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乎……
所以求求你現在接電話……
我在乎!!
心胸外科辦公室不知道人心惶惶了多久才平息下來。舒骺豞匫
秦主任回到科室時驅散了圍攏的眾人,看到裡面那個纖小的身影正泛紅著眼眶攥緊胸口的手機,她剛剛已經打了十幾通的電話都沒有人接,她小手顫抖著還要再打辶。
秦主任也看出了她的焦灼,卻走過去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蹙眉柔聲說:“亦彤,這種事情著急也沒有用,不如待會再打?你先出去走走,我也能幫你打問打問……”
突然之間她手心裡的手機就響起來,伴隨著震動,螢幕上亮起的名字一閃一閃,竟是剛剛,她打了十幾次卻都沒有打通的電話!!
——霍斯然鶴。
心口驀地像是被什麼抽緊,疼得連呼吸都不能!
纖長的睫毛簌簌地顫抖著垂下,小手也在抖,她泛紅的眼眶抬眸看了秦主任一眼像是在請求他的認可怕自己是在做夢,下意識地在耳邊接起來顫聲道:“霍斯然……”
下一瞬她就推開了秦主任向外面跑,風聲輕柔地刮過了她的發她的耳,她鼻頭一片尖酸的苦澀,撥開眾人跑向了整個樓層大廳的窗子,推開窗彷彿就能離他近一點,顫聲說:“霍斯然我告訴你,不管你在哪兒,不管你在做什麼你都記著,別出事……”
他說,他最怕有一天真的死在戰場上,卻沒有人在家,期盼和等待他回來。
“因為我在等你回來……”
她的聲音已經哽咽,飄在半空中,心口的酸澀逼得她帶著哭腔哽咽道:“霍斯然你能聽見嗎?我在等你回來,你聽到了就回答……”
而電話裡的人卻沉默,像是在震驚中久久都回不過神來,好半晌之後才從胸肺裡黯啞地吐出一個字,“……嗯。”
請原諒他這麼久才回答。
因為一切來得太快,實在太快,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從市政廳開車一路飈行到海岸公路的時候霍斯然聽到了手機在響,一直在響,卻沒有接。他不是那樣有定力的人,在去到倉庫親眼看過那被殺害的孕婦慘狀之後,他整個人的臉色都是白的,幾乎誰都沒有理會,他坐上悍馬就從市政廳的後門出去,那條公路直通海灣。
一路肅殺。
他理所當然地知道自己沒有帶武器,玻璃也不防彈,只是這樣一味地將油門踩到最大追過去,平日裡總說為人民服務總不可能白說,而在有些時候,那根本不是什麼服務——
只是看不過。
看不過而已。
他沒見過未成形的嬰兒長什麼樣,剖出來的幾乎是團血泥,染在手上血還是熱的,這就不可以。就像當年有境外敵軍侵入國內,奪了從太空發回的通訊衛星之後為毀屍滅跡殺了邊境附近一個村子無辜幾十口的人,霍野當時就跟他說,像這樣的人,就該從地球上消失。
前面是海岸,夏日旅客頗多,一旦給他們機會棄車混進人群就再沒機會抓他們出來,霍斯然當時心裡那麼清楚地知道這些,抿了薄薄的唇,衝撞了幾個紅燈,在看到他們躲閃不及將一個電動三輪擦邊帶倒在地時,眼裡騰起了猩紅的血絲,油門一踩到底,撞了過去——
那一下撞得不輕,險些翻車。
接著後座上便有人惡狠狠地託舉起了槍,朝後射去。
槍聲引得海岸大亂。
“砰!”得第一槍穿透玻璃打在了駕駛座上,他偏頭躲開,耳邊震耳欲聾,有熱熱的血順著被子彈擦過的耳慢慢流下來。
第二槍就打在了輪胎上。
那一瞬尖銳的輪胎打滑聲快要刺破耳膜,一瞬間黑色的夏利就急駛而去。
霍斯然停了車走下來,捂了捂被車門撞得有些脫臼的胳膊,攔了一輛計程車,接著把司機拖下來自己坐了上去,開下了高速從一旁包抄。那兩邊滿是茂密的叢林遮擋視線,如果要攔下人就必須趁他們槍打不到的瞬間狠狠撞上去,他冷眸掃著遠處叢林外那輛車的黑影,一時間甚至沒有想角度,想速度,想怎樣才不必跟那幾個劫匪同歸於盡。
有那麼一瞬間的確是激情使然,怒火燃身。
可有那麼一瞬間也是真的覺得……了無牽掛。
