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景策輕拭唇邊血跡,原想收起手帕,餘光瞧見屋內殘影,手帕就這麼被擱置在桌上。
一道纖瘦的身影自屋內走出,很快便到他跟前。
被遮掩的月光冒了頭,褚子泱隱隱瞧見手帕上的深色血跡,清冷的臉上添了一絲涼意,“你坐在這兒做什麼?折磨你自己還是折磨我?”
嗓音充滿不悅,夜風淺拂,涼颼颼的,長孫景策又輕咳了兩聲。
褚子泱咬牙,細手攥拳,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男人一拳打暈。
“咳咳……”
又是幾聲咳嗽,比起前幾聲還急促了不少。
褚子泱轉身要走,小小的拳頭被一股溫熱包裹住。
“前些日子本來是要去接你的,但身子不爭氣,發了病,加上心中一直記掛著你,葉老又不在身邊,身子也一直拖著沒見好,再晾上一夜,明日只怕是下不來床了,咳咳……”
有氣無力的音色就像是一根細細的弦,一下一下地劃過褚子泱的心臟,讓她難以忽視。
“你活該。”褚子泱懟人的話脫口而出。
明明清楚他這是苦肉計,明明知道他就算再坐一晚,葉老頭子也不會讓他死的,可偏偏,偏偏自己就心軟了。
長孫景策手微微用力,將她拽到自己腿上坐下,雙手圈在她細軟的腰身上,下顎在她肩上來回廝磨著,“要麼娶昭和,要麼沈家滅門。”
一句話證實了褚子泱所說的苦衷。
“你若是不想,必有法子,不需要在這兒裝可憐。”褚子泱沉聲說道。
她清楚他的本事,不會輕易被拿捏,所以當時她才會寫了和離書,一是氣他以此試探她,一是氣他輕易妥協應了婚事。
聖旨昭昭,他應了,天下人便也知曉了,真不真心這人都會活生生橫在他們之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所以她才提出分開。
“呵。”長孫景策低笑,“明知我何意,為何不隨了我?”
“長孫景策,人生很短,我不想浪費時間在猜忌上,若我們不能絕對的信任彼此,何必在一起相互折磨。”
褚子泱淺聲說著,肩上廝磨的下顎頓住,氣息也變得輕緩。
“我心中若是沒你,縱然你是世人推崇的景策世子,也不值得我多看一眼。”
“便是因為將你放在了心上,才會對你有所期望,有所要求。”
翌日。
慕安是在葉老院子瞧見自討苦吃的長孫景策的,一碗苦藥飲盡,玉扇在慕安肩上輕敲,“這麼早,用早膳了嗎?”
也不等慕安回話,長孫景策已經神色清爽地越過他離開了,慕安皺眉,懵了一下,“世子這是怎麼了?是氣過頭情緒失控了?”
昨晚還烏雲連綿呢,怎麼一早就萬里晴空了?
葉老翻了翻簸箕上的藥材,笑道:“被人灌了一腦子蜜糖,能不高興嗎?”
“你就會逗趣人,怪不得那丫頭不樂意待見你,該。”花月笑罵。
“是是是,我該,她不待見我有什麼打緊的,你待見我就行。”
“呸,為老不尊的老東西。”花月笑著輕斥。
慕安覺得自己嘴角抽了抽,抬手拍了拍,試圖讓自己清醒點,起猛了,怎麼一大早感覺被餵了一肚子狗糧。
此時泱景園的膳廳裡,聽遠同樣瞳孔放大地接受著來自長孫景策的惡意投餵。
“這點心軟糯可口,試試。”
“還有這鳳爪,骨綿肉香,還有這粥,爽滑可口。”
那一道道早點將褚子泱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樣,讓人瞧了就撐得打嗝。
“長孫景策,我不是豬。”褚子泱無奈地扯了個笑臉。
“你當然不是豬,豬怎麼有你可愛呢。”說著,碗裡又添了一塊新上的點心。
褚子泱扶額,她昨晚好像順毛順過頭了,怎麼把他順得像個哈巴狗?
“世子,這是您特意囑咐的烤乳鴿,您嚐嚐。”聽遠從上菜小廝手中接過那碟烤乳鴿,放到長孫景策面前。
那烤得色香味俱全的乳鴿讓褚子泱眉頭一皺,“怎麼一大早的還有烤乳鴿?”
話語間長孫景策已經夾起一塊鴿子腿放進褚子泱嘴裡了。
“這鴿子肉很緊實的,有嚼勁,可好吃了。”
細嚼幾下,褚子泱味蕾滿足,不客氣地又夾了一塊,“確實不錯。”
聽遠瞧著嚥了嚥唾沫,飛越千里的信鴿啊,肉能不緊實嘛?
心裡跟著唸了句阿彌陀佛,要是被世子妃知道這鴿子是給她傳和離書的那隻,不知道還吃不吃得下去?
勤勤懇懇當信使,猝不及防就上了鍋,真是造孽啊。
“聽說姐姐回來了,妹妹特意一早前來給景策哥哥和姐姐請安。”
拐門處傳來昭和郡主的夾子音,惹得褚子泱平白打了個冷顫,到嘴的鴿子翅膀掉落在地,褚子泱眉心攏近,抬眸望去。
昭和郡主微愣,此前她沒有仔細留意過褚子泱的容貌,竟不知她有如此好的底子。
這張臉若是過兩年長開些,怕是天下美人見之失色,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得讓人無所遁形。
如今看來,景策哥哥被她勾引並不是徒然,不過幸好,她長得也不差,最關鍵的是,如今褚子泱不過十五,身子也沒完全長開,和她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男人嘛,她最清楚不過了,她的景策哥哥遲早會拜倒在她裙襬下的。
“你妹?”褚子泱放下筷子,扭頭問長孫景策。
長孫景策挑眉,“挺表的。”
聽遠嘴角抽搐,他怎麼覺得這倆是在罵人?
褚子泱若有所思的點頭,隨後很是認真地看向昭和郡主,“那你得喊我一聲嫂子才是,喊策哥哥,又喊我姐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倆亂.倫呢,天理不容的事情我不做的,容易遭天譴。”
“噗……”聽遠急忙抬手捂住沒控制住的嘴巴。
這話損得差點把他功德都笑沒了!
如此明顯的挖苦,昭和郡主自然聽得出來,分明是說她和長孫景策算表親,成親就是亂.倫。
等她將來大權在握,她第一時間就要拔了這賤人的舌頭!
看著昭和郡主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褚子泱甚是滿意,突然覺得長孫景策應下這門親事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至少有人給她解悶了不是?
她這人啊,最愛逗猴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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