮排這碉堡樓子裡,把門一堵,上面又沒有口子,就二樓幾個窗戶,就算建奴千軍萬馬,幾天也奈何不了這個烏龜殼子。
而且上午忙完了農活,一大幫子村裡的壯漢還聚集在了一起,端著個火銃在那兒哼哼哈哈的刺著。
所有鐵義鎮不管新來的後來的全都是軍籍,管理這些軍屯,毛珏用的是和後世公社制度與小農制度並行的方法,那些千戶,百戶就是生產隊長,雖然地是分開的,一家家自己勞動,頂多勞動力強時候千戶組織所轄幾十裡壯丁來個統一干,剩餘都是自己家的。
不過稅率是二抽一。
如果每個月達到十五天訓練時間,稅率就能降到十抽二,訓練精英衛所裡還有海魚,活雞,豬肉之類的獎勵。
這個稅看起來挺重,可地是毛珏給的,牛是衛所的,房子都是衛所提供水泥生產材料建的,而且玉米地瓜土豆之類還是高產作物,畝產兩千斤還高點,比傳統七八百斤的稻子,麥子高出一倍不止,比高粱還高點,就算一半也夠一家三口吃一年的。
可誰嫌棄自己家裡存糧多啊?就算餘下的糧食不吃也可以再被衛所收購上去,換取些精糧如李朝來的大米,從內地運來還有本地產的麵粉,所以對於訓練,整個衛所的男人還是很積極的,要不是有年齡限制,十幾出頭流著鼻涕泡的娃還有五十以上的老漢都想跟著來參和了。
又去了義州巡視了下邊防,看了看留守的沈戎兵團,在一片哼哼哈嘿的訓練聲中,馬車終於拐回瞭如今鐵義鎮的軍事中心,白馬山城。
儘管是個山城軍堡,可是停靠在這兒的馬車可真夠多的,在鐵山與毛珏分開的孔有德家馬車,耿仲明家馬車,反正休假的幾個軍官團長馬車全都在這兒停著,看的毛珏的嘴角禁不住直抽。
這地方的景色絕不同於內地,大有戰爭之風,灰色的城牆渾然一體,看不出一點兒磚頭的樣子,全是堅韌的鋼筋混凝土,城頭上第二團的親衛來回巡視著,還有每隔十幾米都有一座炮口朝天的特殊炮架,還時不時有軍兵拿著抹布不斷的擦拭著。
不少大明城頭的火炮,炮眼裡灰都積死了,可見這幫地方官除了收刮老百姓之外,是多麼的怠惰,所以在東江,必須相反,每門炮一天至少擦兩邊,毛珏隨機突查,哪兒的城頭炮口要是敢有鏽跡,那麼這一地的軍事長官,就得呵呵了,降級都是輕的,回家種紅薯的都有。
戰前百倍的精心,戰爭時候,這些大傢伙才能給你十倍的回報!
雖然這四輪馬車絕對豪華,墊的都是熊皮,還不顛簸,可坐了不活動也是累人,從馬車上下來,老爺子沈光祚都是忍不住抻了抻懶腰,在抬頭觀望了一眼煞氣沖天的白馬山城,忍不住又是讚歎道。
“老夫在朝在野的時候,常聽到汝父毛文龍糜餉,無功的訊息,有時候也是忍不住蹉跎,這麼多年,他還是變了,可如今就衝著這座城,那些風言風語的御史就全都是放屁!”
“內地千百縣城,要是有十分之一能做到這樣的,何愁建奴橫行,流寇洗劫?”
讓這老頭子滿意還真難得,老傢伙很是自來熟的就要往外走,邊走還邊叨叨著:“你小子是沒把老夫來的訊息告訴汝父吧?不然他一定會出來迎我!好,縣官不如現管,老夫親自去見……”
“哎呀!什麼玩意?”
眼看著火紅的頭髮在眼前閃過,沈光祚是禁不住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往後一哆嗦,接著那個紅色的影子就狠狠砸在了毛珏懷裡。
“你終於回來了!好狠心!”
