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風流老鬼
一點櫻紅香唇,小巧柔軟。
兩個人閃電般分開,楊浩只覺方才那一剎只是彈指間的事,又似千萬年般恆遠,一時暈陶陶的忘了身在人間。
楊浩感覺如此,摺子渝更加不堪。可憐她一個二八佳齡的少女,再如何見多識廣,再如何雍容穩重,這時候趴在那兒,也只覺頭重腳輕,如蹈雲彩,身子軟軟的渾不著力,一顆心跳跳的偏不著地,半晌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嚅嚅著嘴唇,只有一雙眸子,如輕霧遮月一般朦朧。
眼見楊浩痴痴地看著她,她也不知這時該嗔該怨,只得垂下頭去,一顆心“嗵嗵”地跳的厲害。楊浩本來也有些發呆,待見她杏眼含煙,臉染桃花,垂首俯臥,訥訥難言,不由衝動再起,忽地探手一搭她的香肩,摺子渝詫然抬起頭來,還未看清楊浩的模樣,便再次被他吻住。
這一遭兒可是真正的吻了,摺子渝一枚小雀舌兒被楊浩吮住,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嬌軀輕顫著任他輕薄,竟是絲毫反應不得。直到窒息的感覺上來,她才清醒過來,一時羞不可抑,輕輕搡他一把,分開了身子,這才低聲說道:“楊……浩……哥哥,不……不行的,這成什麼樣兒……”
那一聲“浩哥哥”,那一聲似羞還怨的“這成什麼樣兒”,依稀曾經聽過了的。霍地,腦海中一道閃電喚醒了他的神智,“浩哥哥……”那清脆的、甜甜的聲音在耳畔迴響,楊浩忽然一陣心酸,他痴痴地看著摺子渝月下那張嬌美的容顏,透過了她,彷彿看到了另一張俊俏可愛的面孔,那個女孩兒愛他、敬他、想他、念他,自將身心託附於他,從不曾有一刻離棄了他……
眼看著摺子渝稍顯凌亂的秀髮,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女孩被人丟了一身垃圾,卻竭力地整理著衣裳,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狼狽,她帶著最甜美最幸福的微笑,把那枚三文錢的釵子緩緩插入青絲……
不知不覺間,楊浩已淚流滿面,摺子渝看在眼裡,忽然感到一陣剜心的痛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心痛,但是楊浩的痛苦,在這一刻她已感同身受。她的鼻子一酸,忽地湊過去,雙手環住楊浩的脖子,然後義無反顧地吻了下去。
青澀的吻,完全沒有技巧可言。她笨拙地嘗試著,想學著楊浩的樣兒撩撥他的舌頭,但是剛剛親了他一下,她便沒了勇氣,忽地一抽身子,她便像只小小狸貓,飛快地閃進了草叢。
楊浩癱開雙手,仰望著一天星辰,慢慢閉上了眼睛。
範思棋隱約聽到一點動靜,警惕地低聲問道:“誰?”
他側耳聽聽,除了風吹野草的婆娑聲,什麼都聽不見,這才放心地直起腰來,繼續念道:“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惄如調饑……”
“知府大人,府州送糧送軍械的車隊已經走了。”
“知道了。”楊浩頭也不抬,繼續埋頭清理著文案。壁宿說完了見他沒什麼反應,便向葉大少遞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開幾步。
“我說,看這模樣,知府大人未必對那姑娘有意啊,一點留戀之意都沒有……”
“那就好。”葉大少眉飛色舞:“知府不與我爭,餘者莫能與我爭。嘿嘿,這折姑娘我是越看越順眼,我決定了,回頭就去府谷尋訪她的下落,上門求親。”
“就你?我切……”
“你切個屁。本大少怎麼了,本少爺有銀子。我用銀子砸,不信砸不開她家的大門,我用金條撬,不怕撬不開我老丈人的嘴……”
“喲喲喲,越說越來勁。我告訴你,別跟我爭,我跟楊浩可是患難之交。他做了官,我一定也弄個官做。你敢跟我搶娘子?善了個哉的。”
“壁宿,過來!”楊浩摞下毛筆,直起腰來,向他喊道。
壁宿向葉大少做了個得意的表情,趕緊跑了過去。
“壁宿,你去把楊晉城他們找來,我有話說。”
“好勒。”壁宿痛快地答應一聲,飛快地跑出去了。
這是當初審問小野可兒和諶沫兒的那間房子,如今臨時充做了知府衙門。
“木老,你來了。”外邊匆匆走進幾人,楊浩臉上露出笑容,快步迎上前去。雙方彷彿只是普通朋友般,李光岑拱拱手道:“知府大人相召,草民豈敢不來,不知府尊召草民來,有何吩咐?”
