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鄧艾部進入羅霄山後,李奇一直在打探平都的動靜。如果孫權從平都派兵去救援西昌,李奇則起兵攻打平都。
西昌良田千頃,稻穀成熟在即,是典型的攻其不得不救的戰術。只是受限於荊南的兵力,以及李奇想留著更多的兵馬一舉攻陷平都的考慮,派給鄧艾的兵馬並不多,而鄧艾則是以增灶等方式讓江東的斥侯誤以為兵馬很多。
實際上,只要兵力超過了一萬,放眼望去,那都是望不到頭的。斥侯不可能盯著人家的部隊數人頭,一萬或者兩萬根本就不能這麼來區分,更多的是等部隊經過之後數灶臺,或者看這支部隊經過每個參照物所花費的時間。所以鄧艾不僅用了增灶法,還把佇列的間隔稍稍拉開了一個不易察覺的距離,斥侯在遠處憑藉肉眼是很難去區分的,但是數千人的大部隊排下來,那隊伍就被拉得很長了。
現在平都那邊還沒有訊息,李奇帶著龐統、馬雲騄在安城街上巡遊。
上一次孫權主動進攻荊南四郡時,就把戰場擺在了安城附近,如果要說戰爭對民生的影響,那安城是最容易體現出來的。
首先,安城外面的農田基本上就荒了;然後往來的商賈也少了,致使商品無法流通,無論是農業和還是小商業,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百姓不得不流落他鄉,圖謀生計。現在還留下來的,要麼是鄉土情懷濃郁的老人家,要麼是被于禁圈起來修築城牆的民夫——男的女的都有。
所以,這也是李奇想要把戰場擺到孫權地盤上的重要原因。
龐統跟在李奇的身後,道:“統在江東呆了幾年,倒也知道陸遜此人非池中之物。主公卻從來沒有去過江東,又是如何識別陸遜此人的才幹的呢?”
李奇不假思索的說道:“孫夫人曾經提到過。”
沒辦法,總不能告訴你我看過《三國志》,而陸遜是《三國志》中唯二單獨列傳的臣子吧。另一個單獨列傳的是自然便是諸葛亮了。
想到這裡,李奇看了龐統一眼,心道:這貨跟誰一起列的傳?好像是“龐統法正傳”。
“哈!”龐統忍不住笑了起來,戲謔道:“看來孫夫人還是挺為你著想的,甚至不惜把江東的人才都舉薦了過來。”
李奇道:“舉薦談不上,她就是跟我得瑟江東多才俊。對了,以士元之見,費詩此行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龐統道:“不大。”
李奇問道:“何以知之?”
龐統道:“自廬江被孫策攻陷後,陸遜及其族人遷往吳郡。現在整個家族都在吳郡,他不得不為整個家族考慮。主公以為都跟統當年一樣的孤家寡人,一條賊船就把我拉走了。所以統認為,費公舉說不動陸遜,倒不如在其轄地散佈流言,使其不能為孫權所用。”
李奇道:“話雖如此,可公舉真這麼做了,就不怕走不出海昌?”
這可不是下象棋,用一馬去換一車,感覺還賺了。
費詩怎麼說也是自己人。
正議論間,有侍衛來報,說費詩從海昌至安城,有重要事情彙報。
李奇等匆匆回府,召費詩來見。
費詩道:“慚愧,未能說動陸伯言,詩有負主公所託。”
李奇道:“公舉不必介懷,你匆匆從海昌直奔安城,究竟有何要事?”