所以“砰!”得一聲狠撞上去的時候,他真沒覺得這全身骨裂般的劇痛會令誰痛徹心扉,車翻了,他忍著巨大的眩暈抬眸想看清情況,卻被從外而來的一槍猛然打碎了玻璃直中肩膀!那一瞬他高大的身影趴在方向盤上,臉色蒼白如紙,忍痛,徒剩的一隻手握緊方向盤,踩下油門朝著那槍打來的方向再次狠狠撞了上去……
那一聲聲的手機自帶鈴聲,竟還在固執地響。
霍斯然維持著薄弱的呼吸和生命力靠在位置上,用沾滿血的手把手機拿出來,那上面一閃一閃亮起的名字,卻深深刺進了他的心和眼。
他冷眸微微怔住了。竟從不知,這是她打來。
正想著的時候那電話卻斷了,徒留上面十幾通的未接來電,他泛白薄唇淡淡抿緊,下意識地回撥過去,想問問她怎麼了,她想找他做什麼……卻沒想到電話那麼快接通,接著就聽見她帶著濃重哽咽和顫抖的一句,“霍斯然,我在等你回來。”
那一瞬在胸腔裡猛然爆開的情緒,讓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原來她知道。
知道他這一路披荊斬棘不顧生死,知道他去鬼門關逛了一趟回來。一時間心口那麼暖,暖得他半晌無法呼吸,許久才壓抑著劇痛從胸腔裡發出黯啞的一個字:“……嗯。”
“亦彤……”左肩的血順著手指一滴滴粘稠地掉下來,他趴在方向盤上才能忍住劇痛,嘶啞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在那端輕輕屏住了呼吸。
霍斯然沾血的眼睫覆下來,胸口如海般溫柔平靜,泛白的薄唇啞聲說:“……我想你了。”
這一瞬,我是那麼那麼地……想你了。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那一日電話打完,心胸外科的小護士們都跟著出來,萬分緊張地看她,只見那纖小的身影緊緊靠著窗戶,風把她柔軟的髮絲吹得凌亂,她聽完紅著眼眶強轉過身來說:“麻煩你們幫我報警……”
“……請快一點,幫我報警!”
也是後來她們才知道,那三個劫匪從市政廳出來之後就被他們省軍區的一個首長跟上,強勢地一路追到海岸公路,在海岸公路的叢林裡被攔截住後直直撞上,車毀人亡。
車裡有塑膠、繩子之類的捆綁工具,有沾著血的刀,還有大量現金。
劫匪一死兩傷。
而那位首長據說是命大的,一槍打在肩膀上好歹沒傷到器官和動脈,剩下的,全部都是車禍造成的震盪與外傷。
一片唏噓。
都說醫護者在醫院見多了傷患就會覺得麻木,可那絕對是因為沒戳到自己的痛處,沒傷到自己至親的人,否則你試試?
誰敢去試試?
當時林亦彤和幾名醫生護士一路隨著警車過去,頭頂的警鳴扯得她心口痛,眼眶一直在泛紅,待下了車看到的先是閃光燈,新聞社的人拼死了在抓新聞點,因為他孤身一人,因為他是省軍區首長級人物,還因為那輛車衝撞上去的角度據說是致命的,如果不是運氣好輪胎被一塊鋒利的岩石割破,他也絕對會翻車身亡。
霍斯然人還能走,只是鮮血從他蒼白的俊臉淌下來有些嚇人,一個纖小柔白的身影跑下來,水眸劇顫,撥開了人群就朝他跑過去,一下子就緊緊抱住了他高大挺拔的身體,雙臂死死收緊,心口撕裂般劇痛,失而復得。
胸口一下子被撞得痛到麻木,霍斯然臉色狠狠白了白,好在人群混亂,警察群眾領導醫護圍了一團,他在昏厥過去之前俊逸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懾人心魄的淺笑,大掌按緊了她的腦袋埋在胸口,轉身,沒受傷的手撐住了車頂,替她擋住了那不停閃爍的閃光燈。
吻,兇狠而下。
……堵住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千言萬語。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顧景笙是在隨著警車迅速趕回軍區醫院的時候聽說這一切的。
省軍區。首長。一人劫兇。
他聽得心驚膽戰,一張沉靜淡然的俊臉泛起了一絲蒼白,側首問同事:“名字問出來了麼?”