楊浩正容道:“官家授我特權,可舉賢任能,提拔官員。我剛剛寫好奏表,上奏朝廷,請旨封官。木老德高望重,武藝高強,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本府想請木老出山,擔任蘆嶺州團練副使之職,木恩為指揮使,木老手下諸家將僕從,俱有一身過人的武藝,便都委任為都頭,各領一都人馬,訓練一支驍勇善戰的民團出來。還望木老應允。”
李光岑目光一閃,眸中露出一絲笑意:“府尊如此高看,老朽敢不從命?”
“甚好,如此就請諸位去軍中向赤軍主報道,程判官正在登記戶藉,劃分鄉里。其中民壯鱗選出來後,會到赤軍主營中報道,具體事宜,你等可先聽從赤軍主吩咐。”
“老朽……啊不,下官遵命。”李光岑與楊浩相視一笑,帶著木恩等人轉身走了出去。
“葉公子。”
葉之璇正在一旁看著熱鬧,楊浩又把他喚到面前,和顏悅色地道:“葉公子,你也看到了,這蘆嶺州百業俱無,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我覺得,這是你葉家車行向西延伸的一個好機會啊。我想,請貴號在府谷、蘆嶺州各設一家分號,與廣原分號連線起來,以後,我蘆嶺州需要有大批物資運往中原,也需要從中原購買大批物資回來,這件生意,採買方面有一些物資也可以委託葉家車行去做,其中商機不言而喻,我相信以令尊和你的眼光,應該看得出其中利益。這也算是本府對你們慨然義助難民的一個回報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葉之璇大喜,忙道:“好哇,我馬上寫信給家父,把分號開到這裡邊。到時本少……啊不,到時小民就坐鎮府谷,承接廣原與蘆嶺州的生意。”
“如此甚好。”楊浩微微一笑,又道:“公子雜學豐富,善於養鳥,你看,從這裡往府谷,路途也嫌遙遠。我還想委託葉大少幫著訓練信鴿,這樣在一些固定地點設立接收訊息的鳥舍,委派專人接收傳遞訊息,千里關山,一朝便至。這樣的本領,我只有找葉公子你了。”
葉之璇這養鳥、訓鳥之術一向被乃父罵成不務正業、雕蟲小技,在楊浩口中卻這樣大受重視,不禁喜出望外,連聲道:“成成成,不過……自古以來,以鴿子傳訊最怕遇見飛鷹,這西北地區又多鷹,用鴿子實不牢靠,啊!不如用鷹如何?比鴿子更快,更加安全,只是鷹飛不如鴿子及遠,但是既是分段設立接收地點,那就無所謂了。”
楊浩大喜:“成啊,這些事本官一竅不能,你儘可自作主張,放手去做。”他微微一笑道:“官家許本府授官之權。這些官麼,如今可都空置著呢,如果你做事得力,本官便送你個官兒做又何妨?”
“當……當真?”葉之璇先是一呆,隨即大喜若狂,聲音都發起顫來:“奶奶的,誰說本大少百無一用啊,玩鳥都能玩成官兒,古往今來本大少也是第一人啦。”
待得了楊浩肯定的答覆,葉之璇二話不說,抬腿便衝了出去,一溜煙趕到嶺下,找到葉家車行的夥計,二話不說便直奔府谷去了。老葉家八輩子沒出過當官的,以前有錢也不成,見了人總得低聲下氣的,現在你再看看。
葉之璇趴在車子裡咬牙切齒地“獰笑”:“老爹,你總說兒子沒出息,這回本少爺就讓你瞧瞧,你兒子比他老子可要出息多啦。”
打發了葉之璇離去,一群在戶藉登記時被確認原是商賈的人又趕進來,楊浩請他們落坐,很客氣地說明了自己用意,又道:“你們原本有的是做大生意的,有的是做小生意的。不管做什麼生意的,在這裡你們都可以大展拳腳,蘆嶺州剛剛成立,所需之物,皆需外來。將來也有大量物資需要運出,具體需要些什麼,我想不需本官指點,你們應該比本官更瞭解。”
有的商賈疑慮重重地道:“府尊大人,我們離開北漢時,的確把金銀細軟都帶了出來,用作本錢經商,正是我們的本份。只是……小民有一事不明,心中實在忐忑啊。大人,咱們這蘆嶺州剛剛設州置府,不管務農、做工、種地、狩獵、打漁、放牧,要想產生自用之外的剩餘物品,最快也得兩三年時光吧。我們有什麼可以拿去賣的?購進了物資,又有什麼人有錢去買的?”
