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蓉搖搖頭,道:“有些本不能告訴你的,我都已經告訴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要做的,是不讓西陵百姓受苦。至若是誰讓我這樣做,又如何會讓我身患寒疾,這都不重要,我也不會告訴你。”
秦逍嘴唇微動,還沒說什麼,唐蓉已經道:“我只是很奇怪,你為何也會身患寒疾?”
“我?”秦逍笑道:“你為何會確定我也患有寒疾?”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大先生派來的人。”唐蓉嘆道:“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出現,而且主動幫我一起營救白掌櫃,在我寒疾發作的時候,還能拿出解藥,除了是大先生派來的人,我實在想不出你會是誰。”
“大先生?”秦逍道:“你說的大先生,就是你背後那人?”
唐蓉凝視秦逍表情,嘆道:“看來你真的對大先生一無所知,甚至沒有聽過他的名號。原來我之前的判斷確實不對。”
秦逍隱隱明白什麼:“所以你之前一直覺得我幫你,是受人指使?”
“是。”唐蓉沒有否認:“那天晚上,你在池塘邊突然出現,斬殺野狼,我就有些奇怪,但不敢確定。後來兀陀騎兵突襲,你救我逃離,在山洞時,我寒疾發作,你取出解藥,我當時便以為你是大先生派來的人。你沒有顯露身份,我自然不好多說,只想看看你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後來你主動跟我去斷空堡,幫我營救白掌櫃,我便確定一定是大先生讓你在危難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就是要助我渡過難關。”
“因為大先生的計劃中,白掌櫃不能死。”秦逍嘆道。
“不錯。”唐蓉道:“大先生神通廣大,麾下高手如雲,你帶著解藥出現在我身邊,我並不覺得奇怪。我當時只奇怪你是如何成了宇文承朝的人,但大先生在宇文承朝身邊安排人,並非難事,也就釋然。”
秦逍道:“你今日寒疾發作,找我索要解藥,只因為你認定我是大先生的人?”
“這是我的誤判!”
秦逍笑道:“因為你問的三個問題,我如果能回答上,就是大先生的人,可惜我讓你失望,一個也沒有答上來。”
“你既然不是大先生的人,身上卻有解藥,我如果沒有猜錯,只因為你也患有寒疾。”唐蓉苦笑道。
“蓉姐姐,咱們做一個交易如何?”秦逍微一沉吟,忽然道。
“什麼?”
“你告訴我大先生是何方神聖,我就告訴你以後如何對付寒疾。”秦逍道:“咱們身上的寒疾雖然有些不同,但根源應該差不多,事實也證明,我的解藥確實可以幫你抵禦寒疾。”
唐蓉盯著秦逍眼睛,終是道:“你想知道大先生是誰?”
“是。”秦逍道:“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我總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唐蓉嘆息道:“你一直幫我,只是因為你發現我身有寒疾,想從我口中探聽虛實。你雖然有寒疾在身,卻不知道究竟是誰在你身上做了手腳,一直在找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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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秦逍心想唐蓉畢竟心思機敏,能猜到這一點也不奇怪,微笑道:“也不能這樣說,其實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我看你長得美貌,想要佔你便宜。”
唐蓉淡淡一笑,道:“我終究還是輕視了你。你年紀輕輕,心思確實深沉的緊。”
“我現在只想知道大先生是誰,這個交易你做不做?”秦逍直視唐蓉眼睛:“你告訴我他的身份,我不但會將如何應付寒疾的法子告訴你,而且你想繼續潛伏在白掌櫃身邊,我也不會添亂。”
“這個交易看起來似乎很公平。”
“是很公平。”秦逍道:“你受制於人,可是知道應付寒疾的法子之後,就可以擺脫他的控制,不會再因為寒疾任由他驅使,這對你來說,當然不是壞事。”
唐蓉卻是發出嘲諷一笑:“有時候你確實很聰明,可是你有時候笨的讓人心疼。”
“蓉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笨,只因為你對大先生一無所知,卻還想給他找麻煩。”唐蓉幽幽道:“我雖然有寒疾在身,卻並非身不由己。大先生的才幹,難有人及,莫說區區寒疾在身,就算是為他去死,我也不會猶豫。”
秦逍皺起眉頭。
“能夠為大先生效忠,是一種榮耀。”唐蓉看著秦逍,十分平靜道:“可是如果成為他的敵人,一定是此生最大的噩夢。”目光轉到孤燈那邊,看著竄動的火苗,輕聲道:“大先生是這世間最仁慈的人,卻也是這世間最恐怖的人。他對天下蒼生心存大善,可是對敵人,從來都是心狠手辣,任何人成為他的敵人那一刻,就已經被記在了生死簿上。”
“生死簿?”
