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範閒溫和笑道:“難道公主身上這隻也是貴國陛下賜地?”
“是啊。”王妃眼中流露出少許思鄉之情,淡淡說道:“以往上京城中,就只有陛下一位佩戴金桂花的香囊,他說喜歡這種淡極清心的味道。我離京之前的那個夜裡,陛下將他貼身地香囊賜了我,讓我在南方也能記住故土的味道。”
花廳內的氣氛被王妃淡淡幾句話變得有些感傷。
範閒的眼光在那個香囊上一瞥即過,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在大王府裡用膳之後閒敘,時日已至暮時,其間在大皇子的安排下,範閒與二皇子在書房裡又進行了一次深談,只是抱月樓上兩人已經談的足夠深入。如今的二皇子身後有葉家和一位大宗師做支援。斷然是不肯後退半步。而範閒雖然心知自己的情勢也如二皇子所言,看似權重如山,實則危如累卵,然則人在天下,身不由己,他是想抽身而退,也沒有那個可能。
至少慶國皇帝不會允許。
二皇子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緩緩說道:“安之啊。有件事情我必須提醒你……毫無疑問,你是這兩年裡慶國最大地麻煩製造者……而當年的事情你也清楚,父皇為什麼讓你一直在澹州生活長大,而不是最乾脆地將所有麻煩都清掃乾淨?”
範閒微微低頭,心想二皇子確實是個極善說服人地厲害角色,如果不考慮五竹叔對於皇帝的威脅,慶國皇帝暗中保護自己成長,只能說明一條。君王雖無情,但對自己的子息總有三分垂憐之意。
“父皇不會允許我們兄弟之間做出太過激烈的事情。”二皇子看著他靜靜說道:“可是對於你來說,如果事態不能激化起來,你就只能坐看流水東去,局勢一日不如一日。這便是你的問題所在。”
範閒微微一笑,心想局勢馬上就要激化了,自己要保住目前的所有,必然需要其他地人負出難以承受地代價。
“生死不論。”範閒看著二皇子。很認真地說道。
生死不論有兩層含意,一種是一定要分出生死,一種是隻論鬥爭,不涉彼此生死。
二皇子舉起手來,與範閒輕輕拍了一掌。
下午地時候,監察院忽然有訊息過來,說是西胡那邊有異動,軍情已經送入了樞密院。宮中傳範閒晉見。大皇子身為禁軍統領,迫不得已也要離開,二皇子與李弘成卻依然可以留在王府之中。
範閒讓妻子與葉靈兒多說會兒話,自己單身一人出了王府,坐上了自家地馬車,也沒有等大皇子,便吩咐馬車沿著京都雪後的街道緩緩行走了起來。
西胡的事情並不如何急迫,兩地訊息來回至少需要一個月。這時候急著入宮沒有必要。範閒需要時間消化一下今天所遇到的事情。
黑色的馬車在京都的街道上轉了幾圈。駛上了相對寂廖一些的街道,坐在車伕位置上地藤子京警惕地注視著四周。馬車前後左右有些不起眼的偽裝密探保持著範閒的安全。
範閒閉著雙眼,靠在車中的椅背上,他的面色有些蒼白,唇角有些乾澀。
那淡淡地金桂花香……原來,那夜的香味是金桂花香。他有些惘然地想著那個夜晚,那座廟,那片田地,那個沒有來得及繫好的腰帶。可是明明是司理理……就是司理理……只是,醒過來之前的那道香,那雙揉在自己太陽穴上地手?
他薄薄的嘴唇顫抖了兩下,低聲快速罵了幾句髒話,下意識裡一掌拍在了身邊的車板上。
轟的一聲巨響,範閒盛怒之下重重一掌,體內充沛至極的霸道真氣洶湧而出,掌風所觸,無堅不摧,只是一瞬間,安靜的街道上木頭碎裂聲音大作。
那輛黑色的馬車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被這一掌拍垮了一半,車輪碎,馬車翻,馬兒受驚,刨蹄不止,藤子京大驚失色,勉強站在了原地。
灰塵漸彌漸平,一身黑色官服地範閒失神地站在滿地木礫之間。
在他的身邊,虎衛高達長刀半出鞘,眼中精芒亂射,想要尋找到刺客的蹤影。七八名六處劍手分佈四周,握緊了腰畔的鐵釺,左手的弩箭對準了外圍。
範閒低頭思考許久,不由想到了母親留在箱子裡那封信裡的兩個字,不由唇角微牽,露出一個自嘲至極的笑容,難過嘆息道:“報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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