楊浩笑道:“這個,你們不必擔心,咱們自己不產物品,難道不能低價買入,高價賣出嗎?這一行當,諸位當比本府瞭解的多。”
他徐徐掃視一圈,見商賈們大多有些疑慮,便道:“諸位,前幾日党項人來我谷中劫掠,被我官兵打敗,這事諸位都知道吧?”
見眾商賈點頭,楊浩笑道:“以後,但凡插著咱蘆嶺州旗幟的商車,你們就不必擔心党項人來搶劫。往西,是党項七氏的地盤,本官已請了與他們熟稔的人從中斡旋,今後,党項七氏所產牛羊、馬匹、草藥、各種筋、膠、牛角、獸骨等物資,可以由我蘆嶺州的商賈來收購,然後銷往中原。再從中原購買米糧、成藥、鐵鍋、布匹、茶葉等物賣給他們。這樣一來他們成了咱們的主顧,正兒八經做生意賺的錢比縱騎搶劫要多的多,他們還會對咱們不利麼?你們還怕沒得錢賺麼?”
眾商賈聽了又驚又喜,商人本來多疑,但是楊浩如今是什麼身份?那是朝廷命官、蘆嶺州知府。一個朝廷大員會信口開河?這在他們是一件根本不可想像的事,所以在旁人來說需要用許多手段來說服、來使他們相信的事,在楊浩來說卻只是一句話的事。
楊浩一番話,讓這些正在發愁來日生活會很難過的商賈們看到了無限光明,他們興沖沖地議論著,許久之後才紛紛起身向楊浩告辭。早一步下手,就早一點搶到先機,他們已準備趕回去招聘夥計大幹一場了。
壁宿早把楊晉城等人找了來,這些衙差們還知道守規矩,楊浩在房中與這些商賈聊天,他們便在外面靜靜等候,直到這些商賈們喜氣洋洋離開,楊晉城才帶了幾個捕快頭兒進來見禮。
楊浩連忙攔住,笑道:“晉城兄……”
楊晉城臉色一變,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府尊老爺有什麼話儘管吩咐,楊晉城實不敢當府尊老爺如此稱呼。”
楊浩笑道:“你我本是故交,有什麼當不得的。”
楊晉城苦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大人如今是一府之尊,這上下尊卑還是要講的。”
楊浩搖搖頭,只得說道:“楊都頭,你們都是廣原府的巡捕衙役,被本府借來運送這數萬百姓。如今北漢移民已在這裡紮下根來,照理說,本府應該馬上放你們回去。你們在廣原有家有業,離開這麼久,家裡一定想念的很。不過本府如今正是用人之計啊,本府想請你們再留一段時間……”
楊晉城等人聽了都面露難色,楊浩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本地官府剛剛成立,三班衙役一個也無,地方上的人沒有個熟悉衙門事務的人打理可不成。所以,本府想請楊都頭暫任觀察推官一職,這幾位都頭、捕頭,分任左司理參軍、右司理參軍、司戶參軍、司法參軍,協助本府管理百姓。”
楊晉城等人聽了身子齊齊一振,楊浩故作不見,又道:“為期麼……就以半年為限好了。半年之後,諸位如有仍想回廣原的,本府送上豐富程儀,如果願意留下,就由暫任轉為正式,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楊浩還沒說完,他們已經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般了,這還有不答應的?在廣原,他們這輩子已經升到頭了,左右就是一個吏,如今是什麼?是官!再熬一百年,也根本不可能落到他們頭上的官帽現在正向他們招手,白痴才不答應。若是不答應,回家一說,他們娘子都能用擀麵杖把他們打將出去,蘆嶺州初設怎麼了,他們拿的是朝廷的俸祿,旱澇保收,還怕沒有飯吃?大不了把老婆孩兒都接過來,若放過了這機會,還不後悔一輩子。
一旁壁宿見了可就有點著急:“眼看著楊晉城他們都一步登天了,我可怎麼辦啊?”等到楊晉城他們千恩萬謝地出去,壁宿終於忍不住了,涎著臉笑道:“楊……府臺大人,他們都有官兒做,那我呢?”
楊浩笑道:“你麼,我還真沒想好你適合做些什麼。”
壁宿一聽頓時垮下臉來,楊浩忍俊不禁道:“這樣城府如何做官,總要喜怒不形於色才好。你先去一趟穆柯寨,把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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