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州安定下來,為何不能來尋我?”
楊浩被她一番連珠炮的話問得滿臉苦色,訥訥地道:“這種事,本是一種因緣,它想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又哪裡是我們所能掌控的。唐姑娘一番情意,楊某感激不盡,只是你我沒有這個緣分……”
摺子渝一旁聽著,隱約聽出一點眉目來。原來不是自己情郎負了人家,而是唐焰焰一廂情願,摺子渝心中歡喜,機靈古怪的性兒又恢復過來,忽地嫣然笑道:“我道楊大哥做了甚麼對不起唐姑娘的事來,原來卻是……。唐姑娘敢愛敢恨,此番前來,頗有紅拂夜奔的風範,勇氣可嘉,實在令子渝佩服的很。只不過……你要效紅拂夜奔,楊大哥卻不是藥師李靖呢。”
唐焰焰大怒,柳眉一豎道:“你是在譏諷我不知羞、不知禮,傷風敗俗、行為不端麼?”
摺子渝連忙擺手,臉上的笑容卻更甜了:“唐姑娘你可千萬不要誤會,紅拂女夜奔李靖,以身相許,實乃一代奇女子,無愧風塵三俠之稱。如此人物,正是我等欽仰的人物。古有紅拂女夜奔,今有唐姑娘自薦,一時瑜亮,我對你欽佩萬分,哪有半分不敬。”
摺子渝笑得越甜,唐焰焰心中越怒,眼見楊浩鋸嘴葫蘆一般,連個屁也不放,唐焰焰眸波一閃,忽地站起身道:“好,好好,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姓楊的,你這是要始亂終棄了,是不是?”
唐焰焰撒手鐧一出,摺子渝的笑容登時僵在那兒,楊浩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跳了起來,惶恐道:“唐姑娘,這話從何說起,楊某對姑娘你一直以禮相待,既不曾亂,哪來的棄?”
唐焰焰銜淚欲滴,哽咽道:“我一個姑娘家,會用自己名聲亂說話麼?當初在廣原普濟寺,你敢說沒有負我?你敢說沒有始亂終棄?我……我被你這般欺負,不要活了……”說著,她以袖掩面,嚶嚶啼哭起來。
楊浩滿頭大汗地辯解道:“唐姑娘,這詞可不是這麼用的……”
“楊大哥,你們……在廣原普濟寺,發生過什麼事呀?”摺子渝笑眯眯地問道,楊浩見她滿臉甜笑,眸中卻殊無半分笑意,那內蘊的怒火恐怕馬上就要爆發。這不喜生氣的女子一旦發起火來,實在令人害怕,楊浩心中一凜,不禁跺腳道:“罷了罷了,我說便是!”
楊浩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很光棍地挺起胸膛道:“整樁事情,就是這樣了,是我對你不住,窺視了你的身子。可是要說始亂終棄,未免太過嚴重。”
唐焰焰慢慢放下衣袖子,滿臉得意之色,臉上哪有半點淚痕:“哼,你終於承認了,是吧?折姑娘,你說咱們女孩兒家的身子,是可以隨便給男人看的麼?他看過了我的身子,那麼為我名節負責,難道不應該麼?”
楊浩見她竟是使計誑自己招認,不覺目瞪口呆。摺子渝狠狠瞪了楊浩一眼,心中恨道:“這個冤家,看看看,有甚麼好看,也不怕長針眼!看了也就看了罷,無論如何也要矢口否認才是,怎麼被人一哭就乖乖承認了?沒出息的!”
心中恨他不爭氣,眼見他被唐焰焰擠兌的狼狽不堪,芳心裡還想著要維護他,摺子渝心念一轉,微微笑道:“唐姑娘,我還道是什麼大事呢,原來……只是一個誤會呀。楊大哥是絕不會說出去,我相信你自己也不會張揚,所以此事於你的名節並沒有什麼損失嘛。男婚女嫁,總要兩情相悅才好,只為他看過了你的身子,你便要以身相許,你說……會不會有些草率?”
唐焰焰翹起下巴冷哼道:“你怎知我就不喜歡他了?我既被他看了自己身子,偏又喜歡了他,那我想要嫁他,是不是天經地義了呢,他於我名節有虧,是不是該有所擔當呢!”
摺子渝眸波微微閃動,莞爾笑道:“嗯……,這樣說,似乎也有些道。楊大哥,喔?”
楊浩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地道:“甚……甚麼?你說……你說有道理嗎?”
