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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竹更為嫻靜溫柔了,時光如水一般的在她身上沉澱下來,也總能感染他人。她教著孩子,寫些東西,曾經住在那河邊小樓裡的她,青澀而侷促地想要嘗試回到兒時那片破損的天地裡去,到得如今,堅韌和溫柔終於在她身上定了下來,她在家中照顧孩子,提小嬋分擔些事情,往日裡檀兒、紅提工作太晚,也總是她提了東西過去,叮囑一番早些回家,如果曾經的那位官家小姐不曾經歷家破人亡,有一天,或許也會漸漸變成今天的樣子吧。
唯有錦兒,依舊蹦蹦跳跳,女戰士一般的不肯停歇。
還有性格柔順的紅提、為“民主”大業奔忙的西瓜、跟在寧毅身邊擔任秘書的娟兒……
有時候寧毅閒下來回想,偶爾會想起曾經那一段人生的過往,來到這裡之後,原本想要過簡單人生的自己,終究還是走到這忙忙碌碌不可開交的境地了。但這境地與曾經那一段的忙碌又有些不同。他想起江寧時的風和日麗、又或是那時覆蓋天地的柔和大雨,在院內院外行走的人們,紅牆黑瓦,乍乍乎乎的少女,那樣美好的聲音,還有秦淮河邊的棋攤、小樓,擺著棋攤的老人。一切終究如流水般逝去了。
一切終將如流水般逝去,只是距離可以駐足的未來還有多久,他也無法計算得清楚。
外界的訊息也在不斷傳來。
就當黑旗這頭龐然巨物在山中醒來、緩緩舒展身軀的同時,中原大地,王獅童率領的餓鬼勢力也終於也捲起巨浪,掀起了滔天的災難。
自八月始,王獅童驅趕著“餓鬼”,在黃河以北,開始了攻城掠地的戰爭。此時秋收剛過,糧食多少還算豐盈,“餓鬼”們放開了最後的剋制,在飢餓與絕望的趨勢下,十餘萬的餓鬼開始往附近大肆進攻,他們以大量的犧牲為代價,攻下城池,劫掠糧食,**擄掠後將整座城池付之一炬,失去家園的人們隨即再被捲入餓鬼的大軍之中。
兩個月的時間裡,餓鬼們在黃河以北連下大大小小的城鎮八座,城池盡毀,死難者無數。平東將軍李細枝派出五萬大軍試圖驅散餓鬼,然而在兵力膨脹的餓鬼群的前仆後繼下,軍隊被飢餓的人海硬生生的壓潰了。
黑旗軍留在北地的負責人私下裡與王獅童又有了一次交涉,試圖盡最後的力量,然而已經沒有意義。
瘋狂的鬼王惦記著他的初衷,不斷膨脹的災民群在黃河沿岸蔓延,隨後渡過了大河。這個時候,雪已經開始落下。
災民們攻下相對較少的城鎮,搜刮***洗劫一空後點起大火,在火中取暖,然後又在大雪之中逐漸被凍餓致死,沒有人知道,這場大雪過後,黃河兩岸會有多少屍身腐爛。
天災延緩了這場人禍,餓鬼們就這樣在寒冷中瑟瑟發抖、大量地死去,這其中,或也有不會死的,便在這雪白之下,等待著來年的復甦。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北面,扛著鐵棒的俠士跨過了雁門關,行走在金國的漫天大雪之中。
赤峰山的“八臂龍王”,曾經的“九紋龍”史進,在傷勢痊癒之中,解散了赤峰山剩餘的所有力量,一個人踏上了旅程。
對於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並不擅長,赤峰山內訌瓦解,他又敗給林宗吾後,他終於對前路感到迷惑起來。他曾經參與周侗對粘罕的刺殺,方才明白個人力量的渺小,然而赤峰山的經歷,又清晰地告訴了他,他並不擅長當頭領,澤州大亂,或許黑旗的那位才是真正能攪動天下的英雄,然而梁山的過往,也令得他無法往這個方向過來。
我這一生,價值已經不多了……他這樣想著,便又回到了周侗的路上。
那便去金國,刺粘罕。
此時,距離周侗對粘罕的行刺,已經過去了漫長的十年時間。
一路北行,途中他也曾遇上幾個同行者,一位名叫方承業的油滑男子與他倒是相談甚歡,只是在同行不久之後,快接近雁門關,對方也離開了。
——方承業多少有些懵逼。
他在澤州策劃了針對虎王的那場大亂,後來與師父寧毅重逢,寧毅給他建議了兩個方向,第一,當餓鬼大軍經歷了足夠的戰爭,嘗試幹掉王獅童,接手餓鬼,第二,幫助九紋龍重建赤峰山。如今餓鬼兇焰滔天,看起來是真的失控了,也不知道雪災之後還能有幾個活人,九紋龍則甩手不幹,隻身赴死。這些事情,也讓他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沃州的小衙門裡,化名穆易的男子也正在享受難得的安逸生活,他有妻子,有兒子,兒子慢慢地長大。
“要是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就好了。”
他時常這樣說著。
西夏,名叫赤老溫的蒙古將領率領軍隊在金國邊境與術列速率領的金國軍隊發生了三次碰撞,蒙古騎隊來去如風,金國也嘗試了剛剛列裝的大炮,雙方謹慎交手後,蒙古人終於放棄了攻打大金國的試探。
即便是好戰的蒙古人,也不願意在真正強大之前,就直接啃上硬骨頭。
西夏已經滅亡,留在他們面前的,便只有遠道西進,與斜插東南的選擇了。
武建朔八年的冬天逐漸推過去,除夕這天,臨安城裡燈火如織、載歌載舞,沖天的花炮將大雪中的城池點綴得格外熱鬧,相隔千里外的和登是一片陽光的大晴天,難得的好日子,寧毅抽了空,與一家人、一幫孩子結結實實地逛了半天街,寧凝與寧霜兩個三歲大的小女娃爭相往他的肩膀上爬,周圍孩子吵吵嚷嚷的,好一片溫馨的景象。
過完這一天,他們就又大了一歲。
建朔九年,朝所有人的頭頂,碾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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