費詩道:“當日我從陸府出來之後,尋思是不是隔幾天再去探探陸伯言的想法,故而並不曾走遠,而是在海昌客棧住了下來。可數日之後,我見有孫權的使者前往海昌與陸遜傳令,經打探,是孫權任命陸遜為副都督,即日前往平都前線。估摸著應該到了吧。”
雖然費詩不太理解李奇為什麼會在意陸遜這號人物,在他看來,一個人對於戰局起不了決定性的影響。
不過不理解歸不理解,既然李奇看重陸遜,陸遜又到了平都前線,自然是要把這件事情告知李奇的。
李奇聽聞之後,沉默了一陣子。
在這個時代,無論是號稱料事如神的諸葛亮,還是敢於給《孫子兵法》做註釋的曹操,又或者身邊這位說自己“論王霸之餘策,覽倚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長”的龐統,都是有敗績的。唯獨陸遜,破劉備,伐曹魏,似乎沒有敗績。
當然了,陸遜在後期發力,搞一搞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劉備,或者“雖明果而希用兵”的曹休,自然沒有太大的難度。
要說陸遜在戰場上面對的困難,恐怕遠不如他在江東內部所面臨的困難。
龐統看出李奇的遲疑,寬慰道:“陸伯言雖然博學多才,但很少用兵,不足為慮。我們只需要照之前的計劃行事,看看他們中不中計。若中計,則我軍的計劃不用更改,若不中計,再召回鄧艾,做出相應的調整即可。”
李奇點了點頭,的確沒必要因為陸遜一個人的到來,而改變已經定好的戰略戰術。
少時,有探子來報:“朱然領兵一萬,前往西昌方向行軍。”
諸將皆笑,甚至在私下揣測:主公還是太高看陸遜了,量他一白面書生,知道西昌糧倉不得不救就算他不錯了。
李奇道:“按照原來的計劃,誰願率軍攻佔平都?”
趙雲、黃忠、于禁等應聲而出。
李奇道:“文則的主要責任是防守安城,呃子龍與漢升……還是漢升將軍領一萬兵馬前往吧。”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黃忠樂呵呵的應了一聲,馬上就要下去準備了。
趙雲不服,道:“某隨主公從古城起兵,何嘗落後過?”
李奇手掌微微下按,示意趙雲不要在這件事情上爭強。
待黃忠退出之後,李奇私謂趙雲道:“子龍行事謹慎有度,可為後應。”
趙雲不解,問:“為何?”
李奇道:“陸遜此人不可小覷,但是我剛才在大廳上也不好多說。說多了,讓諸將以為我怕了他,這不利於軍心士氣。但是也不得不防。今漢升攻取平都,若是順利便罷,若是出現什麼狀況,子龍你的任務就是將黃老將軍救回來,且不可再貪功冒進了。”
趙雲道:“既然主公認為黃老將軍攻打平都可能會受挫,何不讓雲與黃老將軍合兵一處,這樣勝算不是更大一些嗎?”
李奇道:“黃老將軍攻打平都會不會受挫,與兵多兵少沒有太大的關係。若鄧艾的誘敵之計能成,黃老將軍一萬人也不難攻下平都。若鄧艾的誘敵之計不成,即便子龍與黃老將軍合兵一處,也難以攻下平都。倒不如讓子龍作為機動部隊,見機行事,也避免我軍部署被敵人一眼看透。”
趙雲見李奇如此慎重,也嚴肅承諾:絕不與黃忠爭功,且保證黃忠的安全。
與此同時,羅霄山上的鄧艾已經休整完畢。
他現在還不知道平都那邊是否有援軍過來支援西昌,但是既然已經到了西昌的邊境,總要幹他幾仗。否則兵臨城下而不攻城,誰都知道你是疑兵了。
鄧艾領兵下山,在西昌城外二十餘里處安營紮寨,並於次日親率兵士抵達西昌城下。
鄧艾並非是要強攻城池,所以將軍佇列於城下後,只是叫囂著讓西昌的守將開城投降,以免生靈塗炭什麼的。
西昌的守將被突如其來的荊州兵嚇了一跳,哪裡敢下關應戰,速速派人通知在外巡視的廬陵郡太守賀齊。
