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踏上遼國土地
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趙興的決定,陳瓘曹煜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緊張的無法呼吸。而帥範在表現得無所謂,他甚至連趙興也不看,只轉眼盯著江對岸。
江對岸,朱雀軍士兵正在向這裡張望,見到南岸久久無動靜,登岸的幾名軍官一商量,命令斥候搶先出發,而他們的大部隊還在等待。
江南岸,趙興歪著頭想了片刻,緩緩的抬起手,翻開朝廷准許他登岸就近休整的詔書,淡淡地瞄了一眼,微微點點頭,答:“我不是個破壞者,所以……臣接旨。”
陳瓘一聽這話兒,頓時腳一軟,心頭提的氣差點接續不上,他身體放鬆下來,一指對岸,趕緊提醒:“趙大人,不如……快把你計程車兵叫回來,他們已經深入遼境,萬一引起兩國糾紛,新皇面前我怕無法交代。”
趙興一搖頭,他的答覆再度證明,雖然他接了朝廷旨意,但他依舊是頭“老虎”:“憑什麼?我護送貢使入京,卻在河岸上遭到最無恥的突然襲擊,這是搶劫,參與搶劫的竟然是遼國正規軍隊,遼國官員不給我一個交代,他以為我好欺負嗎?
哈,陳大人也在現場,不如你我聯署一封信函,同去責問遼國官員——我想知道,這打劫動作是政府行為嗎?如果是,那就是向我大宋宣戰,我的反擊天經地義;如果這不是政府行為,那就意味著遼國政府崩潰了,他們已經無法管束自己計程車兵。哈哈,我不嫌麻煩,願意替他們管教這些無法無天計程車兵——免費的!”
陳瓘跟趙興主張不同,此刻趙興接了旨意。他已經完成了任務。至於趙興要與遼人開戰……他希望多得越遠越好,承擔的責任越少越好。不願在該地久留的陳瓘一邊漫不經心地回應著,一邊望著曹煜尋求支援,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提醒曹煜:“曹大人,此地事已了,你還不動身赴任嗎?你若動身,我恰好與你同回。”
曹煜微笑著撥弄著那條狗。笑嘻嘻的回答陳瓘:“我且不慌走,趙大人聯署的質問信,正好可以加上本官的名字……忘了告訴趙大人,高遵惠大人已經過世,我是去接替高遵惠大人、做大名府兵馬鈐轄的。此際遼兵大局入寇,我待在這裡,比待在大名府有用……”
陳瓘一聽,翻了個白眼。肚裡說:“哼,武夫!你待在這裡,當然更安全。章楶已逝,趙離人若擋不住遼兵,你待在大名府也沒用……”
其實。曹煜這話既是在提醒陳瓘,也是在暗示趙興。高遵惠生前,雖然如臨大敵的擋住趙興的去路,但趙興卻不屑跟高遵惠交手。而趙興以往的戰績太駭人聽聞了:面對西夏。他敢出城野戰,還接連攻下了西夏人地幾個寨子;貶去嶺南他也不安生,滅占城、侵大理,壓服南洋小國,似乎算得上百戰百勝,且次次戰鬥都似乎沒費多大力氣,就把人一個千年之國滅了。
這些還算是小戰事,因為這些戰績。還能令當世名將們仰望之,心中也常思忖著,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或可效仿。但他面對吐蕃那份戰績,卻只令人剩下求死之心——那簡直是非人類。領著十幾個侍從,就敢迎戰吐蕃人數萬偷襲軍,雖然事後趙興為了防止吐蕃人警覺,故意不加解釋詳細戰況。但那些戰果明明白白的擺在那兒:吐蕃南線大軍全軍覆沒。己方趙興受了點輕傷,只有身邊幾個侍從陣亡。
一點輕傷。幾名侍從的陣亡,就埋葬了吐蕃整個南線大軍,這樣的戰績讓趙興當之無愧的登上了“大宋第一悍將”的寶座,而面對這樣的戰績,整個大宋連向第二寶座發起衝刺地興致都消失了。
面對這樣的戰績,此前高遵惠動員整個大名府的軍隊想阻擋趙興,朝廷大臣均一致認定這是個笑話,高遵惠不可能擋住趙興,而趙興停步在黃河河岸上,也使朝堂大臣一致認定:趙興與小皇帝或有密約。
開玩笑,一個老朽帶領的大名府那群二十年沒打仗的新兵娃娃,面對大宋第一悍將,居然想靠那群娃娃想擋住百戰軍士朱雀軍團,這簡直跟天方夜談一樣稀奇。要知道,同樣地這支朱雀軍,出動了五十名正兵,就讓福建呂氏家族吃了大虧,而呂氏家族可是一個能動員數千莊丁的大家族……
所以曹煜在這裡暗示:陳瓘與其到大名府守著那夥老弱殘兵,還不如待在趙興身邊就近看管這頭老虎。而趙興真要想衝過大名府,帶十幾名侍從也足夠了。這樣的人,大名府那夥老弱殘兵根本擋不住,唯有朋友之情、兄弟之義、臣僚名份,沒準讓對方下不去手……
曹煜同時也是在告訴趙興:高遵惠死了,急死的。如今大宋北線已經沒有將領主持了,新任大名府兵馬鈐轄是我。你要鬧,出出心頭怨氣,我支援,我是站在你這一邊地,可你自己要把握好“度”,因為一旦你戰敗,或者事情鬧得太大,以至於不可收拾,我大宋北方可在沒有援兵了。全部的援兵就在你眼前,就我一個!
