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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還沒有成婚,先上車後扯票的事兒在這個時代做不得,有損女兒家的清白,也丟了堂堂參謀官的臉面。
牽手?摟腰?想都別想!
某人只在扶未婚妻子上馬那瞬間碰觸了一下那柔軟的腰肢,之後......該巡視蘆臺附近駐軍各營就得巡視,檢查條令執行情況和基本戰術的訓練成果,在還沒幾個人的軍令部指導沙盤製作,組織兵棋推演。
晚上,厚著臉皮請劉松節、陳固到準老丈人蹭了一頓尤媽做的銀魚宴之後,老馮沒有絲毫留客的意思,楊某人在隱晦的提醒老丈人注意“美人計”之後,該去寧河縣衙打擾鄭士翹鄭大令就還得去。第二天早上召集軍議,毫無困難的透過“強力鎮壓各地騷亂、堅決支援新政推行”的決議後,又在王文韶的電報召喚之下,帶著副官王昌、第三旅旅長宋佔標和第九團團長傅春祥坐上火車直奔天津。
站臺上,軍械處長馮國璋早已等候多時,互致軍禮後,馮國璋擠上給楊格安排的馬車。
“參謀官,德國公使海靖明日在領事館擺了酒會,給新任武官和西門子公司的全權商務代表米勒接風洗塵,這是給您的帖子。”
楊格笑道:“德國人訊息真靈通。”
馮國璋恭謹的跟著笑了笑,又摸出一張中式的燙金拜帖來,說:“鞍山有那麼多德國人,您回蘆臺的訊息早就放出來了,這天津衛的有心人吶都注意到了,很多人都在找門路、尋機拜會參謀官。呃......那個李鶴年今晚上紫竹林旁邊的臨海閣設宴,希望您能賞光。”
“金剛橋今晚沒安排?”
“沒有聽說。”
“嗯?”楊格皺眉了,李鶴年今晚設宴,王文韶催促自己到督署“述職”卻連頓晚飯都捨不得給,加上那李鶴年怎麼就知道自己鐵定是今天到天津?馮國璋說的?有可能!可督署的安排和李鶴年的邀約之間,怎麼看都不是巧合。看起來,這個李鶴年的能量很大喲!
“王制臺的安排下午與您討論重建旅順塞防之事,晚間好像好應酬一個什麼局子,跟俄國人有關。”
楊格稍微釋懷,看起來李鶴年還沒影響到王文韶,要是在軍用被裝廠合作的事兒有王制臺橫插一腳進來,面子不能不給,事兒就麻煩多了。
“華甫兄,能不能不說那個您字兒,聽著彆扭。”
“是,參謀官。”馮國璋總算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在前番軍服和現今軍服、軍械採購問題上,他一直小心謹慎,努力辦得妥妥當當,以挽回前番兩次失誤在楊格心中留下的不愉快。說來,同鄉小老弟如今成了響噹噹的大清國第一名將,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頗照顧同鄉華甫兄的。
“張總辦那邊知會了嗎?”
“知會過了,住處就安排在機器局裡,張總辦說,一切按照致之兄的意思,不特殊,跟技師們住一起,一個待遇,住多久都成。”
“張總辦真是爽快人。”楊格讚了一句,又似乎是自言自語道:“明晚德國人的酒會過後就去機器局,只能住上七、八天時間,但願能夠在七、八天時間裡有所收穫。”
馮國璋知道楊格住進機器局耽擱七、八天是為何事。遼東鏖戰,曲射戰法逐步成熟,現有裝備已經無法滿足更高層次的戰術需要,對克虜伯75行營炮的改裝勢在必行。在督辦軍務處和內閣的協調下,長於鑄炮的金陵局已經派出技師趕到天津局研究了多日,而天津局一直以槍炮彈藥製造為主,槍械、火炮製造能力不強,可望在這一次金陵局技師的幫助下修改炮彈發射藥、爆**組分,增加除標準定裝彈之外兩個標號的“定裝發射藥量”新炮彈。這些還是次要的工作,關鍵在於對克虜伯75炮炮架的修改,增加最大仰角,測試配套新型的覘孔照準器,制定出三個標號裝藥炮彈的射表。另外,還有可能在金陵局技師的幫助下,改良賽電槍(馬克沁機槍)。
