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在一個紅綠燈面前,俞孝良因為恍神差點撞到前車上,他使勁的踩下剎車,小車輪胎在馬路上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黑色滑痕。
“呼~呼~呼~”
俞孝良不知道是因為差點發生車禍,受到驚嚇的原因,大口的喘著粗氣。
還是因為陳著把他整個人都看透了,所以才顯得如此的驚慌。
喘息了片刻,俞孝良發現手腳仍然有點發軟,但是陳著一個大學生卻離奇的鎮定。
他就平靜的坐在副駕上,眼神透過擋風玻璃,看著近在咫尺的前車尾槓無動於衷。
“好險,差點撞上了。”
老俞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
“唔。”
陳著點點頭,其實他內心也有點害怕,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這完全和經歷有關係,掛職時全面負責遷墳工作,被輿情激憤的老百姓用鋼叉指著脖子,陳著那時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但是,他面上還能沉穩的讓派出所警察不要激化矛盾,然後信誓旦旦的告訴老百姓:“請相信組織相信政府,一定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重生只是一次機會,它可不是包你成為首富的。
陳著以前經歷過那麼多大風大浪的考驗,心裡素質和眼界都是上上之選,就這樣重生後還要透過不斷拓寬局面,廣結好友,才有了現在的一點點成就。
“把車停在路邊,休息一下吧。”
陳著建議道。
“好。”
俞孝良努力把小車開到路邊停下,然後閉上眼仰在座椅上。
陳著知道這個“岳父”應該不抽菸,因為車裡沒有什麼煙味,在這點上兩個岳父都有著相同的好習慣,當然陳著本人也是不抽的。
老俞平息了片刻後,稍微開啟一點窗戶,灌進來絲絲帶著涼意的風。
半晌後他深嘆一口氣,疲憊的說道:“你說的對,我可能只是個表面上疼愛女兒的爸爸,連為了她和現在老婆吵架的勇氣都沒有,就想著這樣得過且過……”
“這不就是擺爛嘛。”
陳著心裡想著,中年人也會擺爛。
年輕人的擺爛是對工作不熱情,晚上不想睡覺報復性的熬夜,但是如果能出去旅行看看詩和遠方,積極性可能就回來了。
中年人擺爛就表現在對什麼都沒有太大興趣,別說旅行了,連性生活都沒什麼興趣。
他們每天只想過一過安穩的日子,尤其像俞孝良這樣性子本就軟弱的,為了不吵架,乾脆什麼事都聽現任老婆的。
老婆讓每個月工資上交,他就上交。
老婆說不許給前妻女兒的生活費,他就自欺欺人裝在信封裡,在俞弦面前表演一番,這樣既沒有違反老婆的命令,也做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
總之我給了,你自己不要可不關我的事。
夜深人靜的時候,俞孝良也會想念親生女兒俞弦,但是又不敢多想,生怕多反思一會,自己都會噁心自己懦弱無能的那一面。
乾脆閉上眼睡大覺吧,第二天早上醒來,日子又像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似的過去了。
所以陳著揭穿他自私的面孔,俞孝良不僅沒有反駁,還可以不用藏著掖著把對俞弦的愧疚,對現任老婆的不滿,對前妻的思念,痛痛快快的講了出來。
陳著冷眼旁觀,這個老丈人只是想有個傾訴壓力的聽眾,但是他沒有魄力進行任何改變。
老俞但凡有俞弦十分之一的潑辣,日子都不會過成這樣。
可能回到家以後,他又變成了那個唯唯諾諾,只想安靜生活的窩囊男人。
不過從俞孝良的這些敘述中,陳著知道了他現在妻子叫唐湘月,兩人是一個物業管理公司的。
唐湘月還有一個哥哥,他在廣州一家外貿公司上班,大舅子也經常覺得俞孝良沒什麼出息,不能像自己一個月賺個三萬五萬的。
唐湘月和前夫生的女兒叫劉葉,現在讀小學三年級。
……
可能也是憋太久的原因,俞孝良說了很多,也許他還有著下意識為自己行為辯護的念頭,但是在陳著的角度並非能夠理解。
陳著還是覺得,一個男人必須要做到對身邊環境的絕對掌控,哪有為了一己苟安,連關心親生女兒的權利都要被剝奪出去呢?
