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
蘇傑擠出了兩滴感動的淚水,心裡面想的卻是‘急診人都這麼擅長於大餅投餵術嗎’。
不過和江武、李明輝的大餅不同,李建國作為科室主任,他的大餅在某些時刻還是能充飢的,蘇傑堅信這一點。
離開主任辦公室,蘇傑快步轉向骨科。
在路上也沒有閒著,腦海裡反覆思考之前模擬手術中發生的問題。
優秀的人和普通的人一樣,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時,但往往優秀的人總能更有效率的利用時間,差距也因此越拉越大。
“寄養的斷肢首先得保證沒有損傷,有再植的條件,這一點不用太擔心,杜安楠之前看過相關的檢查,再植應該是有保障的。”
“斷肢再植手術難度雖然大,但東南醫院骨科人才濟濟,肯定有人能啃下這塊硬骨頭,這也不是什麼無法逾越的難題。”
“但血友病怎麼解決?”
蘇傑之前在虛擬手術室裡嘗試過一次血友病狀態下的再植,一旦撕開皮膚、血管,流血就無法控制。
血流不止的手術。
怎麼樣克服?
這才是這臺手術最大的難題。
蘇傑在路上反覆思考著這個問題。
與此同時,骨科的會議室內,一群醫生也同樣在議論著這臺手術。
孟醫生揉著頭髮,苦惱道:“我們怎麼說也得給病人一個機會,寄養了四周多的時間,手掌恢復的很好,再植條件其實很充分了!”
立刻就有人站出來反對道:“病人有血友病,本身就是手術禁忌症,在我看來,下級醫院草率的給病人寄養斷肢本來就是錯誤的,現在我們難道還要錯上加錯嗎?”
吳老師也在會議廳內,聽到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他皺眉沉思,似乎也沒有想到特別好的解決方案。
孟醫生有些激動道:“我明白血友病是手術禁忌症,但我們可以減少手術時長,同時使用替代療法,術中使用凝血因子濃縮製劑,只要撐過這臺手術,這個小病人就能斷手重生,這難道都不足以讓我們嘗試一下嗎?”
“病人自己,以及病人家屬也強烈要求嘗試,為什麼我們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另外一名醫生只是淡淡道:“小孟,你想的太理想化了,醫生不能這麼感性,理智一點。”
孟醫生有些頹廢的嘆了一口氣,胸口中的理想和感性就像破了口子的氣球,快速的癟塌了下去。
其實他內心深處也明白,自己確實太理想化了。
血友病引發的凝血功能障礙,誰也不清楚術中會發生什麼,一旦流血不止,到時候病人極大可能下不了臺。
何況這個病人四周前剛剛經歷過斷手、手術、寄養肢體等等一系列的操作,身體內本來就脆弱的凝血系統,已經遭受過一次猛烈地衝擊,幾乎瀕臨崩塌,現在又要再經歷一次再植大手術……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爭論以孟醫生的自我頹廢結束,吳老師這時候發話道:
“手術的事情,小孟再和病人繼續談,一定要說清楚手術的風險!”
“我們接下來工作的重點,還是顯微創傷骨科的第一例病人,省臺的記者已經聯絡我了,上次的新聞反響很好,他們會繼續報道我們顯微創傷骨科的第一例手術,其中的意義,大家應該都明白……”
就在這時,會議室門外突然有人在敲門。
“進來。”吳老師朝著門外喊道。
蘇傑氣喘吁吁的推開門,走了進來。
看到蘇傑,會議室內眾人反應各有不同。
吳老師和孟醫生有些驚訝,但臉上更多的還是笑容,這是個只是看到臉就會讓他們感到高興的年輕人。
而其餘的骨科醫生就沒那麼多好臉色了。
之前主任、吳老師、孟醫生三個人唱了一出大戲,黑臉唱完白臉唱,直接就把急診科的一個實習醫生拉進了他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顯微創傷骨科。
當時很多人都沒想明白,只是覺得很奇怪。
可時間一長,他們也慢慢開始後知後覺了。
上當了啊!可惡!
不是說zg人不騙zg人嗎?
主任你們也太壞了吧,連死心塌地的小老弟都騙?
因此,會議室裡很多醫生都對蘇傑有些意見,看到他冒冒失的闖進會議廳,有人甚至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蘇傑?你有事嗎?”孟醫生站起來身問道,準備把蘇傑拉到外面詳談,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蘇傑順了口氣,說道:“孟老師,我想問問那個斷肢的病人,孫覓凡,已經確定要切除寄養斷肢了嗎?”
“還沒有,我們還在和家屬在談。”
“我是想,能不能給那個孩子一個機會,嘗試給他再植一次試試?”
“嗯,這……”孟醫生苦笑道,看到現在的蘇傑,忍不住想起了幾分鐘前的自己,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確實太感性了,不像個在臨床呆了快十年的醫生,反而像個剛剛進入臨床的實習醫生。
一名骨科醫生這時忍不住說道:“這個病人是我們骨科的,要用什麼手術方案,用得著你一個急診科的實習醫生操心?”
“瞎操心。”立刻有人幫腔道。
“想法幼稚,為什麼要讓這種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進顯微創傷骨科?”還有人落井下石。
聽到這麼攻擊性的話語,再看到周圍敵視的目光,蘇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轉而把視線對準了吳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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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些人說再多也沒用,這間會議廳裡唯一能拍板做決定的,還是得資歷最老的吳老師!
“吳老師,這個病人家屬希望手術嗎?”蘇傑問道。
吳老師今天沒有戴口罩,露出了一張飽經滄桑的臉,他點點頭:“病人年齡很小,家屬對於再植的期望很高,但病人的意見畢竟只能作為參考,我們做醫生的不可能明知道手術有風險,還要順從病人家屬的想法。”
“這是當然。”蘇傑點點頭。
就像是臨床很經典的案例,難產時保大還是保小,其實現實情況是,不管病人家屬做出何種選擇,醫生只會選擇保大。
在關乎到病人生命的情況下,病人家屬的意見就並不是很重要了。
畢竟醫生是救命的,決不可能成為某些狼心狗肺之輩的屠刀。
蘇傑繼續說道:“我看過孫覓凡小朋友的病例,寄養肢體的成活性很大,再植難度想必也難不倒在座的各位老師。”
“最大的難度,無非就是血友病的干擾。”
“太過感性的去判斷這臺手術能做或者不能做,顯然不是一個成熟醫生的選擇。”
“術前給病人用一段時間的凝血因子濃縮製劑,看能不能把他的FVIII水平提高到正常範圍,VIII:C保持在25%左右,如果可以,這臺手術就有做下去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沒辦法達到這個水準,放棄的理由也足夠充分,也算是給家屬一個明確的答覆了。”
“吳老師,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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