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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隴上行(7)(1/2)

作者:榴彈怕水
 “讓三哥勞心了。”

平原城內,看到張行在幾人簇擁下踏入門內,牛達面色蒼白,只在榻上努力掙扎起來,奮力來言。“我的情況我自家清楚……稍作修養便可恢復如初。”

張行明顯怔了一下……他來之前得到的訊息可是人內傷加外傷,眼瞅著不死也廢的樣子,所以嚇得第一時間騎馬過來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算是來安慰龍頭。”不待牛達再開口,一旁雄伯南搶先來答。“牛大頭領傷勢確實比較重,但要分兩邊看,一邊是本身的傷勢,一邊是他的丹田內傷……只要丹田內傷好了,以牛大頭領的身子骨,慢慢溫養起來,外傷也總是差不離的……便是退一萬步,這隻右腳好不了了,可凝丹修為在,陣前陣後,又怎麼會耽誤事呢?”

牛達凝丹了。

張行恍然過來,心底卻沒有任何不解,牛達的修為、天賦基本上都是稍次於徐世英的,若說有什麼地氣加成,他一個大頭領和分據一方的地位也擺在那裡,晚了徐世英兩年凝丹已經讓人猜度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不通透了。

“原來如此,那內傷如何?”一念至此,張行趕緊上前,就在榻上拉住對方手來問。

“內傷不算太嚴重,主要是真氣枯竭,又撞上了外傷,外傷比較重,腸腹這裡一處,右腳這裡,都比較難。”還是雄伯南在旁做了介紹。

“不管內傷外傷,回來了就好,接下來好生調理便是。”張行嘆了口氣,繼續來安慰,卻又忍不住繼續來問。“既然凝丹,為何還至於真氣枯竭?丹田受損?”

“是交陣前不久才凝的丹,還不穩當。”雄伯南繼續來言。

“主要還是丟了澶淵城的緣故!”牛達忽然握緊了張行的手,而且面色漲紅,聲淚俱下,明顯既有情緒,也有扯到傷勢的緣故。“戰敗之事,本在預料之中,我只以為還能退到城內再做防守,便絲毫不留力,只想著再難回到城內都好說……結果官兵追的太急,而且居然早早在後面佈置了兩路伏兵,只等我敗後便徑直詐做我軍取了城……然後數千兒郎,便憑空沒了依據……多是東郡東部子弟,盡數被衝散,哪個能不救?結果救得一處,另一處又陷進去,救得另一處轉身剛救之人已經覆沒……我……三哥,我這輩子跟屈突達勢不兩立!”

“咱們本就與暴魏勢不兩立。”張行當即來答。“屈突達既做下此事,將來便是降服,又豈能給他抽殺的機會?”

牛達聞得此言,咬牙切齒,到底是緩了一氣。

而張行猶豫了一下,想起靖安臺驗屍的法子,復又來言:“你且放鬆一下,我試試用真氣探查一下你身體,若到什麼要緊的地方,不要牴觸,有疼的位置。”

雖然雄伯南已經做過了,但畢竟是張行親自來探傷勢,牛達當然無話可說,只是趕緊點頭。

就這樣,張行散出真氣,逆行對方經脈,果然探的清楚,一處是奇經中經過胸腹;一處是正脈裡過右腿,都明顯過不去。

反倒是丹田那裡,雖然牛達本身疼的額頭出汗,但卻是還有一顆微弱但明視訊記憶體在的氣源。

確定無誤後,稍微放下心來,復又安慰幾句,只讓滿頭大汗的牛達好生休息,然後張大龍頭便轉身出來,往院外來說話。

來到院外,繼續又走了一段路,來到馬廄前的綠樹下,讓賈閏士居中屏退了其他人,只剩魏玄定、雄伯南、王叔勇、徐師仁四個大頭領後,張行方才低聲來問:

“天王,按你派人來說的情形,你覺得那張長風既不存好意,想拿牛大頭領與官府作交換,可曾虐待牛大頭領了嗎?”

