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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第十二頁 致愛(7/23)

作者:裟欏雙樹
不要對自己的判斷太自信。之前你冒充單身來刺探軍情,我已放你一馬不追究,可你步步緊逼,也怨不得我。”

他認識葵顏?!能喊出他這個怪名字的人,還活著的怕已沒幾人。

如果他不是定言,又是誰?!

“完全被封住了……”敖熾咬牙拼命扭-動身\_體,滑稽得像個初學跳舞的笨學生,邊扭邊衝葵顏發火,“你不是解王嗎?什麼都能解救這個解不了?!”

“我早就卸任了!”葵顏狠狠瞪他,束手無策。

九厥使出的各種逃脫之術,都在這片詭異之藍面前化為烏有,這種藍色跟他的髮色完全不同,一點都不可愛。

“我還有事要忙,到此為止吧。”他後退一步,口裡默默唸起了什麼。

夢話般的呢喃越來越清晰地從四面八方傳來,束縛在身上的藍色越來越緊。再看那白玉匣子之上,竟生出了靜脈一樣的藍色紋路,無數張扭曲到看不出種類的半透明怪物從盒子裡一湧而出,雲霧似的纏繞在我們的身\_體上,沒用什麼力氣,我便覺得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輕飄飄地朝白玉盒子飛去。

“那裡並不是一個太壞的地方。”在我的眼睛被那一層層繚亂的光與氣完全遮住之前,嶽先生“友好”地向我們揮揮手,“諸位一路順風,後會無期。”

我眼睜睜地看著動彈不得的葵顏在“飄”到盒子前的瞬間,化成一道彩光,無聲無息地落進了盒子裡,然後是九厥,再然後是怒罵不止的敖熾……

這是太大的笑話——想我縱橫江湖千百年,曾有無數和尚道士想拿法器收了我,可惜哪一個都沒成功,反倒被我沒收作案工具,不曾想居然在一間狗屁婚介所裡翻了船,這是要被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匣子鎮壓一輩子的節奏?!最高階的是,它收的不止是妖,連龍與神都通吃了?!

我就說嘛,一到年底沒好事……年年如此,年年不消停?!老天爺就這麼吝嗇給我一個輕鬆快樂的年尾嗎?

但是,就這麼莫名其妙被人收到盒子裡是不是太窩囊了?想送我下地獄的人,怎麼也要陪我一起去才好呢。

我不知道將靈力強制性地瞬間提到最高會不會有後遺症,但我是不停的老闆娘,斷沒有被人算計還不反擊的說法。

一根長而柔韌的樹枝衝破重重阻力,以它本來的顏色突圍而出,閃電般纏住了剛剛轉身、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傢伙,從腳到脖子,一處也沒落下。

他滿面詫異,慌忙掙扎,卻只見到那片藍色順著我的頭髮蔓延到由發而生的樹枝,最後染到了他自己身上。

我是當了很多年的人,但我始終是一棵樹,這點本事都沒有,我還混個屁!

在變成一道光之前,我用力一甩頭,客人要去的地方,沒有主人帶路怎麼行,要玩就一起玩兒!

光線越來越亮,亮得我眼睛發花,可越是眼花,眼前的情景就越看得清楚——奇怪的臉一張又一張從我面前飛過,滑過的痕跡形成一個又一個疊加的幾何圖形,有男人,有女-人,每一個都在哭,豆大的眼淚飛到天上,化成一條又一條搖動著尾巴的魚……

6

蝴蝶、飛鳥、青草的氣味、滴水的聲音……我短暫失效的大腦在漸漸清晰的世界裡,恢復了功能。

幽暗寬闊的山洞裡,除了我,沒有別人。

手指能碰觸到的地方,都是冰涼的,石壁上的每條縫隙都塞-滿--溼--冷的苔蘚,洞口就在咫尺之處,我能看到停在野花之上的蝴蝶,飛過陽光的鳥雀,還有一片蔥蘢草地。可我出不去,空無一物的洞口被咒語惡毒地封死,只許看,不許出,給你希望,但永不實現。

我有些疲倦,扶著石壁坐下來,撫摸著那片隔斷內外的空氣,試圖找出破解的方法。

心口很壓抑,無從說起的悲傷從最深處一點一點浸出來——你永遠也出不去,不會有人來救你,你註定是那個被拋棄的人……

思維根本不按照我的規則執行,在這洞口前坐得越久,這個念頭就越深刻,一圈一圈纏緊我,窒息到恨不得自盡。

我捂住心口,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氣,冰涼的山洞,出不去的出口,在我眼前反覆地晃動著,被人遺棄的失落與難過像刀子一樣切割著我的身\_體……等等,這個地方怎麼那麼眼熟?!

