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纖睫下一圈烏黑,想來是昨晚沒睡好。舒榒駑襻霍斯然抱著她的時候眉心微皺,這麼想。
“有一點。”她澄澈的水眸抬起,小聲乾澀地說,“你來一下,我介紹給你認識呀。”
霍斯然冷眸抬起,淡淡凝視眼前半熟悉半陌生的女孩子。
“這是宋儀,上回市政廳那件事是她跟我一起去車禍現場接你的,還有那回……”林亦彤不知該怎麼說了,頓了頓,“那個,你見過的。”
她是說上回ktv的時候嫵。
“宋儀,這個是我老公,他在中央軍區工作,今天休假。”纖睫微顫,她輕聲介紹完了。
那個叫宋儀的女孩子手緊緊攥著胸前的挎包,小臉已經徹底僵得沒了表情。笑話,她理所當然地知道面前這個天神一般肅殺挺拔的男人是什麼來頭,此景只應天上有,降落到人間時就像重磅炸彈,轟得她腦子嗡嗡得找不著北。半晌嘴角才抽搐著浮起一抹笑,冰涼的小手伸過去道:“首……首長好。”
天子腳下,叫一聲首長,是她除卻敬畏震撼的情緒之外,能做出的唯一反應救。
霍斯然冷眉跳了跳,手輕輕釦緊懷裡人兒的腰,探身過去跟她握了一下,那短暫的瞬間激得宋儀渾身顫抖,霎時不敢說話不敢動。
“我先去買些東西,你們去車上坐著,我待會過來。”霍斯然低頭說了兩句話,疼愛地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聽話。
她乖乖地點點頭,從他懷裡退出來,牽過宋儀來往車的方向走去了。
霍斯然眉心再次蹙起來,走到報刊亭的位置,那個中年婦女已經盯著這邊看了好久,招呼著問他想要什麼,見霍斯然還處在沉思狀態,便笑著拿了一些年輕女孩子喜歡的飲品過來擺在他面前,霍斯然一怔,抬眸看了看她,接著丟擲一個感激的眼神,遞了錢過去。
車裡。宋儀手心裡冷汗直冒,拂了一下頭髮才說:“我剛才,沒有聽錯吧?”
那時候一起去ktv的時候她就能看出一丁點端倪,霍斯然跟她的關係不一般。可沒想到竟不一般到這種程度!呵,老公?什麼時候的?宋儀勾了勾蒼白的嘴角說:“那我是不是很榮幸,是第一個知道的呀?”
那纖小的人兒軟軟地靠在位置上,勾著她的小手手指,半晌說:“我之前大學裡有過的好朋友都去了外省,現在在這裡就你跟我最好了,所以我介紹給你知道啊。”
“嘖嘖,”宋儀看向窗外那道沒佩戴肩章卻都渾身散發著霸氣的王者之風的男人,“別逗了,是你知道我不會亂說,又感情經歷豐富比較好接受你的那些荒唐事吧?”她抬了抬下巴,“你那首長有沒有霸佔癖?要不你別陪我在後座坐著了,我怕他一個瞅我不順眼就拿眼神兒殺死我。”
那纖小的人兒聞言笑了出來,一絲溼熱從眼角沁出,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腰,讓她開玩笑。
宋儀躲不及,跟她鬧了起來。
她是那種早熟型的女孩兒,大學沒上完就把人間百態都經歷過了,偶爾一次醉酒還把自己大學裡為男人墮胎最後卻還被甩了的事說給林亦彤聽,接著兩個本來不熟的人就越走越近。女孩子之間就是很奇怪,分享了秘密就覺得是自己人,從此就可以為彼此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只因為我把我的傷口剖開給你看,你卻沒笑我,你就值得我的信任和付出。
霍斯然開啟車後座時,宋儀臉色僵了僵,趕緊把掐在林亦彤身上的爪子抽回來。
媽的。有男人,了不起啊?