“反正不會善待。”雄伯南正色道。“行軍途中,當然沒有太好待遇,不好拿這個說,但最起碼有故意耽誤傷勢來控制牛大頭領的嫌疑,交換軍糧的事情更是確鑿。”

“他為何如此?”也是剛剛得到訊息,然後從西北面界溝方向折回的王五郎詫異插嘴。“他不是義軍嗎?”

“不是正經義軍。”魏玄定冷笑答道。“張氏子弟,自號風流,東都廝混過的,算什麼義軍?不過是張氏棄子罷了。”

“倒也不能全然這麼說。”張行一如既往的實事求是。“張老夫子這人我見過,不像是個會這般處心積慮下棋落子的人,而且從這廝那般狼狽逃出河東來看,更像是他自以為是……非要說義軍,也算是義軍……至於他所為,無外乎是捱了打,曉得自己斤兩,偏偏黑山那個位置,周圍無論是東都還是河東,乃至於汲郡、河內、武安、魏郡,全都是朝廷勢力的硬茬子,所以為求生存,反而不敢跟我們眉來眼去。但不管如何了,朝廷不好惹,我們便好惹?他人已經被秦二抓了?”

“是。”雄伯南立即答應。

“魏首席去發函,就說之前的交還討論還算數,但不要牛達活人了,只要張長風的屍首來換那個渤海太守……若是活著來換,就把那渤海太守打死了送過去。”張行乾脆揮手道。

“曉得。”魏玄定應聲頗為爽快。

“交換回來的澶淵俘虜不要盡數打散,精心挑個千把人,分成兩個六百人,這次整軍的時候各自整體擺在兩個營內……讓牛達領這個兩個營,順便兼一個直屬……到時候看牛達傷勢,若是好得快,這兩個營就放在最西面前線這裡,準備下一階段的作戰……整軍裡的這些個事情還要雄天王去般縣那裡親自來辦,移防的事情要魏公你來提。”張大龍頭繼續吩咐。

“當然可以。”

“這是應該的。”

待幾人應承完,張行猶豫了一下,復又看向了幾人:“你們在這邊,統攬西線這邊的內外事宜,覺得此戰可還有什麼別的說法?”

“伏兵和詐降之人估計有說法,之前我就覺得李定和李清臣可能參與了此戰,現在來看,估計還有秦寶。”魏玄定認真來講。“但牛大頭領不願意說……”

“這有什麼顧慮的?”張行面色陡然陰沉下來。“若是秦寶和李清臣戰陣上被捉了,也該有他的一刀,降了,也要抽一支籤,軍陣之事就這麼簡單。反倒是李定,可以有些說法,卻是因為他手裡有一支強軍,還對程名起、房彥釋幾個頭領有提拔之恩,對蒲臺軍有建軍之功,再加上別的零散交易,所以有資格與我們幫做些文章,而不是跟誰的交情。”

“其實,詐城的事情也說不好。”魏玄定點點頭,繼續來言。“根據彼時在城內後來被交還回來計程車卒說,是關許直接開的城,但現在關許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此言一出,雄、王、徐三人齊齊皺眉。

“這種事情,如果沒有確鑿線索或者證據,反而不要有任何說法。”張行也趕緊打斷認真道。“記在心裡就行,甚至不能耽誤人家升遷任用……反過來講,一旦有確切證據,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出來!”

“也是。”魏玄定點點頭。

“這邊可還有事嗎?”張行追問不及,同時看了魏道士一眼,這廝幾句話都被周圍人否了,卻一直情緒高漲,根本不像他性格,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還有就是……”魏玄定認真以對。“元寶存鬆口了,就是剛剛的事情!”

“這麼快?”張行詫異至極。“前日不還說他自恃清河曹善成在他前面佈防嚴整,所以姿態擺的高嗎?我前日說他什麼來著?高牆之後逞勇易?”