我強打精神將眼前的一切與記憶中的某處仔細比對,結果是,完全吻合。

是……是無望海!當年洞庭湖上,我落水被擒,還是敵人的敖熾將我囚禁於此,並屢次嘲笑我是個被子淼遺棄的可憐蟲。也是在這個地方,我與這條臭龍互賞對方一記耳光,不打不相識,從此成就一段“孽緣”……

當敖熾的臭臉浮現腦海之際,心口上的壓抑之情便像是破了一個口子,“唰”的一下漏光了,發懵的腦子也驟然清醒,短暫的悲傷更是煙消雲散。

身-子一輕鬆,我“呼”的一下跳起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再看四周,確實是記憶中無望海的山洞,但是再細看,為何洞中某些部分會時不時地“扭-動”一下,就像電視機訊號不好時出現的畫面?

蠱惑之術?!

聯想到剛剛差點失常想自殺的心情,我覺得我找到了關鍵。並且我發覺,我的腦子越清楚,心態月正常,山洞裡的“扭曲”現象就越多越嚴重,此刻,幾乎整個山洞都怪異地“波動”起來,似乎施術之人已經撐不起他的法術,瀕臨崩潰。

既然如此,就賭一把唄。

深吸一口氣,我站到山洞中間,閉目定神,運起敖熾較我的“除夢咒”,一旦有妖物以蠱惑之術製造幻影影響你的心智,這個咒就是破解的良方,但只針對低等級的小妖怪,若遇到專修幻術的大BOSS,那就再心口畫十字,聽天由命吧。我現在的唯一希望是,太久沒用過,不要記錯咒語才是。

花瓣一樣的淡粉色光點從我掌中大面積飛出,將整個洞窟照得雪亮,每一片光鬥化成一隻抽象的大手,四面八方地推出去,生生要將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夷為平地。

幾秒鐘後,隨著一陣“嘰嘰嘰嘰”的老樹一樣的聲音,整個山洞化為烏有,我好端端地站在一片視野開闊的草地上。不遠處,一個拳頭大小的藍色玩意兒忙不迭地蹦跳著想逃。

我幾步上前,一腳踩住了它身後那條甩來甩去的尾巴。

“嘰嘰!”它尖叫,慌張地掙扎。

我打量著這個小戰俘,居然忍不住笑了,因為……它長得實在太幽默了!

在我見過以及知道的妖怪裡,從來沒有這一款的存在。渾身海藍,明明是一條肥嘟嘟的魚,可魚頭上卻偏又長著一張圓口圓眼哪兒都圓的人臉,魚腹之下還長著兩隻白胖的人腿,難怪能在陸地上蹦得那麼歡脫。

“嘰嘰嘰嘰!”它揮舞著兩條魚鰭,模仿著人類作揖的模樣,可能是在求饒?

“你是什麼玩意兒?”我厲聲道。

“嘰嘰嘰嘰!”

“說人話!”

藍魚身-子一顫,趕緊拿魚鰭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開口道:“啊啊!一二三四!四三二一!”

敢情這怪物還有“語言切換”功能以及“除錯”功能在?!

“除錯”完畢後,藍魚放下魚鰭,第一句話就是:“我失敗了,但是請你不要殺我。”

“剛剛的無望海真是你製造出的幻想?”我彎下-身-子,用目光殺死它!

“那是你自己折射出的地方!”它趕緊辯白,“我只是等在你身邊而已。”

“等在我身邊?想幹嗎?”我加重腳下的力氣。

“等我的食物。”它痛的眼淚汪汪,“不能再踩了,尾巴會斷!”

“斷了活該!”我拿手指狠狠戳了戳它的魚頭,“想吃我?也不怕崩掉你的牙?!”

“不是吃你!”它慌忙搖動魚鰭,“是吃‘迴圈’。”

怎麼又有點理解困難了,迴圈?!

“讓你說人話!”我呵斥,“還有,這是什麼地方?是藏在那個白玉盒子裡的空間?”