鄧艾叫不開城門,便引軍回營,令軍士伐木。對外宣稱是要製造攻城器械,實際上只是做一些尖竹,拒石等用來防守營寨的。當然,為了迷惑對手,也豎起一頂高高的木架,作井欄的雛形。
同時為了防止軍中混入江東兵的奸細,鄧艾讓這些五溪蠻兵儘可能的說家鄉話。凡是不能應對的,統統揪出來拷問。
就這樣,一晚上揪出了十多個西昌城中派出來的奸細。
廬陵郡太守賀齊獲悉鄧艾入寇,立馬從地方上趕了回來。
賀齊得知派出去的探子無一生還,便讓人遠遠觀望。
鄧艾所選的紮營之地四處平坦空曠,探子無法居高臨下的一窺全貌,而且還不能靠得太近,一旦近了,反而會被哨崗的荊州兵防範。
賀齊與城中守將商議,鄧艾偷渡羅霄山,無法攜帶大量的現存的攻城器械,只好臨陣伐木來做,這其實也能理解。所以不能完全將他們當作疑兵處理,搞不好攻城器械做成之後,是真打算要攻城的。
故而賀齊下令,當晚劫營。
鄧艾的營寨附**坦,營內多有伐木及木屑,賀齊決定遣一小股騎兵襲擾,向鄧艾的營寨放火。趁其軍心大亂時,再以步兵強攻。
眾所周知,江東缺馬,騎兵極少。
所以也不是賀齊不想找騎兵衝陣,實在是廬陵郡的實力有限,能組成一小股用於騷擾的輕騎兵,那已經算是奢侈了。
卻說鄧艾伐木也是想做出一種攻城的假象,他可不會把有限計程車兵送去當炮灰。所以對他而言,防禦比進攻要重要得多,一直等到平都那邊的江東援兵至此,他才能夠撤退。
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軍營裡至少有超過一半的人保持著清醒和戒備的狀態。
營寨的四周不僅有箭樓,還架設了連弩,無論對方來得有多迅疾,也比不上人家扣動扳機的速度。
當賀齊的騎兵忽然而至,在距離營寨還有百步之遠時,營寨裡已經有數百張連弩被扣動,上千支弩矢離弦而去,將江東輕騎射得人仰馬翻。
縱有僥倖避開弩矢的騎兵衝到了更靠近的位置,又有深溝竹刺等待著他們。
有蠻將問鄧艾道:“敵軍已亂,何不趁勢衝殺?”
鄧艾道:“區區廬陵郡能有多少騎兵?其後必有步兵接應。我們若衝出營寨,是放棄有利於己的防禦優勢跟他們硬拼,何苦來哉?”
蠻將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倒還有些小觸動。
這兩次跟著姓鄧的偷渡陰山,偷渡羅霄山,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那是把新兵當老兵用,把老兵當牲口用啊。五溪蠻人一度以為這姓鄧的就是個死變態,怎麼難搞就怎麼來。現在看來,還是有把大家當人看啊。
賀齊襲擾不成,既沒有燒到鄧艾的營寨,又沒有引出鄧艾的兵馬,所以後面來的步兵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明知人家的營寨做好了各種防禦措施,硬衝就是送死,賀齊也沒那麼死腦筋。
不過經此一役,賀齊也看出來了,鄧艾根本就沒有做過多的攻城準備,他大部份的時間都是用來做防禦了。所以,鄧艾此舉必然是為了引來平都的援軍。
賀齊將自己的判斷擬成文書,差人送往平都。
此時朱然已離開平都百餘里,聽聞黃忠率一萬荊州兵朝著平都而行,便依計返回,與平都守軍夾擊黃忠。
黃忠離平都二十餘里下寨,為防止江東兵以逸待勞,前來劫營,夜間不曾有絲毫放鬆。可遺憾的是,平都並未派出兵馬來夜襲。
直至第二日清晨,黃忠吩咐副將吳班道:“元雄(吳班字)可率三千人攻打平都……”
吳班原本是頷首拱手狀的聽候調遣,結果黃忠冒了這麼一句出來,心裡素質再強也禁不住“呼”的一下抬起頭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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