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這團混著唾沫的草糊不由分說地抹到唐澤的斷腿上。
燒心的灼痛在傷口上爆發,還摻雜著止不住的奇癢。
唐澤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來,額頭上憋出來的汗珠,一滴滴落下。
念站在一邊,漠然地看著唐澤捂著傷口,痛得死去活來。
“該死……”
唐澤抱著斷腿,倒在了在草墊上。
他以為自己會活活痛死,可是,漸漸地,錐心之痛竟慢慢褪去,傷口上好像旋起一股清涼的風,溫柔小手般輕輕撫摸著,越來越舒暢,什麼疼痛什麼傷口,都在這種奇特的“撫摸”下,漸漸消失。
抹去頭上的汗珠,唐澤長長吁了口氣,坐起來,朝傷口上看去。
之前的血肉模糊已經被一層新長出來的皮肉替代了,雖然光禿禿地很難看,但是這個變化足以讓唐澤震驚並且慶幸了。
念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又指指地上的肉腿。
“你……要我吃?”
唐澤揣測著唸的意思。
念點頭,走上前,拽住肉腿上的一塊,輕輕一撕便取下一塊精瘦肉,丟到唐澤懷-裡。
濃烈的腥羶之氣刺激著他的嗅覺,儘管他很飢餓,可是,他實在沒有辦法學原始人茹毛飲血吃生肉。
唐澤抬起頭,為難地看著念。
這時,他才更清楚地看到唸的模樣,掩藏在汙垢下的五官,跟他的同伴相差太多。尤其那雙眼睛,沒有同伴的貪婪與兇悍,眸子清清澈澈,竟能讀出一絲嬰兒般的無知天真。
如果,洗掉那層黑泥灰土,他也許是一個清秀的少年,或者,少-女?!
沒錯,唐澤到現在都無法確定這個身材嬌弱卻力大無窮的念,究竟是什麼性別。
念似乎讀不懂唐澤的眼神,把他抓著瘦肉的手朝他嘴邊一推。
腥鹹的汁液蹭到了唐澤的嘴唇上,吃慣了紅酒牛排的他,被這最原始野蠻的味道燻得想吐。
念不解地看著不對肉動口的他,或許在唸的眼裡,這是無上的美味。
“你們……平時都是這麼生吃東西麼?”唐澤舉起瘦肉,問。
念歪起頭,默認了。
唐澤四處看看,洞口旁橫躺著一堆乾枯的樹枝,還有幾塊光滑的石頭。
“樹枝,石頭,幫我拿過來!”唐澤指著那邊,試著跟念說。
念回頭,朝他指的方向走去,一口氣抱起所有唐澤想要的東西走回來,放到他面前。
唐澤從草墊上挪下來,沒有傷痛的折磨,他的身\_體前所未有的輕鬆。
坐到地上,他三兩下用石頭壘起一個灶臺,把枯枝折斷放進去,拍拍手,而後伸出左手食指,對準枯枝的中心,閉目默唸。
他希望自己還有能力燃起火焰,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簇也好。
可是,半晌也沒動靜。他體-內的異能,在海魅的棄命報復中消失一空。
“沒有火……”唐澤苦笑著收回手。
念不聲不響地走出了洞口,片刻後,手裡捏著兩塊不大的白色石頭走了回來。
啪--啪啪--啪!