抱著阿德蕾娜肉乎乎的腰身,驚奇這個妞火辣之餘,毛珏倒是挺慚愧的,把人家睡完了,拍拍屁股他就消失了大半年,真有點小白臉負心漢的感覺,他也是愧疚的摟著這妞轉了三圈才下來,撫了撫她柔順的長髮,這才無奈的笑道。
“這不是回來了嗎!我也想早點回來,可誰知道……,唔……”
話還沒等說完,這妞居然猛地吻了上來,這一幕,別說沈光祚,後面下來的素衣看的都有點發傻,愣了足足一秒鐘,這才撐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推著沈光祚繼續往府裡走。
“老太爺,我家老爺估計還不在這兒,這是少爺辦公居住的府邸,先吃完中午飯,下午咱們去見老爺去!”
“還不在這兒?”
努力不去批判現在年輕人的火辣大膽,還有去想這個突然冒出來紅頭髮藍眼睛妖精怎麼就咬上了自己侄孫,沈光祚也是語調怪異,三步並作兩步先溜進去了。
那些侍衛倒是早習慣了自己家將爺的洋夫人,毛槊若無其事的指揮著麾下在一股子戀愛的酸腐氣息中搬著東西,至於新來的兩個妞,則也是驚訝之餘繞道跟著亦步亦趨進了去,一邊走,餘樂兒還在嘀咕著。
“這哪兒來的妖精啊!如此不通風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當眾做那種苟且之事,還有毛將軍,真是,真是蠻人!”
陳嬌兒是泥菩薩過江,她是一句話都沒敢插,不過兩個妞心裡也是撲騰撲騰的,心跳的厲害,不知不覺中,居然還有一點點羨慕的感覺。
這恩愛足足秀了幾分鐘,閒雜人等都走光了,毛珏這才鬆開了阿德蕾娜這妞,看著她一雙小狐狸那樣狡黠的眼睛,無奈的颳了下她的小鼻子。
“這下滿意了?東江總督的第一夫人?”
“東江總督是老爺好不好,再說,這次少爺可是帶回來了兩位少奶奶,萬一喜新厭舊把妾身給扔到一邊,我怎麼辦?”
也不能怪這妞心眼多,女人都是自私的,誰都不願意和別人分享男人,尤其是阿德蕾娜這個萬里迢迢流落到大明的孤單女人,更是缺乏安全感,所以她才會用這種方式“宣告主權”,不過毛珏也不討厭這樣,笑著在她肉乎乎的水蜜桃上拍了下,在這妞的呢喃中無奈的笑罵道。
“好啦!今晚睡你那兒,什麼小皮鞭,繩子,蠟燭都準備好,本將軍先降了你這個妖精!”
前半句讓阿德蕾娜臉上翻起了蘊紅,可後半句說的她卻是一頭的霧水。
準備這些東西幹什麼?
昨天吃的是海味,今天中午則是鐵義做具有特色的農家宴,苞米麵鍋貼餅子燉魚,提莫燉蘑菇,土豆蘸農家醬,苞米茬子粥,山野菜什麼的,剛開始聞著那大醬的味道,沈光祚這個斯文人還直搖頭,結果吃到做後,老傢伙居然吃撐到了,連連比劃大拇指,這才叫山珍。
其實溫泉谷距離白馬山城並不遠,而且溫泉谷軍官俱樂部停馬車的地方並不算多,也難怪孔有德他們願意把馬車停在白馬山城軍驛,用過午飯,溜達著下山,十幾分鍾就到了溫泉谷前面。
本來這兒毛珏是打算當做軍官俱樂部的,只開放給軍隊內部,可是如今,估計是不太可能了,鐵義鎮的大商戶,高家趙家,沈家,李家,這些人家的馬車是把不大的停車站都給佔滿了,一看毛珏到來,這些下人僕從趕緊過來問安。
初秋的溫泉谷,又是一番風景,冒著熱氣的小溪稀里嘩啦的流淌著,兩旁的楓樹微微開始變紅,一副自然的和諧氣息,走到谷中,張望著四層的療養院樓,還有迎出來,穿著妖豔服飾的倭女服務員,沈光祚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兩下。
“汝父就住在這兒?”
看著老傢伙面色開始不好,毛珏的嘴角禁不住勾起個陰謀得逞的笑容來。
“舅爺說的沒錯,家父,十有八九在這兒!”