陳瓘聽懂了,帥範也聽懂了,他連忙湊近趙興身邊,將趙興往僻靜處拉扯。陳瓘在這裡衝曹煜點頭,不再堅持返回大名府。稍遠處,帥範在跟趙興竊竊私語,此時兩人已經走開幾步,風中隱隱的飄來幾句片言隻語,是帥範在問:“大人,你剛才說過,遼人的南院大王死了,整個南院正處在群龍無首的地步,是吧,我們……撈一把……”
趙興的回答斷斷續續飄來:“……好機會……先交涉……我認為,他們一定沒有答覆,因為南院沒有做主的人……就看孩兒們的表現了……”
帥範上前一步,又拉開了幾步距離,低聲說:“大人,不如我先去。我親自登岸,帶士兵過去掃蕩一下。”
趙興搖頭:“我需要你,此時此刻,我不希望你離開,且讓兒郎們自由發揮吧。”
帥範又橫移一步,眼角掃到童貫正向這裡走來,他豎起一根手指,示意童貫停住腳步。又低聲問趙興:“我剛才說地意思,大人真懂了嗎?我見陳大人意猶未盡,朝廷見到大人奉召,恐怕會進一步籠絡——而大人一定要堅定信念:我們現在只有兩步路可走,一個是進入朝堂,熬幾年,等韓忠彥、曾布退下了,我們或者能為宰輔;一個是退後一步。退回廣州。
我剛才建議大人退後一步,是因為我們南方的事情還剩一點首尾,我怕大人一走,所有的工作半途而廢,那豈不令人惋惜。
大人。此時此刻,是我大宋難得地機遇,也是我華夏千年難遇的制霸南海的機遇,失去了這個機會。我們永遠不會有二次機遇。最近我分析了一下:阿拉伯人跟西方人正打的熱火朝天,這兩個生死冤家一打起來,恐怕幾百年都難以收手。
與此同時,我大宋的海貿經過了數百年地積累,宋商地足跡遍佈整個南海,他們大多數在當地落地生根,甚至取得了一定的地位。比如交趾地福建移民,佔婆的移民。長門的宋商、耽羅島的宋商,甚至遠在非洲也有我們宋人的勢力。
大人前幾年做的一切努力,不都是為了這一刻做準備嗎?如今我們的水手訓練的差不多了,南中國海地勢力也整合完成,只要我們再向前一步,整個大海都是我宋人的天下。而大人此時進入中樞,廣南之事誰來繼任?廣東指射之地,哪個有才能的官會再來廣東?失去了這次機遇。我們這個民族還有機會獨霸那樣嗎?何年何月?
而我估計。朝廷為了分化大人的勢力,在大人進入朝堂後。會對廣東官場進行整肅,比如調走舊官,任命新官。廣南富裕啊,在朝堂舊風氣下,新官到了廣南,是會延續大人的政策多點,還是順手貪腐多點……如此一來,大人幾年地心血都白費了。
大人,請三思啊——向前一步,大人不一定成為宰輔,因為上面還有韓相、曾相,還有一大批舊黨復辟人員,大人論資歷,比不過坡公、蘇三丈這些老臣,等到蘇公他們下去,誰又知道朝堂刮什麼風向?!
