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泱垂眸瞧了眼自己身上合適得不能再合適的嫁衣,再看看躺在身側的長孫景策,不吱聲。
“今晚月色真美。”
長孫景策雙手枕在後腦,深邃的雙眼凝望著天空,漫不經心地說道。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哪裡有什麼月色,雲色灰暗,別說月亮了,星星都沒一顆。
褚子泱跟著躺下,學著他的姿勢雙手枕在腦後,忽然想起一句話,紅唇淺勾,“風也溫柔。”
“呵。”長孫景策閉目輕笑,“褚子泱,你慣會胡謅亂扯,哪裡有風。”
“那你呢,這天都變了,烏雲連綿的,哪來的月色。”
長孫景策身子稍動,目光落在褚子泱臉上。
她正望著天空,明明倒映下來的是烏雲,可雙眼卻是明亮明亮的,長翹的睫毛眨了兩下,軟軟的,在他心裡輕輕掃動著。
白皙細嫩的臉蛋在經過洗禮後更為亮眼了,那是一種從女孩到女人的蛻變,她一貫是極美的,可如今,卻多了一抹嬌媚,整個人柔軟了許多。
想將她藏起來,長孫景策心中浮現一個荒謬的想法。
“看什麼?”褚子泱問。
思緒被拉回,長孫景策清散的眼神逐漸回籠,“在看我的月色。”
褚子泱紅唇微張,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這傢伙說起情話來怎麼如此嫻熟?
不待她反應,紅唇被覆住,隨後一股酥麻感傳來,長孫景策那精緻立體的五官就在眼前,淡淡的竹香味貫穿了她的味覺。
綿延繾綣地讓褚子泱發慌,生怕他發瘋在這屋頂來一回。
“別鬧,回去了,累。”
“好。”長孫景策低聲回應,抱著她下了屋頂。
院子另一處屋頂上,青黛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踹了一腳旁邊的慕安,“走了。”
慕安睜眼,眸中沒有一絲渾濁,“還以為你想陪到天亮呢。”
“誰讓你家世子大晚上發瘋,如今這京中不平,我自然要上點心。”又是一個哈欠,青黛抬手拍了拍嘴巴,飛身下去。
京中不平,這四個字讓慕安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西冥來者不善,世子如今不顧這嫁娶議程,急急完了婚,也不知能否阻止這場即將要捲起的風波。
翌日午時,褚子泱在長孫景策懷中動了動,暖爐般的體溫讓褚子泱覺得格外舒適。
沉淪片刻,褚子泱忽然精神了。
“長孫景策?”
“長孫景策?”
連叫兩聲沒有回應,褚子泱撐起身來,長孫景策蒼白如紙的臉色映入她眼中,人也一動不動的不知反應,體溫高得嚇人。
“慕安!”褚子泱揚聲大喊。
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房門就被推開,是聽遠。
“世子妃。”
“去請葉老二位,快去!”褚子泱音色微顫,聽遠不敢耽擱,急匆匆又轉身出了屋子。
“長孫景策,醒醒!”褚子泱伸手拍了拍長孫景策的臉,仍然沒有絲毫回應。
褚子泱指尖發顫,探著長孫景策鼻間,鼻息幾乎是感覺不到,“長孫景策!”
顫音顯然,葉陽和花月趕到門外便聽見了,“怎麼回事,我看看。”
顧不上通報,葉老疾步進來,瞧見長孫景策的面容時,臉色瞬間凝重起來,“你們都出去。”
褚子泱抬頭,緊握著長孫景策的發燙的手,“能救嗎?”
這三個字的嚴重性大家都懂,葉老頓了片刻,“這些年他多少次都死裡逃生了,這點程度還不至於要了命,你先出去,我得給他施針。”
“那你就施針,我不打擾你。”
言下之意,她不走。
“我得給他剝光,你一個女娃……”葉老不耐煩的語氣在看見褚子泱頸間的紅痕時頓住了,再看長孫景策,氣得抬手就給了他手臂一巴掌,“死小子,那麼猴急做什麼!”
施針持續了一個多時辰,褚子泱蹲在床邊握著長孫景策的手也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緊接著便是沉沉的昏睡。
“泱泱……”
一天一夜過去,終於傳來一聲呢喃,褚子泱面露欣喜,“醒了?”
長孫景策迷糊睜眼,夢裡的廝殺還歷歷在目,懷裡滿身血跡的褚子泱是那麼的真實,如今看見她在自己眼前晃動,一時恍然,下意識將她推開,“走……”
“是我。”褚子泱低聲應了句。
“褚子泱,走啊!”這一次,是竭盡全力地將她推開,褚子泱蹲得太久,雙腿本就有些發麻,被他這麼一推,失了重往身後倒去。
青黛急忙上前扶住,“主子。”
葉老見狀,沉聲吩咐,“慕安、聽遠,將你們家世子按住。”
褚子泱看著逐漸平穩下來的長孫景策,怔了怔,轉身出了屋子。
“世子妃……”慕安著急喊了一聲。
聽遠抬手按下慕安,搖了搖頭,“等世子醒來再說吧。”
黃昏時分,長孫景策幽幽轉醒。
“泱泱……”
“葉老,世子醒了。”慕安朝外屋喊道。
長孫景策意識回籠,目光掃了屋裡一遍,沒看見褚子泱,眉頭緊鎖,“世子妃呢?”
慕安嚥了咽喉嚨的唾沫,略顯尷尬地說道:“世子妃她……不在這兒。”
外頭天色昏暗,慕安這個回答讓長孫景策不安,撐起身來,“去哪兒了?”
褚子泱昏昏沉沉的翻身,瞧見長孫景策站在床邊,頓時清醒了許多。
沒等她說話,長孫景策就徑自躺了下來,將她擁進懷裡,軟聲哄道:“對不起,我人病糊塗了,不是故意推你的。”
“我名字喊得那麼清楚,不像是糊塗。”話語中帶了濃濃的鼻音。
“是做夢了,夢見一些不好的事情,才會那樣說,不生氣,好嗎?”
長孫景策低頭瞧她,額頭抵上前,“你發熱了?”
本就疲倦了大半夜,下半夜在屋頂躺了那麼久,夜晚本就霧氣重,緊接著又守了他一天一夜,再好的身體也扛不住這麼折騰。
被推開時她就察覺自己發熱了,怕葉老分心才沒有聲張,過來找花月開了藥,吃完一直睡到現在。
褚子泱吸了吸鼻子,堵得難受,“花前輩開了藥,不礙事。”
“方才葉老還警告我一個月內不許操勞,我還想著這如何能忍,現下怕是不忍不行了,瞧瞧咱們這模樣,讓外人知曉了怕是要笑上好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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