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常人,不出屋,吃喝拉撒都躲在屋裡,這本身就不正常。
陳真將自己的金絲眼鏡摘下來,輕扔在桌子上,疲憊地揉著眉心,舒展自己緊繃的神經。
“收拾衛生的人,是旅館的嘛?”陳真對桌前的小安子問道。
小安子下意識地搖搖頭,大興旅館的服務人員,都是旅館原本的員工。
還有一部分,是從新世界借過來的,但都集中在廚房。
“只有領班和護衛是咱們的人,領班叫李震,是行動隊的副隊長。”
“護衛則由一分隊負責。”
“大哥,是需要繼續往裡面派人嘛?”小安子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人員部署,之後詢問道。
剛開始沒往裡面安插好人手,現在就不好在往裡派人了。
目的性太強,容易讓那三個老狐狸察覺出來。
陳真下意識搖搖頭,但又十分掛念韓又潔目前的動向,於是遲疑地說道:“現在派人,有些不妥。”
“但韓又潔整日地在房間裡捅捅咕咕,也不知道她在搞什麼發明創造。”
“要是讓她搞出驚天發明,不就襯托咱們無能嘛?”。
小安子也很奇怪,在他眼中,這個韓廠長是個閒不住的主。
如此歲月靜好,有點違反常理。
要說她沒有私底下搞鬼,鬼都不會相信。
“我想個由頭,進去看看?”
小安子想了片刻,之後問向椅子上的陳真。
硬闖!
這可不行!
這點好奇心,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容易引起關東軍情報部門關注。
有些事兒,平常看輕飄飄,可一旦上了秤,千斤不止。
陳真雖然明面上經得起查,但要是武藤機關,內務省派人深入調查,就一定會出現問題。
陽光之下,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無缺的。
“不行,這樣會暴露的。”
“而且,我現在有一個大膽的推斷,那就是咱們的韓廠長,很有可能,已經不在那個房間當中了。”
“盯住所有進出人等,一切物資,都要由咱們的人經手。”
“但表面上,要如從前一樣!”
陳真釐清思路之後,立刻下令。
小安子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之後遲疑一下,看了一眼門外,小聲說道:“我往督察處電訊班派了人手。”
“他們通報說,有人在306號的專線上,做了手腳。”
“我去看了,是監聽裝置。”
“該怎麼辦?”
“再有就是,有個叫馮仲雲的人,三番五次地出現在俞小姐的咖啡館。”
“有心人已經關注到這一點了,正在秘密調查他!”。
老話講,年關難過!
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一個好訊息都沒有,的確有點邪性。
陳真考慮,最近自己是不是找個廟拜拜,佈施點香火錢,給自己轉轉運?
“馮仲雲的事兒,通知秋煙就好,她會知道怎麼做的。”
“專線上都有人敢動手腳,來者不善啊!”
“這事兒不能怎麼算了,你估摸是哪路高人下的手?”陳真認真地反問道。
小安子早有準備,他翻開自己的公文夾,從裡面抽出一張公文,遞給了陳真。
陳真接過一看,發現是保安科排查線路的通知,不用說,一定是高彬搞的鬼。
這孫子自從骨折之後,看誰都斜楞著眼,一直在尋找東山再起的機會。
只是陳真沒有想到,這傢伙找來找去,又找到自己的身上。
真是孽緣不淺啊!
“高彬真是膽大包天,都敢查到我的頭上了。”
“既然他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
“將情況和裝置,送到武藤機關,報告寫重一點。”
“給南田雲一也送過去一份,看看他怎麼處理!”
陳真將手裡的報告遞了回去,淡淡說道。
小安子點點頭,表示自己一會就去辦,但不解地反問:“大哥,就這樣放過高彬了?”。
陳真搖搖頭,笑著說道:“讓王婷把排查線路的人,一個不落的都抓進去督察處的大牢裡。”
“要是沒有點反饋,高彬,高先生,該失落了!”。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了,陳真示意小安子稍等,檔案待會再籤。
電話是俞秋煙打來的,是給人求情。
陳真記下名字,推給小安子,捂著話筒,小聲說道:“今天晚上我不回家了,去秋煙哪裡。”
“紙上的人,是秋煙的朋友,你讓軍法科把人放了。”
“臨放前揍一頓,讓他以後都不敢賭了!”說完,就讓小安子趕緊去辦。
英雄難過美人關!
小安子感慨地撇撇嘴,發愁地看向桌上的公文,知道這些都需要自己代簽了。
他從一堆檔案當中抽出一份,鄭重地放在陳真面前,用手勢表達,這是最後一份。
見到小安子不依不饒,陳真也有點好奇,並沒有立刻下筆揮毫潑墨,而是仔細端詳一番。
無語地發現,這是小安子的俸祿提高申請。
從每月的五十塊,提升到每月一百五十塊。
按理說,小安子並不缺錢,這點錢都不夠他每月買書的。
碼頭上的事兒,都是他處理的,沒有月的收成,他拿走一成半。
多了沒有,一個月兩三千塊還是有的。
有必要大張旗鼓地提升著一百塊嘛?陳真有點困惑。
對著電話哼哈兩句,陳真就結束通話了電話,之後似笑非笑地看向小安子,好奇地問道:“就加這點錢,夠花嘛?”。
“這那夠花啊!”
“都不夠買兩條煙的,大哥你可不知道,現在老美商社有多黑。”
“駱駝煙,五塊錢一盒了!”
“就您給我開那點錢,也就夠買十盒煙的!”
小安子眼睛一轉,立刻哭起窮來,嚷嚷著物價瘋漲,自己的月俸,屁用都不是。
陳真冷哼了一聲,之後掏出自己的錢包,裡面是厚厚一疊鈔票,少說得有一兩千。
這錢是家裡特意安排的,給他傍身用的,萬一沒有人在身邊,自己也好有錢花。
把錢全部拿了出來,抽出兩張和一些零錢放回錢包,剩下的都拍在小安子的手上。
“報告拿回去,不批。”
“錢不夠,就去佟忠哪裡去支取。”
“但我得跟你說好,要是拿這錢吃喝嫖賭了,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一個月才不到五百月俸,你要一百五,別人該怎麼看?”
“朱傳安給松井康川的份子錢,正好空出來了,歸你了!”
“回去之後,在起一份報告,給督察處每個人發一筆過年獎金!”
“算是犒勞!”陳真收回錢包,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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