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實際上並不是想問陳公川做了什麼事,她想知道的是趙興的行為,程阿珠也想知道,所以她站在窗前傾聽,看到趙興出來,她很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做了個福禮,一閃身跑了。
看到趙興走進門來,陳伊伊並沒有停止,她使勁擰著陳公川胳膊上的肉,彷彿要把滿身的憤怒宣洩出來,邊擰邊恨恨的看著趙興。陳公川長長的慘嚎,則是她怒火的註解。
“他是該責罰”,趙興煽風點火的說:“他沒告訴你?昨晚他聽了陳宜孃的表演,居然扔出一粒珍珠當賞賜,這粒珍珠在汴梁城價值五萬貫……這位陳宜娘也被他贖出來了,伊伊,不久之後,你便多了位嫂嫂。”
這番話反而讓陳伊伊停止了責問,她高興的跳了起來,一把抓住趙興的胳膊,晃著胳膊問:“興哥,今天我們去哪玩?”
陳伊伊的高興,是因為在瓦舍裡他的哥哥與那些女藝人糾纏不清,愈發顯出趙興的清白,他哥哥可以縱情,但只要趙興不風流,陳伊伊便覺得天空晴朗。她恢復了好心情,邊向趙興撒嬌邊鼓勵的看著陳公川,叮囑說:“以後哥哥多隨興哥去見識一下汴梁風月,別老待在家裡。”
這番話實際的意思是:以後趙興再去風月場所,陳公川一定要跟緊點,最好寸步不離。
陳公川不明白妹妹的臉色為什麼變換的那麼快,他委屈的撫摸著自己青痕累累的胳膊,嘟囔說:“我還沒睡醒……姑娘家闖進男人的睡房,好沒規矩……讓我再睡會兒!”
陳伊伊沒顧理他哥哥的抱怨,歡天喜地的攙著趙興往外走,她豎著手指頭盤點著自己的興趣:“興哥,昨天在大相國寺,我們還沒有盡興,今天再去大相國寺,我要買……”
今天去不了大相國寺,董小亮動作很快,他派的人已趕到了蘇軾府上。
“迪功(郎)大人,我家老爺找的住宅離東華門也不遠,沿著這條街再向後走一兩刻,在大貨行附近,就可以看到一座大院落。院裡還有一個小湖,景色沒底說。這園子佔地約有十餘畝,就是位置在外城。我家老爺說了,在內城找這個大的院子不容易,唯有外城……”
那位管事回話時有點遲疑,趙興又問:“大貨行附近,旁邊應該是‘大遼人使驛館’。”
管事不知道趙興雖然沒來過東京,但他已經提前叫人弄了一份東京地圖,關鍵的幾個位置他都清楚,他對趙興居然知道大遼人的使驛館感到驚愕,稍一猶豫,他乾脆說明了:“不錯,迪功大人素知遼人驕橫,那間院落的主人也是受迫不過,棄了院子別居。
因為院中很大,遼人們推倒了院牆,把後院當作跑馬場……如今那個院子空了很久,租價奇廉,原主人寧願倒貼,只希望住上人,別人遼人糟蹋太狠。
我跟家主人說過這個情況,勸家主人再找別的房,但家主人說:沒關係,迪功郎大人比遼人更兇。與遼人比鄰,吃虧的一定是遼人。這也算幫那園主一把。”
趙興哈哈大笑:“說的不錯!走,頭前帶路,看看那座房子去。”
陳伊伊跳了出來:“我也去。”
這套院子確實很大,但顯然缺乏照顧。園中馬蹄印凌亂,順著馬蹄印來到後院,倒塌的院牆邊圍著幾個遼人打扮的,他們正悠閒地曬太陽。蕭峰一見到他們,立刻閃身用身體遮擋趙興,他低聲提醒:“是頭下軍。”
趙興剛才就在納悶,聽說遼人現在已經接受了儒學的薰陶,知道儒學禮儀的遼國大使怎麼會如此驕狂,聽到蕭峰的提醒他立刻明白事情的真相——鬧事的是遼國大使的僕從,因為是下人鬧事,本來就有所顧忌的宋朝官方自然不好出面,頂多溫和的交代遼國大使幾句。
而遼國大使本就有居高臨下俯視宋人的心理,對於宋朝官員不疼不癢的交代,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故意縱容,結果就成了這番局面——幾個下人將別人家的花園當作跑馬場。
那幾名頭下兵看到“院主人”出現了,他們不以為然的繼續幹自己的活兒。偶爾有人瞥了一眼趙興身後的女眷,然後警惕的望了一眼身材高大的趙興,低聲提醒,隨後,幾名遼兵懶洋洋的開始收拾行裝,似乎準備牽馬離開園子。
他們畢竟還是膽怯了,所以準備先行離開。
領趙興來看房子的管事一直在打哆嗦,陳公川也在膽怯,他看了一眼身材壯實的幾個遼兵,低聲自語:“好雄壯的軍士,遼國兵都是這般雄壯嗎?”
程阿珠搖著趙興的手臂,提醒趙興不要惹事,陳伊伊則唯恐不亂的搖著趙興另一隻手,慫恿趙興前去交涉,並悄聲抱怨:“興哥,後院以後住進家眷,這些人隨意出入恐怕驚擾了女眷,若再生出事端,至少也是個‘閨門不嚴’的罪過,而遼人卻無傷……”
程阿珠的阻止是出於關切,因為她生活在宋境,自然知道遼人的無法無天。而陳伊伊的慫恿也出於關切,在這位小姑娘看來,趙興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她不願趙興因顧忌她在的安全而忍下這個侮辱……至於殺幾個頭下兵,在這位藩國郡主看來:大英雄自會辦到——包括善後。
趙興輕聲回答:“放心,我有辦法。” 了宋代的瑰麗,也請你投下一票支援,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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