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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破空而去,嗖地一聲深深扎進了笠帽的上緣!
笠帽下面繫著帶子,所以並沒有被這一柄弩箭帶走,所以這位神秘九品高手的真實容顏,依然沒有展露在眾人的面前。
一聲輕響,但並不清脆,微轟一聲,就像是頑童們在玩爆竹,又像是燒溼柴時所發出的噼噼啪啪。
紮在笠帽上緣的弩箭……爆了!
一道火光閃過,笠帽高手的頭顱頓時生起了一陣煙塵,看上去詭異無比。
三處的改造,雖然依然沒有辦法發揮火藥的真正威力,燃燒之勢也不夠猛烈,但是依然在一瞬之間,將那頂笠帽燒的乾乾淨淨。
那名笠帽高手手握長刀,雙腳不丁不八。沉默地站在江南居酒樓之前,臉上一片漆黑,中間夾著恐怖的水泡,雙眼緊緊閉著,不知道是生還是死。
陡然間,他睜開了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暴怒。
這位神秘的高手依然沒有死。
但讓所有人驚駭莫名地,不是此人在這樣的殺傷之下依然保住了性命。因為以對方的實力,本來就不是這麼好殺死的。最讓夏棲飛與監察院眾人驚駭的是……這位一直戴著笠帽的高手……原來是個光頭!
如今的天下講究孝道,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沒有人會胡亂剪頭髮,更不用說是光頭了。這個世界上唯一被允許以光頭的面目行走地那類人……就是苦修士。
信奉神廟的苦修士。
而世人皆知,苦修士一向愛民惜身,從來不與世俗之間的爭鬥發生關聯……為什麼今天,這名厲害到了極點的苦修士會來殺夏棲飛?
來不及思考這個令人震驚的問題了。因為這名苦修士再次擎起了那把恐怖的長刀,悶哼一聲,雙手執刀,向著臺階上的夏棲飛砍去,勢若瘋虎。千軍難當!
千軍難當,一花可當。
石階上絕望的眾人,只感覺到面前一陣清風掠過,一片花一般地海洋盛放在自己的眼前。片刻間驅除掉了酒樓前長街上的血腥氣味,清香朵朵,沁人心脾。
一雙穩定而溫柔的手,提著一籃從梧州買來的廉價絹花,迎在了那柄一往無前地長刀鋒銳處。
刀來的極快,那雙手動的更快,不知為何,下一刻那個花籃就已經掛著了那把長刀之上。
刀勢極猛。那個花籃極輕,但當花籃輕輕掛在刀尖上時,那柄一直穩定地令人生懼的長刀,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往下一垂,似乎那個花籃重地無以復加!
刀勢一頓,持刀的苦修士暴喝一聲,雙臂真氣狂出,如挑大東山一般悍勇破天挑起!
嘩啦啦一聲響。花籃終於是抗不住雙方這等驚人真氣的抵抗。被刀尖一挑,整個就散了架。葛藤編成的花籃在那一個彷彿停頓下來的時光中,被絲絲抽離,根根碎裂,化作無數殘片迸射而出,擊打在地面上啪啪作響。
而籃中的絹花卻被勁風一激,飄飄揚揚地飛了起來,打扮著已經有如修羅殺場的長街。
花瓣雨之中,那位穿著花布棉襖的姑娘家,就像是一陣風般,沿著那柄顫抖地長刀,輕輕柔柔地攻向那名苦修士。
苦修士出掌,掌風如刀,卻阻不住對方那飄搖的身影。
片刻之後,那雙溫柔地手掌輕輕一拍刀柄,再彈指而出,直刺苦修士巨掌邊緣。
苦修士怪叫一聲,被燒傷後的臉頰露出一絲真氣激盪而形成的怪異紅色,整個人像是一頭大鳥一般往後退去。
一個照面,這位殺神般的苦修士就被擊退。
此時漫天花雨還在下著,與蘇州城上方青夜明月一襯,顯得格外清美。
花瓣紛紛落下,海棠姑娘滿臉平靜站在花瓣雨中,並沒有追擊,只是略帶一絲憂愁地看著對面那位苦修士。
村姑,偶爾也有最美麗的一瞬間。
“慶廟二祭祀,為何你在這裡。”海棠滿臉憂愁說道。
那名苦修士望著她,認出了她的身份,厲聲尖喝道:“海棠朵朵!你為什麼在這裡?”
海棠微微低頭,輕聲說道:“我和範閒在一起。”
苦修士一怔,似乎沒有想到以海棠天一道傳人,北齊聖女的身份,竟然會將這個理由如此輕易地說出口。
“今日我要殺人,你莫阻我。”苦修士望著她冷冷說道。
海棠微微皺眉,看著江南居石階上下,長街中央那些死去地人們,那些破離地殘肢,那些刺鼻的血水,輕聲說道:“今夜你殺地人已經夠多了,不要殺了。”
不是請求,也不是勸說。範閒既然不放心夏棲飛這邊,臨時起意讓海棠過來看一眼,這就代表著對海棠的絕對信任。而海棠在這裡,除了那傳說中的四位老不死外,只要她說不要殺人,就沒有人再能殺人。
苦修士雖然被燒的不輕,但面上依然能看到那一絲堅毅之色,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海棠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離開不需要道路,這名苦修士很直接地撞破了街旁的一道院牆,轟隆聲中,牆上破出了一個大洞,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這個洞中。
漫天花雨落下,海棠默然,然後輕身一飄,到了院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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