“是。”魏玄定捻鬚而笑。

“估計是看到屈突達把他關真正的牆外頭了。”雄伯南似乎是想到什麼,忍不住冷笑一聲,卻將屈突達在汲郡黎陽倉周邊重兵佈防的行為重複了一遍。“不管清河這裡如何強硬,都只是道籬笆,根本不可能以一郡之地攔住咱們的大軍,倒是屈突達回身在他身後佈防,把東都的虛實給露的乾乾淨淨……”

眾人紛紛恍然頷首。

而此時,王五郎忽然莫名嘆了口氣,不由插嘴道:“現在想想,咱們幫真是得天之幸……剛剛建幫的時候,大家都推張三哥跟李公做龍頭,彼時還有人不服氣,覺得兩位雖然名望高,手中卻沒有半點兵馬人口錢糧,憑什麼做龍頭?便是我跟徐大郎一起來推,也只是因為我們曉得,起事在即,若不能尋到有名望的人,憑我們幾個地方上的人,根本攏不住東郡、濟陰的其他豪傑,也換不來地方官……而現在看來,有真正懂的多的人來領頭,要少走多少彎路?有些說多了的話就不說了,只說這打到什麼地方,是東都夠不著的,有多大力氣可以碰什麼地方,這些居然是咱們過河北前就已經知道的,而那些朝廷的大官卻都要到了最後才認清楚形勢。”

幾人怔了下,各自頷首。

雄伯南更是直接應聲:“是這個道理!”

“元寶存這種人,未必不知道這些東西,只是身在其中罷了……”張行倒是一如既往,總給敗者找理由。“還有如曹善成,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也算有他一份堅持,忠臣孝子嘛,又不是沒見過?便是薛萬弼的一時之氣,也不能說全無可取之處。”

話至此處,張行看向了魏玄定:“他什麼條件?”

“他想仿效梁郡之事,全聽我們的指示,但不易幟,同時要我們非必要不派兵過去,他自以郡卒為我們戍守西線,也不要排遣官吏……”

“開什麼玩笑?”話未說完,王叔勇便無語起來。“梁郡那裡是我們自家不敢再深入,梁郡太守曹汪自家也有本事在曹林身前立住,他算是什麼東西?”

便是資歷尷尬的大俠徐師仁都笑了。

孰料,張行和雄伯南居然都有沉吟,後者看了一眼前者,率先開口:“我先說……我覺得,若是他們能夠按照我們幫的規矩,讓老百姓不再繳雙倍的賦稅,我們要做什麼政令,他都也跟上,同時能從西面黎陽倉不停地要糧食,不也是不能許他!”

王叔勇恍然:“是了,糧食。”

“其實不只是糧食。”徐師仁猶豫了一下,也居然開口了。“龍頭,我之前便注意到了,軍中各種其他物資消耗的也極快……比如最好的三甲弓,就是不用真氣拉滿了也能洞穿三層鐵甲的那種弓,用壞一個就少一個,不光是缺工匠,也缺對應的材料,其他如明光鎧的明光護心鏡、馬鎧的面罩、十二石腰弩,也多類似。”

“這是個大事。”張行聞言肅然起來。“肯定不只是這些最優異的軍械部件,這只是冒頭的,接下來怕是尋常的牛筋、甲片、皮子,也要漸漸入不敷出起來……”

“又是一樁天大的難事。”雄伯南愈發不安起來。“所以從長遠計算,元寶存這裡的確可以給個優待。”

張行多看了雄伯南一眼,然後隨之點頭:“咱們幫到了這個份上,一郡之地已經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了,武陽那裡,其實可以緩幾年……只要元寶存願意給糧食、給軍械、聽指導不作惡,咱們給他個……給他個三年之約如何?許他留三年餘地,但要排遣一部分人去要害之處監視。不知道魏公怎麼想?”

魏玄定猶疑了片刻。

且說,王叔勇從雄伯南剛說完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何況是他?當時在東境的時候,東郡、濟陰能夠迅速運作得當,以至於後來在歷山之戰發力,其中就有曹汪和梁郡那邊的外交環境妥當,邊界上商貿往來順暢,物資轉賣得力的緣由……而河北這裡,因為兩年間義軍與官軍的潮漲潮落,破壞的格外嚴重,極度缺糧之餘堪稱百廢待興。

這種情況下,任何物資對於有著長遠打算和野望的幫而言,當然都是寶貴的。

而且莫忘了,眼下幫內最大的一個疙瘩,就是東境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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