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狐狸,主動跟你憶往昔,那就說明,他是帶著目的前來,很大可能要坑你一下。
這是陳真在奉天,吃了數不盡的虧之後,總結出的寶貴經驗。
“老師,事已如此,您還得保重身體,這樣才能跟故交,有相見之日啊!”陳真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勸阻道。
土肥原賢二放下手上的鋼筆,長嘆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只教過你不到三個月,不用以師徒相稱。”
“放鬆一點,就是找你瞭解瞭解,你對警視廳和警備司令部憲兵隊的看法!”。
陳真見土肥原賢二如此說,立刻就不樂意了,趕緊說道:“古人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點道理,光武還是懂得的。”
“老師,您也知道我是不成樣子的,要不是父輩保佑,我哪能有今時今日啊!”
“所以,老師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土肥原賢二也被陳真的話逗笑了,但立馬板起臉,恨鐵不成鋼的訓斥道:“男子漢大丈夫,還是要振奮精神。”
“你剛來哈爾濱,就有人向我報告,說你品行不端。”
“跟鄭次官飲酒狂歡,花天酒地,還跟一個馬迭爾餐廳的服務員勾搭到一起。”
“簡直不成體統!”。
陳真被土肥原賢二的話,驚出一身冷汗。
自己滿打滿算,來哈爾濱也就三天。
雖然招搖,但並不引人注意。
土肥原賢二卻能將自己的一舉一動,分毫不差的說出來,說沒派專人盯梢,打死他也不信。
俞秋煙已經暴露在聚光燈之下了,得讓這個傻姑娘,停止一切行動,不能在有行動了!
“老師,您也知道,我從小就喜歡美酒,這幾年雖然放蕩,但也不敢耽誤正經事兒!”
“您看,我一到憲兵隊,就讓底下人制定計劃,準備把軍中那些居心叵測的鼴鼠們,統統抓起來。”
“這是計劃書,您幫著把把關?”陳真臉紅的狡辯道。
土肥原賢二太瞭解自己這位便宜徒弟了,他小子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
但見他主動遞交計劃,也感覺新奇,就拿起陳真雙手遞來的計劃書,看了起來。
見土肥原賢二認真看起計劃書,陳真也找了個椅子坐下,將頭頂的軍帽摘下來,用手端著,等待著這個老王八蛋的訓示。
土肥原賢二用餘光看到陳真的小動作,見他如此規矩,也是偷偷一笑,不再理會,繼續審閱報告。
武藤機關是獨立供熱,屋子裡的溫度很高。
厚重的呢子風衣,在屋子裡是穿不住了,陳真將風衣脫下,才涼快一點,坐在椅子上,繼續等待。
土肥原賢二一字一句將報告看完。
這是他多年的習慣。
特工的第一要義,就是細心。
只有細心,才能看到,敵人留下的蛛絲馬跡。
這份報告,應該不是出自陳真的手筆。
這是土肥原賢二的第一想法。
作出如此判斷的根據,就是因為這份篩查計劃,實在太老練了。
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對馬占山舊部,進行官兵隔離。
將他們調往其他部隊或者駐地,之後秘密審查。
這可是釜底抽薪的陰損招數。
就算有異心,手裡沒有兵,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陳真,這個計劃不錯,是誰參與制定的?”土肥原賢二也沒有囉嗦,直接了當的問道。
陳真唰的一下就站起來,大聲地彙報道:“回稟老師,這份計劃是憲兵隊軍務科長趙六安,主持制定的。”
“他是警察系統的老探長了,有著豐富的排查經驗。”
“但您也知道,我也不是幹這行的,也看不出什麼好壞,所以就拿給老師,讓您幫我拿個主意!”。
土肥原賢二聽完這話,對自己這個草包學生,越來越滿意。
大日本帝國,就需要這樣的酒囊飯袋,幫忙維持地方上的秩序。
如果太精明能幹,反倒需要提防二三。
忠誠聽話,才是一條狗,最可愛的一點。
土肥原賢二放下手中的資料夾,笑著說道:“這個計劃很不錯,我認為可以儘快實施。”
“馬占山這個首鼠兩端的傢伙,他的反叛,讓不少人蠢蠢欲動。”
“濱江省和黑省,都是這傢伙的勢力範圍,所以不可輕視。”
“既然有了計劃,就儘快拿出具體實施計劃,之後上報警備司令部,讓他們儘快辦理!”。
陳真立刻站直,大聲回答:“是,學生回去就遵照老師的指令辦理!”。
土肥原賢二揮手讓陳真坐下,之後從一堆檔案當中,抽出一份寫著絕密二字的檔案,放在桌子上,示意陳真觀看。
陳真上前一步,拿起檔案,難為地看了一眼土肥原賢二,見他沒有改變想法,就不情不願地看了起來。
這是哈爾濱警視廳特務科上交的情況說明,檔案上面寫到:說蘇聯和地下黨派回了一隊特工,總計四人。
從諾門坎坐飛機,直接空降到哈爾濱附近,來哈爾濱執行一個叫烏特拉的行動。
烏特拉,俄語中黎明。
這裡面的具體情況,跟松井康川說的差不多。
一隊逃脫,另外一隊,被特務科控制住了。
透露這個秘密的人,叫謝明,真實姓名叫謝子榮。
是heb市委主要成員,日常工作,就是聯絡學生,發展下線。
這個傢伙還透露出一個大秘密,那就是警視廳當中,有一個潛伏特工,是一名男性,職位不知。
本來這些事兒,謝子榮是不知道的。
但他的老婆,就是主管保密工作的同志,兩人在日常的閒談中,就漏出不少機密內容。
謝子榮叛變之後,立刻帶領特務科,抓住了正在焚燒檔案的妻子。
那份事關潛伏者的檔案,只剩下一個男字。
由此推斷,潛伏者是個男人。
陳真將這份報告看完,小心翼翼地將檔案放回土肥原賢二的桌子上,低著頭,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說說你的想法?”土肥原賢二端起茶杯,詢問道。
陳真面露難色,但不得不開口說道:“老師您問我,我就說說我的想法。”
“但說的不一定對,還請您別生氣!”見土肥原賢二點頭,就繼續說道:“警視廳特務科的報告,已經寫的很全面了!”
“他們準備來一招引蛇出洞,的確高明!”
“但他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被監控的那組人,會不會已經知道,自己落入敵手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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