“當然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摺子渝眨眨眼,笑得像一條小狐狸般狡猾嫵媚:“楊大哥這麼年輕就做了蘆嶺知府,前程十分遠大。收幾房侍妾侍候起居,也是理所當然之舉。我不敢說自己識大體重大義,卻也沒有那麼小家子氣,這‘去妒’的美德還是有的,唐姑娘如果執意要進楊家的門兒……”
她轉向楊浩,笑顏如花,柔聲央求道:“楊大哥,子渝替唐姑娘求個情兒,你就勉為其難地收了她吧,以唐姑娘的美貌和家世,倒也不算辱沒了咱們楊家……”
“什麼什麼?”
唐焰焰聽得暈頭轉向,好半天才品過味兒來,吭哧半晌憋出一句話來:“哪個說要與他作妾了?”
摺子渝驚訝地道:“咦?不是唐姑娘你尋死覓活的非要嫁進楊家門兒嗎?我這裡苦口婆心的幫你勸楊大哥答應下來,你怎麼又起悔意了?”
“你……我……”
唐焰焰一陣頭暈眼花,定了定神,才省起這是摺子渝在調侃自己:有本事就明刀明槍的來,本姑娘都接著,幹什麼挾槍帶棒的捉弄人,卻在他面前扮乖巧裝大度,這個狐媚子,人家這就娶了你麼,已然扮出一副大婦模樣,著實可惡!
唐焰焰怒不可遏,欲與摺子渝理論一番,卻想起她的身份實比自己高貴的多,她還不知摺子渝對楊浩隱瞞了身份,只道楊浩是知道摺子渝來歷的,既然如此,楊浩分明是要娶她為妻的,自己怎麼可能與她爭身份,沒得自取其辱。氣急攻心之下想要與她動武,卻又想起她的武功也比自己高明多多,就算不顧忌唐家,真與她動起手來,也要敗個灰頭土臉。若說找個幫手麼,旁邊就只杵著那麼一個混蛋,叫人看一眼都生氣。
唐焰焰把腳一跺,冷笑道:“好,好,你們兩個,一個裝傻充愣,一個牙尖嘴利,兩個人合起夥來欺負我,姓楊的,你給我記著,你欠我的,早晚要還我,本姑娘跟你耗上了,咱們走著瞧。”
唐焰焰起身便走,摺子渝立即起身追了上去。
“唐姑娘……”
摺子渝一聲叫,唐焰焰霍地轉身,冷冷地看著摺子渝。摺子渝輕輕拉上門,步姿優美、十分淑女地走到她的面前,唐焰焰不覺挺了挺胸膛,不甘示弱地道:“怎麼?”
摺子渝嫣然道:“男人看女人,第一眼或許看的是她的胸膛,第二眼就是她的胸懷了。你這火爆脾氣,真該改改才是。要不然,以後想找個人嫁了,很難呢……”
大廳中的客人們都抻長了脖子往樓上看,看著長廊下的這雙少女,只風摺子渝春風滿面,唐焰焰怒火染頰,卻不知道兩人在對答些甚麼。
唐焰焰瞪她一眼,冷笑道:“折姑娘,你聰明,本姑娘也不是沒有腦子。你這般戲弄撩撥,不就是想激怒我,迫我動手,惹他生厭,讓我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大大地丟一個臉,從此絕了你的後患麼?我偏不上當!”
摺子渝蛾眉一挑,驚笑道:“唐姑娘這是甚麼話,子渝可是一片真心吶,楊郎身居險境,根基淺薄,如今這蘆嶺州就如風中殘燭,四方強敵環伺。他多些勢力支援才能站得穩腳跟。你唐家富可敵國,自是一大助力,你若肯入我楊家門來,與子渝做個姐妹,子渝也為楊郎歡喜呢。”
唐焰焰緊緊咬著嘴唇,瞪了她半晌,忽然點點頭,怒氣全斂,露出一副嫵媚動人的笑臉來,嬌滴滴地道:“成啊,我唐焰焰就是個不服輸的性兒,你越氣我,我還偏就不放手了!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兒,你可要看緊了他,莫要哪一天被我搶了先,你連哭……都來不及了。”
摺子渝嫣然道:“好啊,那就看你的手段啦,我楊家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折姑娘,現在就口口聲聲以楊夫人自居,恐怕言之過早,你說我是紅拂女,好!我偏就做那張出塵!”
張出塵就是紅拂女,嫁了李靖為妻之後起的名字。唐焰焰這麼說,心意已明。
摺子渝毫不示弱,眉尖一挑道:“本姑娘拭目以待!”
