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甚好,樊先生應該記得父母妻兒為你的付出才是。來日***得做、駿馬得騎,雖可喜新卻不能厭舊,做個遭人恨的陳世美呀,哈哈……”
“大人教訓的是。”樊秀才喜上眉梢:“呃……只是不知這遭人恨的陳世美是哪一位呀?”
“咳咳,他呀,他是我家鄉的……不對,不對勁兒……”
正要信口胡諂的楊浩忽然鎖緊了雙眉,樊若水緊張地道:“大人哪兒不對勁兒?”
“不是我不對勁,而是那秣陵關守將杜真有點不對勁兒。”
楊浩鎖緊眉頭,苦苦思索半晌,忽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千歲在哪,千歲在哪兒?”
正在埋伏的軍兵忽見站起一人,正要呵斥,卻認得他是晉王千歲身邊的親信,有些人雖不知他身份,卻見過他騎馬傍在晉王身邊,晉王對他說話也是和和氣氣、有說有笑的,當下不敢訓斥,連忙為他指點所在,楊浩抄起袍裾,貓著腰便跑過去。
趙光義正在一個矮坡後面瞭望遠方敵情,楊浩衝到矮坡後面,伏在趙光義身旁,急促地道:“千歲,下官忽生一個疑慮,所以急來稟報千歲,請千歲參詳。”
趙光義現在對楊浩很客氣,本來就是出身自己南衙的官員,那時候的人本土觀念重、出身派系觀念重,朝中的官員因為藉貫是同鄉,亦或是同科進士、同一位老師的門生,都能覺得親近拉幫結派的,何況是從他府中走出來的官兒,再加上楊浩帶來了獻圖人,讓他不必依靠水軍便順利過江,更讓他歡喜不勝,一聽之下便和顏悅色地問道:“楊左使有何疑慮不防說來?”
楊浩把方才從樊若水那兒打聽來的訊息複述了一遍,說道:“千歲,如果樊若水所言屬實,那麼秣陵關一共才兩萬兵馬,鄭彥華冒冒失失派出一半人馬來赴援就十分可疑了。千歲你想,既然那鄭彥華足智多謀,那麼他縱然不知道咱們有多少人馬,可是採石磯有兩萬駐軍卻被咱們攻陷了他們的水寨大營的訊息他至少是知道的。咱們是攻方,兵力比起採石磯守軍來自然應該只多不少,鄭彥華就這麼放心,拿出一半的本錢來揮霍,篤定能收復採石磯麼?”
趙光義目光一閃,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楊浩又道:“秣陵關並非極難攻的地方,連樊若水一個不知兵的秀才都曉得采石磯既失,秣陵關根本無險可守,必將陷落,張彥華會不知道嗎?他那麼集中全力死守,要麼棄城而逃,要麼就該傾巢出動,救援採石磯,本來兵力就弱,還要分兵,這樣的兵家大忌像是一個足智多謀的大將所為麼?”
趙光義目光閃爍不定,卻沉住了氣問道:“那麼,楊左使以為他是什麼意圖?”
楊浩沉聲道:“秣陵關守軍一半是水師,一半是步卒,都虞候杜真率步卒正向我迎面趕來,那一半水軍,如今還在秣陵關嗎?”
趙光義臉色攸地一變,一字一頓地道:“聲東擊西,毀我浮橋?”
趙光義用兵雖未必如曹彬、潘美那種百戰老將,但是殺伐果斷,確也有將門之風,楊浩的疑慮雖只是一個可能,趙光義卻不敢大意,立即分兵一萬,令楊浩和禁軍都虞候堯留統率返回採石磯增援。
堯留年輕很輕,矯健的身子、剛毅的神情,年輕的臉龐,一雙堅定有神的眼睛,得勝鉤上掛一根白蠟杆兒,依稀有幾分昔日初見羅克敵時的神韻。
此處距採石磯已然不遠,二人率兵匆匆趕到,把楊海清和竹羽明唬了一跳,還以為晉王東進這麼快就敗了,一聽楊浩的話,兩位將軍也謹慎起來,忙把唐軍水寨中俘獲的戰船都駛出來,沿著長江一字兒擺開,做好了警戒。
唐軍水寨的戰船都很犀利,如果他們能主動出擊,戰局絕不會是今日這般局面,可惜他們早已怯了宋軍的威風,又得了李煜堅壁清野、據險固守,絕不主動出戰的命令,以致坐失戰機,如今反為宋軍所用。
未幾,遠處帆雲蔽日,果然有一支水軍鼓足風帆浩浩蕩蕩而來。早已有備的兩岸宋軍立即進入戰鬥狀態,張弓搭箭,嚴陣以待,水上的船隻中最前面是幾十條小船,上面堆滿了柴草,落下了風帆,只待敵艦一到,就點起火來順流而下去燒敵船,餘者雖不擅使船,亦不擅水戰,但是在兩岸弓手的掩護下,也儘量集中戰艦,緊緊依靠在一起,準備誓死阻敵護橋。
來者果然是秣陵關守將鄭彥華,鄭彥華使杜真率步卒赴援,自己也親率水師趕來,棄了秣陵關傾巢出動,目標就是這座使採石磯水軍大寨陷落的浮橋,這座浮橋太重要了,只要浮橋在,宋軍就能進能退,能把無數的軍隊源源不斷地送過長江來,能把無數的糧草運過江來,讓宋軍奮勇直前,無後顧之憂,所以必須毀掉它,不管付出多少代價。
然而當他急匆匆趕到時,兩岸箭矢如雨,水面上又有幾十條火舌噴湧的小船順流而下,宋軍早已蓄勢以待,偷襲戰變成了陣地戰。此時,伍告飛迎戰天德軍都虞候杜真的一萬大軍,佯敗而逃,已把他們順利引進了包圍圈。
一時間,旗幡招展,號炮連天,杜真所部西有長江,東有慈湖,南有陸葉瀾,趙光義掐斷他的退路,開始關門打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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