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泱白了他一眼，這人真是有夠厚臉皮的，都這樣了，還想著那檔子事兒呢！
“我以為你生氣了。”長孫景策將她擁得緊了些，頭埋在她頸間，似乎有些患得患失。
他還發著熱，褚子泱心裡的疑惑也就此壓了下去。
沒聽見回答，長孫景策低悶聲再次傳來，“怎麼不說話？”
“累。”
一室靜默後，長孫景策又道：“泱泱，你怨我嗎？”
“我說過不會委屈了你的，但我食言了。”
安靜片刻後，褚子泱終於還是開口了，“所以是為什麼食言？”
她很清楚，長孫景策並非那種心口不一的人，他當初能說出不委屈她的那些話，就代表他真的是做了那樣的打算的，如今食言，或也是有了他不可抗拒的因素出現。
否則他不需如此著急，在這般著急的情況下還想著準備婚衣，帶她拜堂，已經足以說明她心中的愧疚。
能讓長孫景策這般不安的，除了剛到京中的西冥使團，褚子泱想不到第二個原因。
“西冥此次來的人是神官阿沐離，對於西冥人而言，神官之言，直抵上天，誰敢違背神官的話，那就是違背上天之意，那便是與整個西冥作對，就連龍族王室也要敬讓三分。”
褚子泱沒吱聲，因為長孫景策說了這麼多，她不覺得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阿沐離此番前來，有兩個目的，一是為龍族公主瑛和尋得夫婿，二是為了擁有神女命格之人而來。”
神女命格？這幾個字讓褚子泱眉眼淺跳，而長孫景策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她所想。
“泱泱，我進宮那日，阿沐離暗示擁有神女命格的人，是你。”
“狗屁！”褚子泱猛然睜眼起身，因為風寒導致的聲線沙啞此時顯得格外磨耳。
一陣眩暈讓褚子泱眉心蹙起，“那什麼狗屁神官在哪裡，老孃一刀解決了他，省得他在這兒胡說八道！”
“等等，那與你……與我們拜堂又有什麼關係？”
長孫景策那雙藏著無數心事的眸子望著褚子泱，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垂下眸去，“在西冥，歷屆擁有神女命格的女子，均是嫁與神官，誕下子嗣，而誕下的第一個男嗣，便是下一任神官。”
褚子泱冷哼，“那要是沒猜錯的話，那什麼勞什子龍族公主要選的夫婿正是名滿天下的景策世子吧？”
這西冥還真行，專門拆散他們來了，良心用苦啊。
“就知道我的泱泱是頂頂聰明的。”長孫景策淺聲中帶了濃濃的寵溺。
話已至此，褚子泱也算是知道長孫景策為什麼要著急忙慌地拉著她洞房拜堂了，十有八九是覺得這樣西冥會打消了要她的念頭吧？
畢竟那什麼高高在上的神官總不至於娶一個人婦，再說了，那什麼狗屁神女的，不是最講究純潔了麼？現下她都已經嫁了人，還怎麼當神女？
長孫景策這招雖然不太地道，但是是最直接的了。
“雖是直接，但卻是下策，倒是從沒見過你這般不自信。”褚子泱瞧著長孫景策調侃。
她一雙眼睛水靈水靈的，生了病臉色有些倦怠，添了兩分柔弱，長孫景策覆身而上，在她唇上輕啄，低聲道：“關於你的事情，不想冒險。”
褚子泱微怔，想到今日話已經聊到這個份上，她也不想再繼續猜疑，雙手纏在他頸後，略微抿唇，“長孫景策。”
察覺到她的遲疑，長孫景策身子抬起了些，四目相對，將她看得清楚，“怎麼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她眼中滿是期盼和坦誠，長孫景策自然清楚，她能這樣問，便是要將心中疑惑托出，徹底給他信任。
淺溫的指腹從褚子泱眉間拂過，輕輕的，像是拂過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很久了，久到……快要不確定是何年何月了。”
他要如何告訴她，從前的種種，要如何告訴她，曾經的慘烈。
模糊不清的答案讓人覺得敷衍，褚子泱放在他頸後的十指撩動，輕哼，“這個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長孫景策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泱泱，對於你，我從來都是認真的，所求的也從來只有你這個人，別無其他。”
“那我換個問法，你為什麼喜歡我？”褚子泱看著他，語氣柔軟。
可是長孫景策，為何此刻我從你的眼中看見了飄浮的不安和躲避？是真的別無他求還是另有隱情？
這個問題在長孫景策思慮再三後，得到了回答，“大概……為色所迷？”
褚子泱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一個字，“滾。”
翌日清晨，府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等了大半個時辰後，長孫景策抱著昏昏欲睡的褚子泱姍姍來遲。
“內人身子不適，來遲了，神官大人見量。”
長孫景策這嘴上說著見量，行動卻是沒有一絲客氣，徑直抱著褚子泱落了座，末了還十分深情地將褚子泱臉上的碎髮別回腦後。
本就是裝睡的褚子泱憋不住了，睜眼看他。
“醒了？”
“不然呢，難不成是夢遊？”暗掐了長孫景策一把，坐了起來，原想坐到一旁去，奈何腰間的手忽然收緊，褚子泱只能作罷，“有貴客呢，你這待客之道小心落人話柄。”
長孫景策輕笑，這才抬眸看向一直站著的阿沐離。
“神官大人不必拘謹，長孫府不比宮中，沒有那麼多規矩，自在些即可。”
阿沐離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淡然平穩，並無一絲怒意，“世子不必這般做戲，你我都知道，這並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疏離、冷漠、看破一切的眼神讓褚子泱覺得不適。
“褚小姐，舍妹隨我一道而來，說是想見見主人，如今正在廳外侯著，您不去看看？”阿沐離說道。
褚子泱眸光泛冷，實在是看這傢伙不順眼，想著要不要一刀解決的時候，圈在腰間的手鬆開了。
她回頭看長孫景策，只見他唇角微上揚，“去吧。”
下一秒，褚子泱雙手捧著他的臉，在他薄唇上印下一吻，長孫景策錯愕。
從容淡定的阿沐離側頭垂眸，耳根都染了紅。
吻畢，褚子泱露出一個邪肆的淺笑，大方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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