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做什麼?”
羅夫人把手從他額頭上拿下來,一把揪住他的山羊鬍子,大吼道:“你沒病吧?居然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你要是活的不耐煩了,就去拿根麵條懸樑自盡,不要在這裡氣我,氣死我了,真真是氣死我了,竟嫁了你這麼個糊塗老鬼。”
羅公明從她手裡奪回鬍子,呵呵笑道:“夫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為夫這麼做,自有這麼做的道理。”
羅夫人怒氣衝衝地搶過他的椅子自己坐下,負氣道:“你說,你這麼做是甚麼意思?”
羅公明走到她面前,叉手陪笑道:“夫人吶,為夫這一招,叫做以退為進,一箭雙鵰。誠兒當然不會私通北國,相信官家對此也是心裡有數,朝廷上拿不到克誠的任何證據,官家的稍許疑心自然也就消了。
可是克誠船艙裡的這些貴重貨物,卻是說不清來路的,一個夾帶走私的罪名是跑不了的。這是小節,但是東南東道私蓄截流財賦的事兒已被查了出來,這種欺上之舉可是最觸帝王忌諱,今日有臣子敢為公欺上,明日就有臣子敢為私欺上,在你看來其情可恕,但是為敬效尤,高高在上的帝王何惜爾之一頭?”
羅夫人臉色頓時一變,失聲道:“有這麼嚴重嗎?”
“很難說,縱不殺人,亦必嚴懲。可是為夫故布疑雲,官家疑心是宰相與皇弟之爭,有人刻意陷害於我,那樣的話咱們羅家反而安全了,責罰還是免不了的,卻不致一蹶不振,再無東山復起的機會,這就叫留得青山在啊……。”
羅夫人眸波一轉,又問:“這就是你說的第一隻雕了?那第二隻雕是甚麼?”
羅公明雙眉微微一鎖,沉重地道:“到底是誰意欲對老夫不利,現在我還摸不著頭腦,思來想去,此事倒是很可能與趙相公、南衙皇弟之爭有關,咱們不能傻傻地等在這兒,等到圖窮匕現的時候,明白也晚了。為夫散佈那些訊息,就是希望他們有所收斂。
去年秋上過生日,趙相公在‘得月樓’大排酒宴為我慶賀,不去就要得罪人,為夫只得去了。過年的時候,南衙皇弟送了禮來,這禮不收就要得罪人,為夫也只得收下了。如今這一相一尹,鬥得是愈發厲害了,想要明哲保身的中間派日子難過嘍。
可是,趙相公和南衙皇弟,到底誰勝一籌?說不清啊,一旦站錯了隊,就永無翻身之地了,現在他們還在暗中較勁,我看……用不了多久,這兩位大人就得赤膊上陣,直接較量了,這種關頭,咱們不如利用此案趁機退出這風雲聚會之地,待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再回來。”
羅夫人這才明白他的用心,仔細想想,心有不甘地道:“可是這樣一來,克誠的轉運使之職不就要丟了?”
羅公明不以為然地道:“一時得失算得了甚麼?那轉運使,本來就要三年一換,也做不了長久。再說,年輕人受些委曲有什麼不好,不經歷一些挫折,仕途一帆風順,就會志驕意滿,待到了高位時再栽跟頭,說不定就是掉腦袋的大跟頭了。”
羅夫人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這隻老烏龜倒是思慮長遠,一有點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就把頭縮起來了,”
羅公明笑道:“呵呵,如此,才能政壇長青永不倒呵……”
羅夫人又問道:“這一遭兒咱們全家都要走麼?”
羅公明搖頭道:“克勤是南衙司錄參軍,這事兒不會牽連到他,當然還是要留在京中的。這孩子性情莽撞,為夫最是擔心,所以剛剛才教訓他一番,這不……還沒說完,你就來了。”
羅夫人冷哼一聲道:“你有興致就繼續教你的子吧,外面是誰來拆咱們家的院子,你這老東西忍過頭了吧?”
羅公明微微一笑道:“外面那位不是來拆咱們家院子的,倒是想來搭橋鋪路解厄救困的義士。呵呵,老夫一生為官,若是臨危還要他這後生小輩搭救,這宦海生涯還有什麼好混的。不過他這番情義卻是可嘉,為夫已囑咐克勤,今後多與此人走動,對他是大有裨益的。”
羅府院牆一側的巷弄裡不過是幾座三面敞開的木板棚子,拆得十分快速,這時楊浩與羅克捷也說過了話,羅克捷告辭國回府,楊浩獲悉皇帝已對他消彌了殺機的訊息,心中大是輕鬆,見那些衙差們圍上來,便從腰中摸出一串錢兒,扔給為首的捕頭兒道:“眼看時辰將晚,本官就不回府了,大家辛苦,這點錢拿去,請大家買酒吃吧。”
那捕頭兒眉開眼笑,接了賞錢與一眾衙差連連道謝,便歡歡喜喜地去了,楊浩沿著保康巷獨自前行,聽到嘩嘩水聲,信步自巷弄中穿過去,到了巷後汴河邊上,望著滾滾汴河水,胸中暗自振奮:羅公這樣的人,沒有把握,斷不會輕言,如今自己的危境終於解除了!
楊浩心中快意無比,長長地吸了一口溼潤清新的空氣,臉上露出了安祥輕鬆的笑意,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身後有人,猛一回頭,就見三個雌兒站在那裡。三個女孩兒都是男裝,卻未刻意掩飾自己身份,中間一個男裝女子看來不過十三四歲年紀,一雙大眼水靈靈的,粉妝玉琢,十分秀媚,看見楊浩回頭,這少女立即似男子般抱拳一揖,脆聲說道:“楊院長請了。”
楊浩仔細一看,那豆寇年華的少女便向他嫣然一笑,明明容顏秩嫩,卻笑得媚惑天成。
“是她!”那一夜龍亭湖上吳娃兒並未裝飾,就是一副清湯掛水模樣,楊浩想要忘了這個美女也難。她一說話,另兩個男裝女子便左右一分,將他圍在了當中,楊浩見她們形若打劫,不禁好笑。
他剛剛得知自己頭上一直懸著的那把若隱若現的刀已然撤去,如今官做著,錢賺著,一身輕鬆,春風得意,開心起來,便有了促狹的心情,佯做不識她的身份,微笑道:“正是楊某,不知姑娘這般作派,這是要劫財呀,還是劫色?”
吳娃兒豐潤的唇珠微微開合,乜睨了他一眼,含顰嫣然,帶著幾分戲謔狡黠的笑意問道:“楊院長真是一個妙人兒,不知道本姑娘要劫財如何、劫色……又如何呢?”
楊浩哈哈一笑,露出一副豬哥樣兒,色眯眯笑道:“劫財,沒有。劫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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