還是那個奢侈的大廳,還真有後世高檔會所的感覺,一邊二樓的巨大窗戶前,那些毛珏允許,“先富起來”的鐵義上流社會的雅人們穿著洗澡那種長衫,很有魏晉名士風範,在那兒安靜的談著生意,幾個溫泉池子,鬧騰最歡一個不用說是誰,就都知道,沿著東樓樓梯上去,還是那間大圖書室,毛珏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這次毛文龍卻沒有向上次那樣裝逼的坐在床邊看書,而是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樣早已經等在了那裡。
“孽畜!你還知道回來!江南是怎麼回事?別以為老夫不知道!肯定有你小子參與其中!還有在登州,竟然還敢鬧起兵變來了!朝廷申飭的公函都發到老子這兒來了!這毛家,你要是不敗禍個抄家,是不是不消停!”
“老子先打死你這個孽畜!”
說句公道話,毛珏不論在江南,還是在登州,鬧得的確過分,簡直是踩著刀尖兒走,毛文龍也快五十多的人了,這訊息聽的,心驚肉跳的,不火大才怪,可他一身休閒大浴袍,沒等把尺子輪起來,後面一聲怒吼卻是讓這個縱橫遼東十幾年,殺人如麻,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漢子禁不住一哆嗦。
“放肆!小毛子你要幹什麼?”
“舅!”
多少年了,依舊是第一眼就能認出來,眼看著沈光祚在那兒嘴角抽搐的走進來,毛文龍的腦門上一時間居然都冒出來了幾滴冷汗。
“舅,您,您怎麼來了?”
“老夫怎麼能不來!早在關內聽說你勞師糜餉,耗費千金,好傢伙!這兒酒池肉林都修了起來?當初老夫叫道你那些勤勉!恭簡修身,全被你拋到腦後了是不?我姐姐怎麼養了你這麼個不孝子?”
別看毛文龍也五十出頭了,在沈光祚這兒就像小孩兒似得,被他罵的抬不起頭,悲催的瞄了一眼偷笑的毛珏,旋即更悲催的耷拉下腦袋。
“舅,不是你想的那樣,振南……”
“什麼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不是?”
眼看著沈光祚氣急敗壞的擠進來,悄悄挪出了身子,把門輕輕一關,在餘樂兒兩個妞驚愕的神情中,毛珏是笑嘻嘻的對著素衣,阿德蕾娜直襬手。
“快溜!快溜!”
眼看著自己後半輩子的男人帶著兩個哭笑不得的狐狸精跑了個沒影,陳嬌兒與餘樂是面面相覷,在聽著沈老爺子四書五經大道理噼裡啪啦的轟炸,好一會,硬著頭皮,陳嬌兒忽然推開了門,也是鑽了進去。
…………
下午毛珏也沒閒著,他離開東江太久了,高位者必須要鞏固自己的權利,下午,蘇長梅,劉衝,還有船廠的管事兒尹書,全都被召集在了白馬山城將爺府,向他彙報工作,旁邊阿德蕾娜則一直作為毛珏機要秘書角色,在那兒監聽舉證,別想有一點兒事兒瞞過毛珏的耳朵。
別說,這一年他不在,對於鐵義鎮來說,卻簡直是大躍進一般的發展,先後從關內遷進遼民,流民將近二十一萬,直接將東江的人口擴充到了前所未有的三十多萬,皮島也是大量人口湧入,人多就是勢重,有了毛珏撐腰,蘇長梅是毫不顧忌的向北侵,如今一副怪異的政治圖展現在了李氏朝鮮的北方。
一座座府城,軍寨還保持著李朝的統治,可是外界大片大片空曠的荒野全都被鐵義鎮軍屯給開發了,而且還另外單獨建立統治中心城寨,北二道本來就是人煙稀少,一時間,漢民的數量頭一次壓過了李朝人,整個平安道北方,白頭山以北六個郡全都被這麼偷偷餐食調了,而且還向白頭山以南,薛罕嶺以東的咸鏡道發展了過去。
依照這個趨勢,割據李朝北二道,已經是不可避免了。
只不過擴張卻還帶來了個弊端。
“存糧不夠了嗎?”
毛珏的眉頭禁不住挑了起來,的確,十幾萬人才剛到鐵義,指望他們出糧得等到明年,漫長的六七個月,都需要鐵義鎮來供養,對於原本人口不到十萬的鐵義鎮,的確是個壓力。
“回將爺,糧食堪堪還夠,只不過,這釀酒場再繼續下去,恐怕……”
滿臉苦色,蘇胖子悲催的攤著手,拋來了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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