藍魚一副被欺負的委屈模樣,魚鰭擦著眼睛,說:“這裡是燼彎,悲傷蔓延,永無止境的世界。”

我聽得糊塗,一把將這個傢伙抓到手裡,戳著它的肥肚子追問:“其他人呢?跟我一起進來的那些人!”

“我發誓我不知道啊!”藍魚舉起鰭做投降狀,“也許是開始了迴圈,也許像你一樣保持著清醒,遊蕩在某個地方。”

它的意思是,我跟我的小夥伴們失散了?在這個搞不清是幻境還是另一重空間的鬼地方!還有,那個姓岳的有沒有被我的垂死一拽給拽進來?

“你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我打量著手中這個肥碩的藍肉球,橫豎都不像是個能當壞人的材料。

它踢著腿道:“我是燼彎的居民!與這個地方共生的精靈!”

“沒有長得這麼肥膩的精靈。”我誠實地說,“不管你是什麼,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私人物品,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不得囉嗦不得撒謊,否則我就切掉你的腳。你應該看得出來我脾氣不好。”

“不要!”它的眼淚終於飈出來,“不要切斷我任何肢體!我上次骨折過一回,一年才康復。我聽你的,我跟你走,我願意做你的寵物!”

“拉倒吧你,誰要養你這種毫無萌點的醜八怪!”我嫌棄地瞥它一眼,順手拔了一根頭髮下來化成一根細繩子,牢牢綁在它的腰上,“最多做個階下囚!”

“這個……能不能栓得鬆一些,我腰粗。”

“……”

這時,一直陽光淺淡的天空突然陰沉下來,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我猛回過頭,遠遠地,一道高瘦的人影,白衣飛舞,懷中似乎橫抱著另一個人,慢慢地朝我這邊走來。

我閃身藏到身旁的青石後頭,眼見著那個人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面熟。

還是那張無可挑剔的精細的臉,只是多了幾分滄桑;還是那個高挑的身-軀,只是背脊不像我記憶中那麼挺直;還是那雙顛倒眾生的眼睛,只是沒了光彩,空留倦意。如果將他逆風飛揚的白袍子塗成黃色,這個男人就是一片隨意飄過的寥落的枯葉。

我到現在都深刻記得坐在玻璃桌後的、那個連眼神都無懈可擊的男人,明明是同一張臉、同樣的身-軀,這迎面而來的男人卻那麼清楚地變成了另一個人……

花月佳期的嶽先生,葵顏口中的月老定言,把我們一家大小塞-進匣子裡的兇手,就在離我咫尺之外的地方,得來全不費功夫。看來,我最後的一拽達到了目的,對這個罪魁禍首我只有一句話可說——我若來了地獄,你也休想留在天堂。誰讓你惹毛了老闆娘!

但是,他好像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一路都很專注地橫抱著懷-裡的人。

我自石頭縫中窺視,依靠在他懷中的,應該是個女-人,身形嬌小,被一件披風裹住,只露出一截淡青色的羅裙,一雙微微晃動的穿著白色繡鞋的小腳在裙下若隱若現,輕風一過,一縷髮絲從扣下的帽簷裡飄出來,白如霜雪。

可能抱得久了,也有些沉重,他停住腳步,將懷中女-子往上抬了抬。正是這個小動作,令女-子藏於披風之下的手臂滑落了下來。飛起的大袖之下,不見玉手,只留白骨。

我的心“咯噔”一下,這混蛋竟然抱著一具白骨?!

些許停頓之後,他繼續往前,踩著一地綠草與斑斕野花,一路走上前方的斜坡。

在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斜坡頂端時,我趕緊躡手躡腳地跟過去,三兩步躥上這片將草地一分為二的綿長斜坡,還沒站定,一陣舒心的涼意便迎面而來,彷彿空氣中的含氧量突然高了十倍——堪比西湖大小的湖泊,靜靜躺在斜坡下的世界,靛藍色的荷花均勻鋪於粼粼波光之中,將清可見底的湖水都映成了相同的顏色,遠處半隱於雲霧中的山巒若隱若現,正是風過花輕動,遠山映麗水,絕對是一幅美不勝收的天然畫卷。都說映日荷花別樣紅,偏偏這裡的荷花卻是這樣沉靜又華麗的靛藍色,著實罕見。

那傢伙已經走到山坡下,徑直朝湖泊一側的小渡頭上而去,一葉扁舟拴在那裡,微微搖盪。

這是要帶一具白骨乘舟賞花的意思?!

果然,他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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