大人,向前一步不一定成為宰輔,而退後一步,大人必定是大宋第一軍閥,天下第一節鎮——兩廣雖然苦一點,但我們前期已經經營的差不多了,現在正是收穫的時候,請大人三思。”
趙興面對帥範時,也沒有隱瞞自己的思想,他笑著說:“我知道,所以我從沒有起反叛地心思。大宋育人這麼多年,每個士兵都感受到大宋的德政,而大宋立國以來,從沒有出現過地方節鎮武裝叛亂,是因為他們手下計程車兵或許對將領不滿、對地方官不滿,但從來沒有對大宋的德政不滿,所以朝廷大兵一到,士兵就會做鳥獸而散。
我統領的是朱雀軍,這些士兵家在陝西,根本不可能有叛亂的心思。所以見到範純粹出現,我已經明白了,朝廷根本不擔心我叛亂,或許,我的政敵正在巴望著我做出異動。
我不是叛匪!實話跟你說吧——端王以前常跟我書信來往。我在登州的時候,已經派人給他送過去信,詢問新皇繼位地情況,並表示擔心出現奪位變亂,叮囑他:宮中如有變故,請他速去馬夢得府上躲避。而此前,我還送他幾名倭女護衛……
我倒黃河口時,已經接獲他登基的訊息。但他還沒回信,於是我傳信過去,要他逼章惇退位——我只有這個條件,沒有其他的。而這正是小皇帝心中所想。
章惇獨相七年,勢力已經非常雄厚,若他在繼位之爭上支援端王,我估計,小皇帝無論如何會召我手頭這支軍隊入京——童貫來此,或許就是為了此事。那時,解決章惇就是是件很麻煩的事情。謝天謝地,章惇現在站錯了立場。
一個不支援皇帝繼位的權臣在朝堂上、權傾天下。小皇帝會時刻擔心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我的出現就是給他撐腰的,他需要我來壓迫章惇,簪纓世家也需要這份支援,所以他們派出得力人手,向我示好,瞧,那位童貫童大閣不也是頻頻衝我們使眼色嗎?他定然帶來了陛下地口信。”
帥範退後幾步。招手招呼童貫上前,當童貫向趙興這裡走來地時候,在場的官員都是老奸巨猾之輩,為了避嫌,他們早已經躲得遠遠地。此際,在他們心中已經認定:剛才帥範與趙興的竊竊私語,是與童貫密談的鋪墊,兩人在點算軍隊。商定統軍將領,等等。
陳瓘心中不停的鄙視趙興:這個莽漢,如此心急……嗯,官家也是年紀太小,沉不住氣。官場上。這等密會都是私下裡進行的,怎麼當著我們這麼多人的面就急切交談,一點矜持都沒有。還是進士吶,怕是當初地主考、蘇老坡給他走得後門吧。
不過。陳瓘再轉念一想,又自動地維護起小皇帝來:朝堂風雲變幻,事情緊急,所以小皇帝做出的迫不得已行為……
果然,童貫跟趙興一番竊竊私語後,童貫轉身向範純粹要求:“曹大人,趙大人船上還有一些貢品,請你招呼人手解除安裝。另外,範大人手中不是有五百朱雀軍嗎,我打算從範大人手裡調四百人,趙大人也答應另外再給我五百人,我要押運這些貢品先期回京。”
範純粹豎起了眉毛,不客氣地駁斥:“不妥,趙大人手頭這四千朱雀軍,有三千是老夫的。此地之事已了。老夫要帶著他們立刻趕往環慶。以便在明年開春的時候迎戰西夏人。童大閣要調兵,自可以從附近調起來。我聽說附近的真定府有捧日軍、拱聖軍各兩個指揮,你可以把他們調來。”
範純粹以為童貫是想抽調這些士兵回京城應付章惇的,別人不知道趙興手中訓練的軍隊有什麼特殊,他跟章楶卻知道。
趙興素來強調“規範”,他訓練出來計程車兵,論拼殺技能似乎並不怎麼出色,而一旦這些士兵結成陣勢,開始“規範”地戰術動作,即使面對西夏人馬大隊強攻,也毫不怯場,可謂攻的兇猛,守得穩固。
最重要的是,趙興所強調的“規範”是可以複製的,這些士兵是環慶強軍地種子,只要拿他們當教官,一年下來,環慶所有的軍隊都如同一個模板。如此一來,別說面對西夏人,就是面對遼人,範純粹也有信心打好守土之戰,甚至反擊深入。
範純粹跟章楶是多年老搭檔,知道章楶是個非常有眼光的人,要不然他不會劃時代的提出“深壘加淺攻”地經典防禦理論。只看章楶回到環慶後,別的不要,一直哭著喊著要求趙興幫著訓練三千火槍手。範純粹就知道:這群火槍兵一定比軍器監那群貪汙犯訓練的“突火槍隊”厲害。而他知道,軍器監訓練的“突火槍隊”哪裡是戰士,分明是一群酷愛表演的“武裝戲子”,弄出的“突火槍陣”光有聲光效果,活像是在進行煙花表演,論殺傷力,比弓箭還不如。否則,大宋邊境各州也不會對火器部隊的存在視而不見。
光猜測是沒用的,剛才趙興船隊地開火,讓範純粹約略看到了這支火槍隊的威力,儘管他事先對這支火器部隊做了最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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