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行動,便對趙興無所保留,夾溫清臣指著更東方說:“那裡是榆關,有一個猛安駐紮,翻過榆關,東面是錦州,那裡是遼國的臨海軍所在,臨海軍有一支百餘隻船的水軍。
營州一旦發生事變,我估計營州會向榆關求援,榆關兵少,不敢輕出,必然向臨海軍求援。所以此戰我們不用擔心遼國以東的軍隊,應該提防榆關或者從水路來的臨海軍。”
趙興才不在乎榆關與臨海軍的反應,不過他對面前這兩註定要背黑鍋的人非常客氣,親切的問:“依你們看,一旦營州事變,臨海軍與榆關需要多久才能作出反應?”
“榆關最多派出一支探路部隊——山路崎嶇,大雪封路,他們只有一條進出的小道。等他們把訊息送到臨海軍,大約需要一天時間;摸清我們的情況,還需要一天時間;如此算來:臨海軍出兵,從水路來的船隊最少需要三天。
從陸地上走的軍隊那就不好說了,契丹人馬快,臨海軍軍使沙忽帶很勇猛,部下還有一位勇將高閭山,若是他派高閭山輕騎前進,大約三日能趕到,如果他調步軍大隊出發,則前後需要十日。”
“也就是說,保險起見,我們最多還有三天時間。三天,搬空一座城市,那是不可能的任務。”趙興為難的表情一看就很假。
夾溫猛哥一上甲板就在愛憐的撫摸自己的新刀,這時聽到趙興的話,他感覺收了這份大禮,總得為對方做點什麼,況且趙興猶豫未定,他也需要燒把火:“我哥說了,從榆關走陸路來營州只有一條路。他們輕騎前進,來的人不會多,我不要太多的人,帶十個人去埋伏在道路邊,準保不讓他們進入營州。”
夾溫清臣責備的看了他弟弟一眼,但又一轉念,似乎性格莽撞的弟弟能離開營州那個是非之地,對家族更好,他附和的點點頭:“十人太少,至少要帶兩個什去。”
趙興考慮了片刻,投下了重注:“我給你二十副甲,五千支箭,你帶二十個人去,在那條山道監守三天。三天過後,無論有沒有人過往,你都可以撤回營州城。”
夾溫猛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趙興,在他的感覺中,趙興這艘船上似乎就像百寶囊一樣,不停的拿出來一些好東西,先是五百壇烈酒,再是鎧甲、寶刀、弓箭。他心裡充滿期待,夾溫清臣聽了這話,卻眯起了眼睛。
“我還要二十柄刀,你的刀太好了,我們二十人要擋住千軍萬馬,需要這種刀。給我二十柄刀,我絕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進入營州城。”
趙興笑了:“給你,你帶著人去挑刀,我不僅給你二十柄刀,凡你們的族人每人都給配一身鎧甲,一口刀。”
趙興這種刀是倭國專門向宋朝銷售的廉價刀,它連一胴刀都算不上。這種刀由於剛性過強,用來砍人很鋒利,但用來格鬥,很容易斷折。而一旦斷折,這種中間夾鐵芯的包鋼刀,以女真人的技術,壓根無法回爐處理。所以趙興根本不怕對方有了屠殺利器。
讓女真人背黑鍋,是趙興此行的第二個目的。以他現在船隊的運載能力,根本沒法運走多餘的戰馬,他正打算把那些包袱甩給女真人。
按歷史,這些女真人也差不多時間該獨立建國了,但他們現在還沒引起契丹人的注意。但如果女真人追究營州事件,最後發現女真人嫌疑最大,那麼在女真人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將會與契丹爆發大規模碰撞。如此一來,很可能攪亂女真人建國的腳步。
趙興就是一個歷史的搗亂者,能夠讓正常的歷史像一鍋粥一樣混亂不堪,這種成就感讓他興奮異常。帶著這股興奮,他指揮大船慢慢靠上營州海灘,緊接著,士兵們開始乘坐小舟逐步登岸。
上岸不久,那夥女真人每人都領到了趙興承諾的鎧甲與戰馬,
夾溫清臣看到族人手上的寶刀,也不禁為這份厚禮而感動。
在塞外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有一身好鎧甲與一把好的兵器,會使自己平添許多力量。而女真人重視武器與鎧甲,猶勝於重視戰馬,但偏偏這些他們最不容易獲得,有些女真人手上的武器甚至是數百年前祖上流傳下來的,所以看到做工精美,刀鞘華麗的偽劣寶刀,夾溫清臣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以報答趙興這份厚意