“我說的生死簿,是真正的生死簿。”唐蓉道:“大先生手下有一群人,手掌生死簿,在他們的生死簿上,會將大先生敵人的名字寫上去,只要生死簿記下了名字,離死也就不遠了。”
秦逍見唐蓉神色鄭重,聲音嚴肅,顯然不是開玩笑。
“如果你將我的身份透露出去,因此讓白掌櫃起了疑心,壞了大先生精心部署的計劃,一定會被他們查出來,也一定會被記上生死簿。”唐蓉苦笑道:“我說這話,絕不是在嚇唬你,更不是威脅你,而是告訴你事實。你這次幫我救了白掌櫃,讓大先生的計劃可以有條不紊地繼續下去,此事他定然會知道,因此也絕不會視你為敵,但你如果尋根問底,非要查清楚他的身份,那結果就不同了。”
秦逍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要查知他是誰,會成為他的敵人?”
“即使是我,也只知道大先生的存在,很多年前見過他一次,卻沒能看到他的面孔。”唐蓉緩緩道:“你是局外人,卻要弄清楚他的身份,豈不是自尋死路?”頓了頓,終是道:“不管怎麼說,你幾次三番救我於危難之中,我並不希望你繼續捲入任何是非之中,更不希望你糊里糊塗丟了性命。聽我一句勸,不要再捲進來,離得越遠越好,在大先生那類人的眼中,你和我都只是螻蟻,甚至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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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口氣息,你我都會粉身碎骨。”
秦逍知道唐蓉所言不管是否有所誇大,但大先生確實是一個不能招惹的人物。
大先生在十幾年前就能讓唐蓉潛伏在白掌櫃身邊,而且極有耐心地等待著計劃慢慢實施,此人不但擁有恐怖的手段,也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耐性,僅此兩點,就已經證明其強大。
“白掌櫃身陷囹圄,為何大先生沒有出手?”秦逍沉默了片刻,終於道:“他如果真的神通廣大,要救出白掌櫃,似乎並不難。如果咱們這次沒能救出白掌櫃,他難道要看著白掌櫃被拉赴刑場,然後任由自己精心謀劃的計劃付諸東流?”
“大先生如何想,我猜不到。”唐蓉道:“他看的是整個棋局,與咱們身陷棋局一隅自然是大不相同。”
秦逍心想如果大先生真如唐蓉說的那般玄乎,那還真是掌控大棋局的人物,做出的決定,當然和身陷困局之中棋子不同。
“該說的我都說了。”唐蓉起身來:“你要如何做,我干涉不了,我只是想給你最後一句勸告,還是那句話,知道的越少,未必不是福氣,知道的越多,也未必不是災禍.....!”
話聲未落,卻聽得“砰”一聲響,兩人都是吃了一驚,秦逍迅速起身,衝到窗邊,向外瞧去,見到院門竟然被踢開,一群人從院外衝進來。
“有人進來了。”秦逍回頭低聲向唐蓉道。
唐蓉花容微微變色:“是....是什麼人?”她今夜前來見秦逍,實際上也是冒險而來,若是被人發現,兩人半夜三更在此相聚,被誤會有私情倒不是什麼大事,就怕引起白掌櫃和宇文承朝等人的疑竇。
“不會是抓姦吧?”秦逍嘟囔一句:“咱們也沒幹什麼啊?”嘴裡這樣說,心中卻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這裡是禮賓東院,入住的要麼是大唐使者,要麼是被兀陀汗王視為貴客的人,半夜三更,絕不可能如此粗暴地闖進來,而住在這裡面的只有宇文承朝這一行寥寥數人,並無其他外人,更不可能在半夜三更闖進其他人的院子。
“是兀陀兵。”唐蓉湊在窗邊,瞧見一群人從遠外衝進來,身穿皮甲,腰佩彎刀,正是駐守白狼城的精銳狼衛。
秦逍皺眉道:“他們要做什麼?”
這時候秦逍卻已經隱隱聽到,不但是有人衝進自己的院子,附近其他的院子也傳來嘈雜之聲。
“將這裡團團圍住,有人要闖出去,殺無赦。”一名兀陀狼衛的百夫長大聲道:“看到唐國人,立刻抓捕,有人抵抗,同樣殺無赦!”
秦逍和唐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駭然之色。
半夜三更,狼衛衝進禮賓院,竟要抓捕唐人,所謂的唐人,當然就只有宇文承朝這一行。
前半夜還在汗王宮設宴款待,待為上賓,可是這後半夜,狼衛竟然要抓人,秦逍只覺得匪夷所思,實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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