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再補一更,祝賀書友“70369”榮升舵主!)
一槍未放拿下青苔峪堡,本在楊格的預料之中。
從敵情偵察來看,青苔峪堡僅僅是古老的石壘山寨而已,經不得幾發炮彈就會土崩瓦解,而日軍留守兵力又過於薄弱,在己方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面前選擇退卻,正常之極。
站在青苔峪堡的石臺上,看著三千七百餘官兵士氣高昂地魚貫透過石牆下,向東源源而去,楊格對爭取岫巖一戰的勝利充滿了信心。
“幫統大人!”
楊格回頭一看,第一營管帶劉松節氣喘吁吁地趕來,忙轉身相迎。此次行軍序列,以第二營為先導,以第一營為後衛,拿下青苔峪堡後,第一營將留駐此地,保障後路。嗯,應該給劉松節再交代一下應對析木城之敵反攻的法子!
劉松節走近了,見周圍只有小馬弁在,乃拋開官面上的稱呼,喘著氣道:“致之,我,我覺得有些不對、不對勁。”
“噢?你別急,慢慢說。”
劉松節深呼吸了幾次,調勻氣息後,說:“青苔峪堡之敵乃是屬於第五師團建制,又知道第三師團大部在海城,析木城也有相當強大之守備力量,是吧?”
“對。”楊格隱隱猜到劉松節要說什麼了。
“那麼,他們應該也知道岫巖只有第三師團的少量後衛、輜重部隊,是吧?”
“是!”
劉松節從楊格的神態語氣中覺得有些不以為然,急道:“那,這股敵軍為何向析木城撤退,而非岫巖?再說了,岫巖距離第五師團司令部更近,從保持建制完整的角度來看,這支敵軍也應當向岫巖或者鳳凰城,也就是七盤嶺以東撤退。按照日軍之前表現的戰力和鬥志來看,他們應當是緩緩撤向東面,在地形有利之時還應該組織起小規模的後衛阻擊戰鬥,延緩我軍向岫巖進軍的速度,為岫巖敵軍爭取時間。對不對?”
“是這個道理。”楊格點頭肯定了第一營管帶的說法,又轉口道:“不過,此地距離岫巖一百二十里山路,距離析木城只有四十餘里,日軍只有一箇中隊不足兩百人,如何應對我軍大隊的追擊?從安全計,日軍應該就近撤向析木城,與主力會合後再行反攻。從戰爭爆發到現在的戰例和敵軍一貫心理計,日軍絕不會想到我軍這一次是真的要強攻岫巖。我認為,日軍應該把我軍的行動看做是一次斷第三師團糧道之戰鬥,一如沒有實施的奇襲析木城計劃。拿下析木城和拿下青苔峪堡,都能截斷岫巖——海城之聯絡,卻又有少許不同,析木城易守難攻,青苔峪堡則很難堅守。故而,日軍放棄青苔峪堡而就近撤向析木城,也是有道理可循的。德高,你來的正好,第一營要堅守青苔峪堡,不能把眼光限於石牆,而應向西推進一里許到山脊一線構築陣地。”
“致之!”劉松節頓足道:“我覺得這事兒不那麼簡單!你想想,一切都如你戰前預料中發展,是不是太過順利了?你說青苔峪堡可能不戰而下,果真不戰而下了;你說岫巖敵軍只有不足一個大隊的後衛、輜重,可以強攻而下,萬一拿不下來怎麼辦?萬一岫巖拿不下,而析木城敵軍又強攻此地,咱們全軍可就......危險嘍!“
哪兒有不危險的?這是戰爭!不是過家家的兒戲!日軍第三師團不知道奪取海城將遭到清軍三面圍攻的危險?不知道萬一奪海城而不下將遭遇的危局?知道!可是,桂太郎偏生這麼做了!為何?桂太郎以及日軍高階將領們看透了清軍的朽敗!而楊格就是要利用日軍們存在的這種心理,用新銳的武毅軍反手給日本人一個大耳刮子,打亂日軍陣腳,達成牽制敵軍主力於遼東戰場的戰略目的。
即便有危險,只要能牽制日軍主力在岫巖——海城一線,就算武毅軍全拼光了,也值!
“德高,不如我調三營留......"
“致之!我不是那樣的人!你清楚!”劉松節感覺了莫大的侮辱,臉紅紅的跺足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我劉松節在,第一營在,青苔峪堡就在!”
“德高,記住,不可依靠石牆,山脊地形極其有利,我再給你留兩門炮......”