若非有這麼多的事兒,想讓楊格留在天津衛七、八天,簡直比登天還難。
“致之,晚上還是住西沽炮臺為宜,或者府衙大街上的辦事處也行。機器局那邊每天晚上都是轟轟隆隆的,恐怕會睡不好。”
“到時候再說,即便要換地方,我先讓王昌通知你,你來安排。天津衛,你可比我熟悉多了。咦,日本人這麼快就又多起來了。華甫,你身系軍械要責,定要時時注意保持警惕,謹防日本人的奸細滲透,竊取我軍軍械情報。這事兒,隨後我讓王英楷派人協助你。”
“是,職部已經很小心了,但凡與日本人有一點牽連的人,都不來往。”
“如此最好。”
說話間,馬車行過金剛橋,停在督署衙門口,門口的戈什哈趕緊分出人去通傳,更多的是迎上來扎馬打千見禮。
王文韶在二門口等候見禮,之後徑直引楊格、馮國璋到內院的書房裡會話。宋佔標、傅春祥則在見禮後各回小站、西沽本部。
“寧河的事兒鬧大了。”甫一落座,王文韶就遞給楊格一疊文書。楊格接過來一看,都是向直隸總督告第一軍的狀紙。哼哼,這也來得太快了一點吧?前日才開槍驅散眾人,今天就有這麼多狀紙出現在總督大人的手中。
楊格看了一眼,將那些狀紙放在一邊,微笑道:“稟制軍,卑職以為,這事兒鬧得還不夠大,至少,這些人還有膽子頂著上諭和軍隊的壓力呈遞這麼多的狀子,有恃無恐啊!這股子氣焰必須打下去,一切善後問題等打下這股子歪風邪氣之後再說。今日晌午,第一軍執法隊兵分三路分赴玉田、寶坻、香河三處有聚眾鬧事之地,彈壓之後,再赴三河、薊州、東安。制軍大人請放心,出不了人命亂子,但凡有事兒,一切責任由卑職承擔。”
“啥話?!”王文韶不悅道:“老夫還是直督,彈壓地方,該承擔的就得承擔,哪能推諉半分?嗯......既然功亭、廉讓和致之你們都已經著手作了,這些事兒我也不多言,只是提醒一句,這些東西在直隸總督衙門裡是狀子,到了京師朝廷裡,可就是炮彈吶!”
“夔帥迴護之情,卑職銘感五內。”
“嗯,就你這句夔帥,老夫也心安了。”王文韶微笑著捋了唇邊的鬍鬚,眯眼看著臉上一塊黑、一塊紅的楊格,心裡也有說不出來的滋味。移民實邊、開辦工礦、揮軍抗洪,這些事兒楊格辦得漂亮,卻也著實的從他臉上看出其間的辛勞來。雖然王某人在直隸總督位置上只是一個過客,見著此等部下也有幾分欣喜,甚至可以說是敬佩。年輕人,了不得啊!
“此番急電你來,是為旅順軍港要塞重新整備之事。日軍將各炮臺裝備拆卸一空,旅順在北洋大臣管轄範圍之內,旅順駐防更是淮軍,受本督節制,重整要塞之責難以推卸,必要儘快籌劃實施才行。本督身邊沒有多少幕僚人才,更無軍事嫻熟者,致之是當今第一良將,須當為本督出謀劃策啊。”
天底下就沒有攻不破的要塞!海防、塞防、陸防,每處都要裝備,都要花銀子,而楊某人此次回來就是討銀子花的。看來,北洋艦隊的將領們不太領楊某人的“救命之情”啊,所謂整備塞防,就是為滿足北洋艦隊重回旅順軍港駐泊做準備,這裡面沒有海軍的推手,打死楊格也不相信。
哎哎哎,救命之情,人家知道個屁啊,憑啥給你面子呢?是,大家都是李中堂門下,可畢竟一個在陸地上撒開腳丫子跑,一個在海上吐著濃煙疾馳,海軍對陸軍的那種優越感......即便人家知道你在遼東血戰確實幫了北洋艦隊弟兄們的忙,此時也不會對你讓步,給你好臉子的。
既然如此,顧忌個屁啊!
