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秦野抬腕看錶，快九點了。
他和陸彥深約的時間要到了。
“我們走吧。”
他看向楚清甜。
她收拾碗筷的手僵了下，“去人民廣場嗎？”
“對。”
“我……我先把碗洗了。”
“放洗碗機裡就好。”
秦野起身，接過她手裡的碗筷拿到廚房，設定好了洗碗機，他走出來,拉著楚清甜出門。
她都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穿著件非常寬鬆的大t恤，下面一條短褲，腳上是拖鞋，就這麼被秦野拉走，帶進電梯裡。
“不能讓我換一身漂亮點的衣服嗎？”
畢竟是要在人前出醜,她想讓自己看起來至少不那麼難看。
這是她最後的倔強了。
“換衣服幹什麼？反正你一會衣服全部都要溼透。”
秦野認為沒有必要。
楚清甜抿著唇不再說話,跟著秦野下樓途中,電梯停了很多次，不斷有人進來，電梯裡變得越來越擠。
楚清甜習慣性地往秦野身後躲，站在電梯角落裡，一言不發安靜的彷彿空氣一樣。
電梯到八樓時，徹底擠滿了人。
秦野轉過身面向楚清甜，本來還擔憂她的狀況，愕然發現她只是臉頰微微有些紅，看起來有點緊張，完全不像昨天那樣過度焦慮。
“不怕了嗎？”
楚清甜抬眼看著他，硬著頭皮說：“不怕。”
她其實在故作淡定，緊張焦慮還是有的，但沒有之前那麼嚴重。
因為她意識到那些人進入電梯裡，壓根連看都沒看她，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這個時間出門的基本都是趕著去上班的，誰有空關注她？
這麼一想，她心跳能慢慢平穩下來,深呼吸幾次,她會感覺好很多。
電梯抵達一樓，一部分開始往外走。
等電梯門關上，他們繼續往下，到了地下一層。
秦野和楚清甜站在電梯的最裡面，是最後動的，其他人出去後，秦野抓住楚清甜的手，不料她手心裡已經全是汗。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邁步，拽著她走出電梯。
“還是會緊張是嗎？”
他朝著車子的位置邊走邊說。
“有一點。”
楚清甜調整著呼吸，她這會心跳挺快的，額頭微微有些出汗。
“你的進步很大。”
大到讓秦野都有些意外。
上了車，楚清甜終於能鬆一口氣，她放鬆緊繃的神經，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手心和額頭上的汗。
“我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可以自己進超市或者商場買東西了。”
秦野卻不這麼認為，“因為我在，你有安全感,情緒調節起來會更容易一些。”
如果他不在,情況可能就大不一樣了。
他把車開起來,駛出小區，直奔人民廣場。
到了地方，他發現陸彥深和陶梓已經到了，兩人站在廣場西側的入口處，地上放著一個可以手提的醫用箱。
箱子不大，是急救用的，非常方便攜帶。
他把車停好，下車，拉著楚清甜朝著陸彥深和陶梓走過去。
看見到他們，陶梓激動地揮了揮手臂，“秦醫生，頭盔小姐。”
楚清甜愣了下，“你叫我什麼？”
“啊，那個……哈哈哈，不好意思，你總是戴著頭盔，所以……”陶梓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楚清甜哦了一聲，她朝廣場上望去，果然人很多。
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人。
“心率計。”秦野向陸彥深伸出手。
陸彥深忙彎身打開藥用箱，從中取出一個小盒子，盒子中是一個測心率的手環和配套的心率計。
秦野先接過手環，然後抓起楚清甜的手，將手環戴到她手腕上。
陸彥深開啟心率計的開關，目光盯著心率計上顯示的數字，居然已經110了。
這屬於心率過速，超過了正常的範圍。
他抬頭看了楚清甜一眼，把心率計交到秦野手上，然後給陶梓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來到楚清甜身邊。
他們的突然靠近，讓楚清甜神經緊張了一下，“不是我一個人嗎？”
“我們會跟著你，以防你在人群中過度焦慮，閉眼睛、躲避等行為。”
說話間，陸彥深把藍牙耳機戴上，秦野撥通他的電話，接下來治療，秦野不會上前，楚清甜的情況，他會透過心率計，以及陸彥深的即時彙報來進行總體的觀察。
“去吧。”
他衝楚清甜笑了笑，“不要緊張，放輕鬆，想想你第一次牽我手的時候。”
陶梓也在這時給她加油打氣。
她攥緊了拳頭，咬著牙一豉作氣朝著廣場上的人群衝去。
陸彥深和陶梓連忙跟上。
秦野低頭看了一眼心率計，楚清甜的心跳已經超過每分鐘110，而且還在上升。
他提上醫用箱，慢慢跟在最後面，始終與前面的三人保持著一段距離。
楚清甜衝到人群中時，頭是埋著的。
陸彥深跟上來，第一時間將她的頭抬起來，迫使她看向四周。
“你必須和每一個看向你的人對視，不能眼神逃避，更不能躲。”
楚清甜望向四周，全是人，到處都是人影，吵鬧喧囂……
有人經過她身邊，有人擦著她肩膀走過去，還有人不經意間撞了她一下。
她忽然之間沒了方向感，頭暈目眩，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模糊晃動的人影。
她覺得自己彷彿處於一艘被海浪衝擊的船上，腳下的路都是不平坦，畸形變幻著的。
眼看她臉頰泛紅，身體有明顯的顫慄，額頭鼻尖都冒起汗珠，身形有些不穩，陶梓伸出手扶住她。
“深呼吸，別害怕，不要緊張，想一些輕鬆高興的事。”
楚清甜哪裡還控制得了自己，她彎下腰，雙手撐在膝上，眼睛死死地閉了起來，陸彥深幾乎是在瞬間就將她拽起來，強迫她睜眼。
秦野在不遠處觀察著，隨時低頭檢視一下心率計。
此時，楚清甜的心跳已經達到每分鐘120下。
她腿軟站不住，要往地上癱，陸彥深和陶梓便在兩邊架住她，與此同時，兩人還強行抬高她的下巴，禁止她的一切迴避行為。
因為太過奇怪了，周圍時不時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那些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讓她愈發的不舒服和緊張，情緒焦慮到了極點。
偏偏在這時，幾個人突然圍上來，儘管視線不那麼清晰，她有些看不清，但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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