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袖未到客棧,只覺得脖頸一痛,隨即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一陣晃動中悠悠轉醒。
睜開眼睛是移動的車廂。
再看,見一臉擔憂的忍冬。
等神智清醒後蘇盈袖認出這是一輛移動的馬車。
蘇盈袖驚駭,“這是怎麼回事?”
“是王爺交代的。”
忍冬說著話,交代了蘇盈袖在昏迷時期發生的事。
今日她等了許久未能等到蘇盈袖歸來,天擦黑的時候卻見宇文景將蘇盈袖回來了,隨行的還有林澤。
起初看到宇文景的那一刻,忍冬不禁為主子歡喜,以為兩人和好了,沒成想下一瞬就見驛館前停了馬車,王爺又說了那樣一番話。
“現如今咱們已經走了三個時辰。”
如今,距離京城只怕已經是百里之外。
忍冬想起來被交代的事,從袖子裡將信拿出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夫人,這是給您的信。王爺說讓咱們離開京城,再也不要回來。”
蘇盈袖接過信件,看到紙頁上因傷不好著力,因而紙頁上的字跡。
筆力虛浮卻讓她看得分明。
勿歸,勿念。
寥寥四字。
蘇盈袖緊緊捏著信。
勿歸。勿念。
他只用四個字就要將她打發掉。
說了互不相干,卻還要為她做這些?
他讓她離開,他卻要留在京城。
蘇盈袖逼退眼底潮意,喚駕車的馬伕,“快把馬車停下!”
馬伕顯然是安排好的,徑自架著馬車不肯停留片刻。
蘇盈袖急聲,“你若是不肯停,我這就跳下馬車!”
馬伕神色為難,馬車前行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我是按吩咐做事,您又何苦為難我?”
他接到的命令是將蘇盈袖完好無損地送回雲水村,如果在路上蘇盈袖出了事,他無法交代。
蘇盈袖見馬伕有所動容,堅持出聲,“你就此停下,一切與你無關,由我一力承擔,否則,若我真出事,你一樣無法逃脫。”
馬伕想到對方的身份,心裡有顧忌,“可若是未將您送回,我一樣難逃懲處。”
“這就是我的事了,我會將情況說明,不會牽連到你。”她看了眼身後的忍冬,“雲水村你還是要去一趟,把她們安全送回去。”
忍冬:“夫人!”
“忍冬,聽話,”蘇盈袖攥緊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你先帶嘉柔回去,我會回去找你們的。”
蘇盈袖溫柔地對她笑笑,“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找你們的,好好照顧嘉柔,等我回來。”
最後看了眼嘉柔,蘇盈袖毅然下了馬車。
似是察覺與母親分別,在襁褓中的嘉柔啼哭不已,哭聲久久不停。
蘇盈袖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往相反的方向前去眼淚控制不住地湧出來。
宇文景,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如果真的什麼都無所謂,那為什麼一定要我先離開?
既然心有不捨,為什麼一定要如此固執?
**
龍淵山。
姜離推門進到室內,一室靜謐,奉在琉璃瓶中的植物色澤豔麗。
默然注視片刻後,她率先移開眼。
她深知,顏色越鮮豔的東西,毒性越強,越是危險。
屏風後顯出一道修長身影,月光皎皎,透窗而來,將他映襯得輕邈脫塵不似凡人。
姜離垂下眼,“宇文景有動作了。”
司白羽動作一頓,微微側目而來。
姜離氣息微滯一瞬,隨即心領神會,“京中傳來訊息,太后與皇后居行宮修養,想來,皇后並不會牽涉其中。”
司白羽輕笑一聲,從屏風後現身,溫和問道,“想來?你對我說——想來?”
姜離單膝跪地,“屬下知錯,屬下會確保皇后安全,定護佑皇后周全,不讓皇后捲入其中。”
等了片刻,未聽到問責聲,姜離抬眼去看,見人已經轉過身,暫時鬆口氣,疑慮出聲,“屬下愚見,此事可要為宇文景助力一把?以他如今實力,只怕勝負未知,若是輸了,恐會浪費主人心思佈局。”
“無需管,隨他們去鬥。”
司白羽繼續做著手頭上的事,眉眼未抬,對此沒有絲毫在意。
這一局,無論誰生誰死,他都不會是輸家。
姜離落在身側的手微微蜷起,目光反覆流連,最終將自己的不解問出聲,“其實……主人大可不必如此費心,依主人的能力,何不如再進一步,直接坐上那個位置?”
如果主人想要皇位,大可取而代之。
她相信,只要主人想,就一定能做到。
司白羽眼睫未顫動分毫,“你不懂。”
姜離:“……”
司白羽精心培育著琉璃瓶中的植物,嘆道,“想要宇文宸性命的是宇文景,宇文宸是否殺宇文景是他的事,他們之間的爭鬥與我何關?”
他只不過是將訊息透露出去些而已。
人,是永遠不能跟死人相較的。
他確實不喜歡宇文宸。
甚至,很厭惡。
可是,她喜歡。
如果在最喜歡的時候殞命,她會一直念著他的。
那樣的結果可就太不好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宇文宸有什麼好,怎麼配讓她一直惦念呢?
所以,有這樣的一場紛爭決鬥就很好。
宇文宸和宇文景。
兄弟相爭,血濺宮牆,無論剩下哪一個,輸的都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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