同事一怔,點頭:“問出來了。姓霍。”
果然。
那一瞬心口也是狠狠痛了一下,顧景笙雙肘抵著膝蓋,十指交叉著緊緊纏在一起,哪怕一直都知道大哥對這種事情嫉惡如仇、知道他就是這種性子也難免不被觸動,怎麼偏偏是他。清眸掃一眼外面急速閃過的車窗外風景,只希望快點,能再快點,飛回去。
可接下來那同事卻笑了笑,跟一旁的人壓低了聲音說話:“你也聽說了?”
“是。花邊新聞,不是重點。”
“哪兒抓來的?”
“我一朋友剛在現場,說是有那麼一幕,只是不知道是他妻子還是愛人,他好像不太想讓人知道,”那人淡淡說,“不過這也不是重點,新聞當然是抓在他捨命追兇上,大肆給解放軍首長們做做宣傳,好體現咱們國家鐵一般的軍風軍魂。”
這話當然是玩笑,同事笑過後說:“不過這位首長,我佩服。”
那人也點了點頭,後又補上玩笑的一句:“……也惹女人喜歡。”
淡淡的說話聲在旁邊溢開,顧景笙沒有刻意去聽卻已經知道了全部,大致是與他親密的人得知了這訊息趕過去,在生死麵前上演了動情的一幕。這一幕讓顧景笙怎麼都想象不到,因為記憶中沒記得能有跟霍斯然走得很近的女人,只是清眸一閃,腦海裡突然就冒出來一個纖小柔白的身影,一閃而過。
蒼白的俊臉頓了頓,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卻很快淺笑著搖搖頭,覺得這想法有些荒誕。待平靜下來時覺得市區更近了些,那壓在心口牽掛著的劇痛,又慢慢浮了上來。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一路穿過走廊往病房走,不難找,因為裡面堆了一堆人,最老的是一個頭發都半白的軍人,臉色凝重鐵青,扶著床頭肅穆又心疼地跟他說事。
顧景笙屏息吸一口氣,薄唇泛起了一絲白,禮貌地敲了敲門。
裡面的人一抬頭,看他都有些陌生。
都是軍區的人。
顧景笙笑了笑啞聲說:“抱歉,我過來看一眼,不妨礙你們等會就走。”
人群散開。
走進去時看到霍斯然依舊是那樣冷情淡漠的模樣,除了臉色蒼白有些差之外沒別的,顧景笙終於感覺心口一鬆,巨石落下,不再那麼痛了,手撐開在床側跟他說:“我剛醫生聽說了取彈手術很成功,別的傷也不嚴重,大哥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如果還在c省不回去的話我們再好好坐坐……只是……”
當著太多人,他話不好說,卻還是笑著說出口。
“只是大哥,下回,可以別這麼拼命……我才是警察不是嗎?你鬧這麼一出讓多少人跟著擔心?”顧景笙說這話的時候始終笑著,沒露半點別的情緒。
是,哪怕兩個人的職業都是可能隨時要獻出生命的職業,只是有些時候彼此面對,還是有些私心。
私心到覺得別人死,可以,可他得避開點兒。
男人之間的感情表達起來總是很內斂,他不知道自己表達清楚沒有,兄弟這兩個字,他從不愛拿來在嘴上說,只是原來一直都在心裡。
霍斯然唇色白了白,冷眸深深凝著他,薄唇輕啟:“知道了。你有事就先回。”
顧景笙看著他,笑著點點頭。
出門時看到一抹纖小身影正朝這邊快步走,配好的藥還拿在她手裡,用手攥著想注射的時候不至於太涼,顧景笙微微詫異,迎上去低呼一聲:“亦彤!”
聽聞這一聲林亦彤才抬眸,一雙如小鹿般清透的水眸抬起,有些緊張恍惚,像是從開始到現在都忙的沒停,到顧景笙的手摸上她的頭髮才反應過來,逐漸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他。
“你怎麼了?”顧景笙蹙眉,輕輕釦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入懷裡,“怎麼全身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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