他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大人,其實我們不用長途奔襲,你最發愁的是如何接近營州城吧,我有辦法。我們女真人經常去營州販貨,只要找一個小村落,弄幾匹馬,再從你的船上搬點貨物,偽裝成一個商隊,我們就可以安全進入營州城。剩下的事……”
夾溫清臣所說的“找一個小村落,弄幾匹馬”,這話裡有點血淋淋的味道,而營州、錦州這一帶都是由漢人俘虜建立的城市,其中錦州是專門為契丹貴族織錦的工匠營,故名錦州。而鐵州(鐵嶺)是為契丹貴族冶煉鐵的,銀州則是冶煉銀礦的,營州則是牧馬營。
這些城市周圍都是漢人村落,按原本的歷史,這些人將在契丹大災荒之後,投奔女真人,最後成為女真人屠殺漢族同胞的最大幫助,也就是漢軍旗那些原始老人。
趙興不反對對這些人舉起刀,戰爭就是殘酷的,放這些人出去會讓契丹人提早知道軍隊的入侵,所以他略略點頭,爽快的說:“夾溫兄弟若能幫我開啟營州城,那麼,營州城裡我拉不走的戰馬全歸夾溫兄弟。”
什麼利令智昏?營州城是個牧馬營,裡面的戰馬沒數,這份厚禮直接把一慣冷靜的夾溫清臣砸暈,他用最後的清醒,勉強說:“這麼多戰馬,我們那裡飼料不足……”
“沒關係,我用糧食跟你換,你只要把它趕到一個海邊,藏在群山中,我會派遣船隻來跟你換。
不好,糧食這東西儲存久了容易壞,再說價值也低,我給你一些不容易壞的、價值高的東西怎樣?比如好瓷器、珠寶首飾、還有絲綢、象牙、玳瑁,你們吃肉需要香料吧,這玩意價值高,一桶能換半桶黃金……”
夾溫清臣兩眼全是金星,他憨憨的補充說:“還有寶刀,鎧甲,你家的武器很不錯,我要……”
“這東西你要不起,而且這東西不是我家的,它是朝廷管制的東西,我可以給你配一些,那是擔了很大的風險,這可是殺頭大罪,你這要求,我很難滿足……
這不是錢的問題,雖然那一柄戰刀可以換三匹馬,一副鎧甲可以換兩匹馬,我給你一百多套,等於白送你一千匹馬……但我們是朋友,這是答謝你的拔刀相助。
這玩意朝廷管制,瞧見了嗎,我計程車兵手上的武器也不多,都給你了,朝廷官員來了,我總不能讓我計程車兵腰上都插著木棍吧。”
夾溫猛哥這時已經整理好隊伍,他聽到趙興的推脫,不禁抱怨:“你士兵的武器不多,人人身上都插了長長短短的三把刀,可我們……”
夾溫清臣一聲喝斥,而後又向趙興解釋:“兄弟,你說把營州城剩餘的戰馬給我,已經嘗還了這份情意,鎧甲武器的賬我記掛在心裡,我們女真人從不背叛朋友,你放心,我們一定償還你這個情意。
猛哥,快帶你的人走,一定別耽誤大人的大事。”
趙興聽到對方的表白,心裡直冷笑,剩餘的戰馬有多少,這廝取走了相當於90%的戰利品,卻說償還了女真人的拔刀相助。而且說他們一慣不幹背後捅刀子的事——他剛才說的話裡,句句都與真相截然相反。
不過趙興對替他背黑鍋的人總是寬容的,他揮了揮手,與夾溫猛哥告別,臉上的笑很燦爛。燦爛的連他自己都有點感動。當然,也感動了夾溫猛哥。
猛哥這位粗豪的漢子臨走時重重擁抱了一下趙興,直率的說:“你這個人,人不好,貨好,而且跟我們公平交易,不欺負我們人老實。我很喜歡,雖然你不把我們當朋友,但我認為你是個好的交易夥伴。”
當然是個好交易夥伴,每次交易,夾溫兄弟都佔了很大的便宜,這樣的交易對手能不好嗎。
趙興也熱情的回應了對方的擁抱,等他的戰船卸下了所有的人,開始準備向深海處駛去,趙興最後叮囑船長一句:“注意警戒海面。”
船長顯然幹過不止一次這種事,他老練的回答:“沒問題,我們先去營州碼頭,讓那裡的水軍無法出港——如果營州還有水軍的話。至於臨海軍那方面,也不用發愁,大海仗那些騎馬的人還要跟我們學一百年。”
趙興揮手告別,然後下令:“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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