不過老俞也確實是個好人,即便陳著把他“扒光”了,最後他還是多開了幾公里,把陳著送回了中大。
“俞叔叔。”
陳著揮揮手說道:“我們還會再見的。”
俞孝良聽得心頭猛跳,這是個讓自己不舒服的年輕人,如果可以最好還是不見了。
但是這又不可能,他還是俞弦的男朋友呢,以後遲早還得打交道。
就這樣有些抑鬱的回到工作地點,俞孝良確實是廣州某個小區的物業管理負責人。
妻子唐湘月正在電腦前做著財報,她看到丈夫出現,馬上不悅的問道:“你怎麼一上午都不見人影,去哪裡了?”
俞孝良自然不敢說實話,撒謊道:“業主的業委會要換屆,我過去和他們聊了聊。”
唐湘月沒有懷疑,一是小區業主最近確實在換屆,二是因為丈夫沒什麼脾氣,而且賣相也比較好,在小區業主之間還是挺受歡迎的。
“你不要和小區裡有些離婚女人勾勾搭搭的。”
唐湘月也是四十多歲,長得還不錯,只是顴骨有點高,嘴唇也有點薄,看上去有點尖酸和苛刻。
她在嚴厲警告著丈夫:“有些騷女人的眼睛都快長到你身上了,她們也真不害臊,都要絕經還想勾引男人……”
對於這些話,俞孝良一概免疫,但是他也不吵,沉默著坐到辦公桌上翻看報紙。
小區的物管處不需要太大面積,條件也一般般,員工只有幾個人而已,老俞其實最想去負責商業樓的管理工作,那裡環境好隱形收入也多,奈何總公司並沒有安排。
唐湘月絮叨了一陣子,發現丈夫並沒有搭理,轉而又說道:“小葉子過十歲生日的事情,你有沒有和俞弦說過?”
俞孝良在機場提過,但是被俞弦拒絕了。
此時他只能含糊道:“等有空再說吧。”
“她也不是非得來,但平時又見不到。”
唐湘月扯著尖銳的嗓子,對丈夫說道:“再過兩年小葉子就要讀初中了,需要位置好一點的學區房。我就想當面問問,她現在那套房子能不能暫時轉移到你的名下,等小葉子讀了初中後就退還給她,畢竟小葉子也是她妹妹。”
“哎~”
俞孝良終於放下報紙,為難的說道:“那是她媽留給她的,你能別惦記那套房子嗎?”
俞孝良雖然懦弱,但是並不傻。
妻子哪裡是需要學區房上學,她就是看上俞弦她媽留下的那套房子了。
“什麼叫惦記啊!”
唐湘月瞪著眼,一點不客氣的訓斥道:“要說你也真是沒用,她媽死了你都不知道把房子過繼到自己名下,居然還遵照遺囑留給俞弦,她一個女孩子以後肯定要嫁出去的,何必便宜外人呢?”
俞孝良嘴角動了動,他很想說“你女兒以後不也得嫁人?”,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因為說出去自己必然要捱罵。
“俞弦有男朋友了。”
最後,俞孝良這樣勸說道:“男生家庭條件很好,不會太看重這些東西的。”
“有男朋友了?”
唐湘月愣了一下:“她談戀愛怎麼都不經過你同意?你不是她爸嗎?我還想介紹我侄子給她認識呢,這樣我們兩家親上加親。”
“你侄子?”
俞孝良心裡冷笑一聲,那種人也配得上我女兒?
看到丈夫一臉鄙夷的神情,唐湘月剛想發怒,可是又想起自己侄子那個衰樣,也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哪怕是唐湘月都不得不承認,那個死女人的女兒確實漂亮。
“反正不管嫁給誰。”
唐湘月又換了一個主意:“到時彩禮是肯定少不了的,你不是說男生家庭條件好嘛,彩禮低於10萬……低於20萬就免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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