連續不斷的敲擊聲從念手裡火星四射的石頭上迸發而出。
嫋嫋青煙從枯枝裡升起。
念小心地吹著,小小火苗呼之欲出。
“你……”唐澤有些吃驚,旋即對念笑道,“你真厲害。”
念沒有反應,小心地照顧著火苗,直到它熊熊燃起。
做妥這一切,念站到了一旁,安靜地看著唐澤。
取過一枝稍長稍粗的樹枝,唐澤把肉穿在上頭,然後放到了火上,慢慢翻滾著。
腥羶氣漸漸消去,鮮嫩的肉在火上滋滋地冒著油珠,獨有的濃香飄散開來,竟充斥了整個山洞。
念蹲下來,火光印紅了他的臉,喉嚨蠕動著,似乎是嚥著口水。
估摸著熟了,唐澤把肉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試著咬下一小塊,鮮甜的肉汁頓時包圍了全部的味蕾。
念愣愣地看著他,也看著他手中的肉塊。
唐澤瞟到念此刻的神態,不由停下嘴,邊吹著氣,邊撕下一半熟肉,放到念面前:“吃吧,肉要這樣吃才美味。”
念顧不得燙,兩口便把手裡的肉全部嚥下了肚。
-舔--舔-嘴,他過去把剩下的那一整條腿都拿了過來,斯成一塊一塊擺到唐澤面前,指著火焰。
唐澤立刻會意,笑著把肉塊一一穿上,當起了臨時廚師。
火光升騰,肉香四溢,陰冷的山洞有了點不一樣的味道。
念很能吃,也許他做夢都沒想過,只是多一道工序,血肉便成了佳餚。
地上,傳來一陣似曾相識的震動。
唐澤警惕地看向洞口。
數個巨大的人影,在洞口聳動。
念站起身,跑到洞口,用只有他們才聽得懂地語言跟洞口的人影交談,並不時回頭看看唐澤。
而後,念領著身後那一群同伴朝唐澤大步走來。
唐澤的心驟然抓緊-了。
可是,他的擔心即刻被證實為多餘的。這一回,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正烤得熱鬧的肉。
念取過唐澤烤好的熟肉,一一分發到同伴們手裡,示意他們吃下去。
山洞裡頓時一片叭嗒叭嗒的咀嚼聲。
然後,是短暫地寂靜。
大個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一致投向了唐澤。
這回,唐澤沒有感覺到殺機。
大個子們嘰嘰咕咕地交談一陣後,一窩蜂跑出了洞口。
不等唐澤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這些傢伙一人扛著一整隻剝了皮的死獸湧進了山洞。
看著在自己面前累積成小山的生肉,還有後頭那群興奮地跳來跳去的怪傢伙,唐澤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他鬆了口氣,然後,像個專業的廚師,在唸的幫忙下,開始一場有些怪誕的燒烤盛宴。
他不是傻子,明白如果不遵從這些傢伙的意願,自己很可能身陷再次被撕裂的危險。
照他的觀點,身量越是高大,相貌越是兇惡的物種,頭腦越是簡單。觸怒他們很簡單,討好他們同樣簡單。
漂泊到臥虛山第一天,唐澤在煙熏火燎中度過。
不過,他“棄武從廚”的付出拿得了不錯的收穫。
簡單的燒烤外交,讓唐澤在臥虛山有了個安全的生存環境,至少這裡的“居民”,再沒有誰會把他當成美食,而是把他看成能製造美食的有用人才,對他的態度有了質的轉變。
雖然唐澤依然聽不懂這些似人非人的怪傢伙的語言,但是藉助著簡單的手勢和動作,他漸漸能與他們溝通了。也知道了在他到來之前,這一大群人過的就是跟原始人無二的生活。他們雖然會生火,可是火對於他們的唯一用途就是點著火把照明,真是暴殄天物。
於是,他教他們如何壘灶,如何真正地把火這個東西利用起來,如何把食物煮熟了再食用,而他最看重的武器,他的長劍,似乎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擔當了砍柴劈樹的工作。
最簡單的生活常識,讓這群長著黑毛的大傢伙個個如獲至寶。
時間一晃,十來天匆匆而過。
除了異能力,唐澤的全部身\_體機能都恢復如前,
這天,他靜靜離開了那群圍坐在一起大快朵頤“金剛”們,他在心裡這麼稱呼他們,因為他總覺得只有電影裡那隻超強的黑猩猩可以跟這群原始人媲美。
拄著簡陋的木頭柺杖,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海邊,那個他醒過來的岸邊,看著燦燦的陽光灑在微波輕漾的海面上,神色凝重。
臥虛山,知道這裡是臥虛山又如何?!浩大海域,這裡就是一處孤島,與世隔絕。
想回去自己的世界,可是,哪裡才是歸路?!