“咱們走著瞧!”唐焰焰翠袖一拂,轉身便走。
摺子渝曼妙地轉身,用柔柔膩膩的嗓音輕嘆道:“唉,這麼多客人要招待,浩哥哥又得喝多了,今晚回去,人家得記著給他調碗醒酒羹才是,免得像上回一般胡鬧……”
一聲浩哥哥叫得蕩氣迴腸,又甜又媚,再配上那曖昧的內容,聲音不高不低,恰巧的就讓唐焰焰聽的清楚。唐大姑娘嘴裡念著“不氣不氣,偏不叫她得意”,可那一顆芳心卻像浸到了醋罈子裡,那股酸味衝上來,兩隻大眼睛就淚汪汪的了。
酒席散了,送走了客人,楊浩登上車子,往座位上一靠,就見方才在小樊樓中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迎送客人,小鳥依人、乖巧淺笑的摺子渝板起了面孔正襟危坐,瞧都不瞧他一眼。
這小妮子,看來還為唐焰焰的事在生氣呢,也真難為了她,在廳中還要照顧自己臉面,一直忍到現在才發作起來。
楊浩搓搓手,乾笑道:“子渝?”
“……”
“唉,喝多了,頭有點暈。”
摺子渝還是不理他,虎著一張雪白嫵媚的小臉,雙手擱在膝上,目不斜視。
楊浩自言自語,又道:“馬虞候的這口劍還真不錯,不知道府谷有沒有什麼出名的刀劍鋪子,明日我也該去買口劍來佩戴,你陪我去好不好?”
摺子渝恍若未聞,眼皮都不眨一下。
楊浩垮下臉來,唉聲嘆氣道:“唉!好好一場宴會,被李繼筠這一攪局,想見的人沒有見,想辦的事沒有辦,這可如何是好?”
摺子渝撇撇嘴,沒好氣地道:“哼!怎麼會呢,最想見的人那不是見著了麼?”
楊浩順勢抓起她的小手握在掌中,笑道:“啊呀,虧你提醒,不錯不錯,今晚若非來此赴宴,我怎會在路上遇到你呢,能見到你,比什麼都值得,旁的事沒辦就沒辦了吧。”
摺子渝“撲哧”一笑,又趕緊板起臉來,使性兒掙他手道:“去去去,別跟人家嘻皮笑臉的,不想理你。”
楊浩不撒手,涎臉笑道:“怎麼,還在吃醋?”
摺子渝臉色微赧,窘道:“人家吃的什麼醋啊?”
眼見楊浩目光灼灼,滿蘊戲謔笑意,摺子渝臉上更熱,她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嬌軀,岔開話題道:“你……何時學了一手精妙的劍術,我還不曉得你有這樣的功夫。既有把握贏他,當時為何不與他賭,否則的話,那匹汗血寶馬現在已歸你所有了。”
“其實我沒有把握贏他。”楊浩收斂了笑容,握緊她溫潤的小手,認真地道:“而且,即便我有十足的把握贏他,我也不會用你做賭注。一個女兒家把終身託付,是要人來疼的,我極端厭惡這種把女子視作貨物般交易的人,我答應下來,就已是侮辱了你。”
摺子渝聽得心頭一熱,回眸瞟他一眼,忽地扭轉嬌軀,湊過去在他頰上飛快地吻了一下,柔聲道:“憐香楊知府,護花翊衛郎,哼,今日你可風光啦。念在你這份心意,唐姑娘的事,人家……人家不生你的氣就是啦……”
楊浩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摺子渝這樣溫婉可愛、善解人意的性情,令他歡喜親近的感覺更濃。他摸摸臉頰,那唇瓣香軟的感覺猶在,便扮出豬哥模樣,依依不捨地道:“就只吻這麼一下麼?”
摺子渝紅了臉,張大眼睛看著他,吃吃地道:“不然……不然還要怎樣啊?”一邊說,屁股已悄悄向車邊挪了挪,防備他的偷襲。
楊浩笑道:“那也要正兒八經的吻上一下才算數。就像那晚一般。”說著嘟起嘴巴湊上來。
摺子渝羞道:“我才不要,滿嘴酒味兒。”
她用小手抵住了楊浩胸口,半推半就,那嬌俏模樣撩撥得楊浩火起。可是待他湊近了身子,摺子渝卻似想起了甚麼,忽地把他一推,瞪起杏眼嗔道:“你在廣原普濟寺,真的把她身子看光了?”
楊浩頓時萎了,訕訕地道:“其實……也沒……,我只……就只看了後背。”
摺子渝張大了眼睛,不依不饒地追問:“全身?還是隻有後背?”
“背……背後……全……身……”
摺子渝咬了咬嘴唇,兩抹紅暈慢慢浮上臉頰,杏眼斜睨,瞟著他問:“好看麼?”
楊浩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其實……也沒……你想啊,霧氣氤氳,能看清甚麼?”
“嗯?”摺子渝一雙杏眼彎成了月牙狀,一隻小手搭到了他的大腿上,兩根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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