霍斯然深眸裡閃過一道深意不明的情緒,把東西遞過去給她們,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嘴角梨渦裡未散的嬌美笑容,倒真恨不得宋儀此刻立馬消失,他現在很想一把抱過她來好好親親她。
一路去百匯——整個c城最繁華的商業區,霍斯然聽著後座上不時傳來的打鬧交談聲,心裡的煩躁和不安越來越重。
到星巴克時點咖啡,霍斯然倒也很照顧宋儀的喜好,點了一杯給她,接著便要了跟林亦彤一模一樣的口味。
宋儀在旁邊兒咬著吸管看,一時難以接受林亦彤身旁的人從溫柔型換成霸王型,可看到霍斯然身上的小細節小動作眼眶卻慢慢溼了,下意識地覺得還可以。不管過程多艱難曲折,多痛苦,這個結果好像看起來落得還不錯。
可是。
希望吧……希望,她也能覺得不錯。
路過彼得兔店的時候宋儀嚷嚷著要進去看,還要看很久讓他們在外面等等,霍斯然眸色忽明忽暗,像是感激終於能得空跟她單獨相處哪怕一小會,抱了她在門外長條沙發上坐著,撫著她的頭髮沉聲道:“彤彤。為什麼?”
今天的事,為什麼?
懷裡的人兒怔了一下,小手捏著吸管頓住,嗓音微啞:“我記得你在京都的時候會把我介紹給你的好朋友們知道,我現在醫院裡要好的就這麼一個,以前在同一個大學不同專業所以不熟,但現在很好。我……以後都會把你帶到我的朋友圈子裡給他們看,我想讓你知道,我也不怕公開。”
雖然過程,有些艱難。
熙熙攘攘的百匯大廈裡,霍斯然薄唇泛了一絲白,凝著她的目光深邃到像是要將她深深烙印到心裡去,他大約是能猜到的,她是在討好他。從昨晚他那麼冷的口吻刺傷她嚇到她之後她就一直這麼小心翼翼的,努力想做點什麼讓他寬心。
她是怕了。
因為那一晚他刺傷的,是她的自尊。
她在努力避免昨晚那種情況的發生,寧願壓抑著痛苦也要哄得他開心,她知道他心裡在意的是什麼。
宋儀拎著一個跟她成熟的氣息不大符合的彼得兔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神色冷峻剛毅的大男人抱著一個小女人在懷裡柔柔地哄著她說話,吻著她唇上殘留的咖啡漬,一時恨不得將她狠狠揉進身體裡去疼的的場景。霎時,太陽穴的神經被勾得突突跳起來。
立馬口乾舌燥,慾火焚身。她該過去說什麼?——大庭廣眾,注意影響?
去死吧。
她看見霍斯然就腿軟。
咖啡握在林亦彤發顫的小手裡,一不留神就灑了霍斯然一身,這才打斷了兩人的痴纏,林亦彤嚇得趕緊拿紙巾出來給他擦,霍斯然卻一把扣緊了她的小腦袋在懷裡,拉下她的小手來啞聲說不要緊,不要擦。他倒希望這溫存的瞬間多一點,再多一點,誰還管是不是滿身狼藉??
可最終還是不行。
冷眸掃了一眼宋儀,那一瞬宋儀明明覺得沒看他,還是有一陣陰風掃過,她光呆站著就折壽好幾年。
往回走時天色漸暗,林亦彤沒買什麼東西倒是宋儀買了很多,取車時宋儀忍不住將袋子換手拎著蹙眉說:“還沒問你,那顧景笙呢??”
這變故太大太快,那日她瞧見顧景笙停著車在醫院門口苦苦等她,又是怎麼回事?
纖睫輕輕垂下,再抬頭時她已笑靨如花,輕聲說:“我可能很快就離開這裡啦。他……就快是過去式了吧。”
宋儀盯著她看了一會,面無表情地說:“你笑個鬼啊。難看死了。”
那一聲裡面有嬌嗔,埋怨。埋怨她在她面前裝個屁啊裝,她算外人嗎?
那纖小的人兒這下卻不打算再理她了,扭過頭,揹著手等霍斯然的車開過來。半晌她說:“宋儀,我長這麼大還真的沒有為哪個人心甘情願犧牲這麼多過,妥協得有點不像我自己,你這麼問我,我都有點想不清楚到底是因為怕,還是因為愛了。”
宋儀理所當然聽不懂,可此刻,車已經過來了。
……
夜裡送完宋儀回家霍斯然就有些忍不住,深眸微微泛起一絲血紅說要她坐到前面來,後面的人兒一怔,想了想就開啟後座的門下車,霍斯然這時蹙眉反應過來,他總習慣用這麼命令的口吻說話,貌似不好。
可已經來不及細想,她坐進來了,裙子被車門夾住,蹙眉去擺弄的模樣,勾著他的心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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