身後傳來清晰的沙沙聲,有人踩著落葉朝他走來。
唐澤沒有回頭,只對著那片天海一色的蒼茫出神。
背脊上被人粗魯地戳了一下。
唐澤轉過臉,看見念站在後面,訥訥的臉,訥訥的表情。
這些日子,念一直在自己身邊,一些需要大力氣的粗重活全由他一手包辦。他應該好好感謝他,沒有念,他也許早已葬身魚腹。
他衝著念微笑,也不管他能不能理解,指著遠方,問:“念,你知道外頭的世界麼?!”
念搖頭,眼神很茫然。
“那裡,是跟臥虛山完全不同的地方。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到處飄散著香水味,還有鈔票的世界,呵呵。”唐澤笑著,眼前閃現過往的種種。
念茫然依舊。
“算啦,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唐澤拍拍唸的肩膀,“找我有事麼?”
念這才拽起他的胳膊,將他朝山頭那邊拖。
“怎麼了?”唐澤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唸的速度。
一路趕到離他們居住的石洞很遠的山腳下,一方用大青石圍成六角型邊的開闊地呈現面前,還沒走近,唐澤已然感覺到一股跟平日不太一樣的肅穆之氣。
臥虛山的“金剛”們,傾巢出動,黑壓壓地圍坐在開闊地上,而中央那塊被特意打磨過的赤色大石上,端坐著一個體型更為健碩,頂上飄著一大撮火一般顏色的紅毛的“金剛”,圍在他身上的金色毛皮,掛在脖上的碩大圓珠,無一不標示著他高高在上的位置。
一聲震天高呼從大塊頭口裡衝出,有崩天裂地之勢。
此聲一出,下頭一眾人紛紛彎腰低首,雙手交疊成十字靠在胸前,畢恭畢敬。
念拉著唐澤,坐到了他們當中。
這時,坐在最前排的幾個,輪流走上前,在紅毛的面前整齊排成一排,彙報工作一樣輪流上前跟他嘰裡咕嚕說一大堆。
紅毛微微頷首,威嚴的目光不時掃射著下頭的臣民。
突然,他撥開擋住他視線的屬下,長利的指甲直指著坐在右側的唐澤,嘴裡烏里哇啦,像在詢問手下為什麼臥虛山會多出一個陌生人。
唐澤一陣緊張。
然而,他的屬下們,忙不迭地向紅毛附耳,更有甚者,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塊熱氣未消的烤鹿肉放到紅毛面前,指著唐澤唧唧呱呱說個不停。
紅毛半信半疑地將鹿肉塞-進嘴巴。
片刻,他的醜臉上浮現出了春天。
唐澤吁了口氣,緊繃的弦鬆了下來。
紅毛一口氣吃光了整塊鹿肉,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又指向唐澤,示意他上前去。
念推了推他,要他快去。
唐澤猶豫一下,走到了紅毛面前。
紅毛上下仔細打量著他,然後指著他的胸口,問身旁的下屬。
唐澤不明白紅毛的意思。
得到屬下回復後,紅毛想了想,從脖子上的碩大項鍊上取下好幾粒珠子,塞-到唐澤手裡,又指了指他的脖子,嘴裡咕咕叫著,似是要他掛在脖子上。
念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很歡喜地從唐澤手裡接過珠子,又從腰前抽出一根細繩,把珠子一一穿起來,當下便掛到了唐澤脖子上。
這是對自己改變了他們的生活的一種獎勵麼?!
唐澤看著胸前那幾粒比雞蛋小不了多少的白色珠子,粒粒瑩潤通透,似有流水輕繞其中,漂亮得很。
原來,臥虛山也是要開全民大會的。
回到住地的唐澤,回味著剛才有驚無險的經歷。
這些日子,他一直和念住在同一個山洞,儘管他自己以為自己的傷口已經痊癒,可是每天,念依然找來新鮮的草藥,繼續為他的患處敷藥,還給他弄來嶄新的毛皮,讓他可以在陰冷的洞-穴-裡頭安然入睡。
唐澤想,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好好報答念。
躺在草墊上,唐澤正胡思亂想,一隻老鼠,堂而皇之從石洞縫隙裡竄出,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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