“啟稟夔帥,卑職以為,以去年旅順要塞之固尚且無法防禦日軍進攻,何況如今匆匆彌補呢?反觀海城,一支精良的陸軍足以阻擋日軍進擊。第二軍整編在即,倘若整編完成,再適當於海軍中組建要塞炮兵部隊和陸戰隊,旅順軍港就交給海軍駐防為宜。要塞,只為防禦而生,精良的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卻能主動進攻敵軍,化解敵軍對軍港的攻擊企圖。再者,甲午一戰,日本軍隊也遭受重創,短期內難以危害我國。卑職以為,當務之急尚不是花費巨資重整要塞,而是整編第二軍;支援盛京工礦開發,完整北洋工業體系,三、五年之內即可完全自行鑄造岸防重炮以應旅順要塞防禦之需。此時花一萬兩在要塞上不頂用,花在遼東工礦產業上,卻能源源生出銀子來,還能儘快的形成國造要塞炮生產能力。裡外裡的一算賬啊.......夔帥,您要三思啊。”
“致之,你是早就算計好了的吧?”
“夔帥英明,卑職這點小心眼兒,肯定瞞不過夔帥您的法眼。”
王文韶暗道,楊格已經把搪塞海軍衙門和北洋艦隊諸將的理由提出來了,可以說是一個陸軍、海軍之間的交易。第二軍整編出來後,楊格可以騰出手來幫海軍建陸戰隊,還可以在陸戰隊編成之後,讓旅順軍港全部歸海軍駐防,陸軍退避三舍。此等條件放在往昔,海軍眾人肯定是橫眉冷對,鬧不好就是破口大罵楊某人的結果。現在嘛,楊格乃是皇帝倚重之人,手握關外墾屯洋務大權和四萬精兵,任何都不敢小覷之,更多的是巴結,再巴結。
再說了,銀子變成炮之後,變不回銀子來,更生不出更多的銀子來。
銀子投到遼東工礦上去,賺錢是看得見,摸得著啊!聽說那露天煤礦,也沒啥機器投入,就一點**和幾百勞力就能開出煤礦來,透過水路運到各地。從撫西開出的煤運到天津衛來,比之開平經鐵路過來的煤還要便宜一些。若非撫西的煤要留給鋼鐵廠用,恐怕楊格已經開始有大筆大筆的銀子進賬了。
身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王文韶調不動北洋艦隊,卻希望透過楊格與陸軍接下善緣,沒理由得罪楊格。何況楊格所說頗有道理,錢花在要塞上是死錢,十年不打仗,又得花錢更新火炮;同樣的錢花在遼東洋務上,那是活錢和實實在在的工業能力。
“致之,那,我就照你說的回覆劉公島嘍?”
楊格得計,趕緊送上馬屁:“夔帥目光如炬,識見千里。”
“嗯......”王文韶欲言又止,馮國璋知趣的暫且迴避,書房裡只剩下兩人了,王文韶才小聲說道:“陳鼐在雙臺子河口買地一事,不知致之可曾想多賣一些?不急,等老夫把話說完,嗯......就直說了吧!老夫私囊裡有些活錢想投到遼東去,買地也好,入股工礦也罷,全憑致之你打理,如何?”
楊格一聽,嘿嘿,王夔帥也坐不住了!有銀子固然可以存銀行,洋人的銀行利息極低,生息那點錢哪能入得總督之眼?替王夔帥辦好了這事兒,今後北洋大臣許可權範圍內的款子就能源源投入遼東。但是,人家把銀子寄託給你,你就得當年返回預期中的利潤,錢從哪裡來?兩個法子,一個是得十萬兩,投入九萬五千兩,拿五千兩作為利潤年底返還給人家,建立信心;一個是先不忙投入需要兩年建設期的工礦,而是放在關外大片荒地上炒作圈錢,這個回本兒快,還能把關外地價做上去,以現實的地價暴漲吸引更多的投機資金。哼哼,銀子一進去多了,老子就用中興銀行發行鈔票。
伸出五根指頭,楊格道:“夔帥,別的不敢多說,三年之內保證年利半成還是能做到的。三年後,恐怕就沒這麼多了。”
半成,五分利!這個數字遠遠超出王文韶的估計範圍,洋人銀行的年息才一分半利呢!
“明日,我便使人給你提銀子去,不多,也就七十萬兩,都是親友們東拼西湊出來的。”
楊格心中不禁又開始唸叨——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吶!大清國的官兒們,即便是如王文韶這般算得上清廉的封疆大吏,私囊之豐厚也遠超楊某人想象!
“夔帥,那整備要塞的銀子......”
“朝廷準了300萬兩,一年之內撥給你每月定額二十萬兩,其他的六十萬兩,還是要給劉公島那邊一個說法,先整備威海衛的炮臺,汰換一些陳舊不堪用的火炮。”
交易談成,皆大歡喜,只是海軍方面肯定會極度不滿意,估計到了京師,總理海軍衙門的奕劻王爺要派振貝勒找楊某人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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