劉松節擺手,容色堅決地道:“不用,咱們火炮有限,這些炮還是用到岫巖攻堅戰去吧!我這裡......人在陣地在!”
“我要青苔峪堡,更要你和一營767名弟兄!實在不行,你就向北撤退。“
眼見勸說無效,劉松節只能點點頭,心裡卻認定了一個死理——一營撤退,全軍就可能陷入絕境!故而,一營一步也不能退!
說話間,楊騏源的炮營過去了,馬博西的輜重隊也過了,一營官兵正在石牆下整隊待命。
楊格露出微笑,伸手拍了拍劉松節的肩膀,一臉輕鬆地說:“我走了,咱們岫巖城裡見!”
12月31日傍晚,遼陽東路,雪裡站外圍響起了陣陣槍聲。
直隸提督兼蘆榆諸路防、練軍總統聶士成站在一處高地上,舉著望遠鏡觀察敵情和己方胡殿甲、沈增甲步營,邢長春馬隊營的進攻行動。
蹊蹺啊,真有些蹊蹺!難道倭寇的第十旅團真的被打怕了?怕到打不還手,只能龜縮於雪裡站的堡牆之內的地步?馬隊在雪野中縱橫馳騁,步隊的官兵們以哨為單位,形成火力線在四百米左右的距離上,向雪裡站的堡牆實施排槍射擊。可鬼子就是不動彈!連還擊都很少,只有步隊逼近到一、兩百米距離時才會打一陣子槍,根本就沒有趁清軍撤退時發起反擊的跡象。
東路日軍實力虛弱是事實,可真的虛弱到如此程度嗎?
“報!報!”一名戈什哈飛跑而來,扎馬道:“稟報軍門,定邊軍林長青營收復長甸堡,擊斃日軍六名。鎮邊軍壽山大人率部收復石城堡,斃傷日軍十餘名。”
聶士成揮手令戈什哈退下,略一思量,頓足失聲:“糟了!糟了!來人,命令各營營官來此會議!來人,急請壽山大人率部來此!來人,回去摩天嶺傳令,呂本元部立即從雪裡站南下青苔峪堡,兩日之內必須與武毅軍會合!令孫顯寅、耿鳳鳴立即率大部來此會攻雪裡站!”
一名又一名傳令兵飛馳而去,聶士成憂心忡忡地看著愈加黑暗的天色下,那似乎毫無動靜的雪裡站。
東路大舉反攻只是為南路作戰造勢,楊格派人回報時語焉不詳,不過依克唐阿卻要老練許多,楊格率部前腳走,後腳就派人通報聶士成——武毅軍奔岫巖去了!如此,聶士成明白了楊格的全部計劃,積極率部佯攻雪裡站,爭取將日軍第五師團大部牽制在鳳凰城一線,無法增援岫巖方向。
聶士成並未因此對楊格產生任何不滿情緒,站在東路統帥的位置上看待遼東全域性,對楊格兩番提出的戰略和兩番因各種原因而不能實施,對南路戰局的危機,可說是洞若觀火。楊格以身犯險,更說明年輕人胸懷之廣闊,對國家之忠勇!
何況楊格的計劃在之前來看,料敵、算己都很精到,似乎頗有成功之把握。老將也是暗中支援,甚至未曾就此通報宋帥,以免橫生枝節。畢竟,宋帥在某些時候太過於考慮淮系之小利,而罔顧國家之大義了。
可是,日軍如此示弱,長甸、石城堡殲敵數字過於稀少,證明什麼?證明日軍第五師團是決心以守勢反拖住東路清軍,卻抽調大部增援岫巖方向。也就是說,楊格的計劃被敵軍識破!武毅軍危險了!
如此一推斷,聶士成就知自己對於已經靠近岫巖的武毅軍來說,是遠水不解近渴,唯有變佯攻為強攻,儘快拿下雪裡站,進逼鳳凰城,才能讓日軍產生錯覺,調半道之兵回援鳳凰城,如此,楊格之危可以稍解一二。其他的,老將無從措手,只能聽天由命。
欲強攻雪裡站、威脅鳳凰城,以胡營、沈營、邢營之力遠遠不夠,必須抽調摩天嶺守軍之新奉軍、盛軍左右翼和壽山手裡的旗軍、練軍,還要張錫鑾在寬甸一線發力配合才行。
夜半,壽山率兩個步營、兩個馬隊營趕到雪裡站外圍,會議之後,在派出快馬通報依克唐阿和宋慶的同時,一場攻堅戰緊鑼密鼓地開始準備,只待天亮,三千餘清軍將對雪裡站之敵發起自戰爭爆發以來的第一次強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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