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目光遊走,視線最終落在閉眼道人身上,眉頭微皺,露出了一點疑惑之色:“可是兩位踏過紀元門的前輩?”
他如今念合冥冥,位列太玄虛景,人之道華與人道紀元共鳴、相連,許多隱秘、秘辛,轉念之間便可知曉,雖不曾正式與這兩位見過,卻一見便知跟腳。但除此之外,他竟在那閉目道人身上,捕捉到了一點因果聯絡,雖是清淡如煙,而且已然消散,但對於他們這個境界的人來說,過去、現在並無意義,凡曾存在,便見其相。
那道人笑道:“道友,我雖蟄伏於紀元夾縫、混沌之中,但法門有些特殊,以造化轉生之法,反覆重修,卻也不是為了突破境界,而是為了瞭解時代變遷。在這期間,倒也引領了一些驚才絕豔之人,也試著扭轉過大勢,只可惜,命數之下,往往都是徒勞。想來道友該是知道,曾在何處,見過我的一縷轉世分神了。”
“原來如此。”陳淵一聽此言,立刻就明白過來,隨即看向另外一位。
這位轉換不定之人,打了個稽首,道:“貧道過去之名早已失落,如今便是個引路之人罷了。”
那閉目道人則道:“這位道友,乃是人道修行的開闢之人,塑造瞭如今的修行體系,亦是開創了人道紀元的種子、奠定了星空霸主的根基!是人道得以自紀元破滅後的亂紀元中脫穎而出,奠定恆紀元的源頭!”
“此話不妥。”那引路道人卻搖搖頭,“所謂開闢,其實不對,蓋因這其中存有周天定數,皆在他人算計之中,若不能凝聚混元道果,超脫紀元樊籠,終究只是他人掌中的玩物罷了。”
陳淵聽到這裡,結合自身所見、冥冥所感,其實已有猜測,卻還是順勢問道:“兩位道友,此話何解?”
“道友心中已明,又何必來問我?”閉目道人還是笑著:“所謂人道紀元,不過只是時間中的一段,卻可讓那太古中的一族來執掌,而整個太古族群分為部族眾多,執掌不同時光階段,侵染不同的族群紀元,你道是如何實現的?”
“此事,我亦知之。”陳淵卻不疑惑,“過去也曾見過相同局面,喚做靈仙界,將一界之時光煉為迴圈。只是比起將星空作為輪轉周天,那不過是將一處洞天的時光煉為迴圈,而且也無法同時存在於不同的時間階段,要迴圈往復。”
閉目道人就說:“紀元周天,與那靈仙迴圈,其實並無本質區別,只是那位煉化了紀元星空的,神通修為更是到了個難以測度、匪夷所思的地步,但其實也無法真正諸紀元並立,否則吾輩人族面對太古一族,又何必孤軍奮戰?不過,那過往的紀元時光卻也並未消失,而是陷入寂靜失落,只是卻又有許多裂痕,可令訊息在時光中逆流傳遞,才有這許多變化,至於他們穿過紀元之膜,實乃凝固諸多歲月,只是時光無法干涉其人,才會自身無察。”
引路道人亦道:“紀元星空萬千惟一,只是被人煉化,是以任憑拿捏,既有輪迴,人道紀元前後為何族主宰,方為定數,便如那靈仙界中,秦漢三國南北朝一般,知之者可順勢而為,卻終究無從扭轉。”
陳淵聽到此處,卻悚然一驚:“紀元星空,為人煉化!?”
須知,此刻他的意志正與星空相合,人道之花綻放之下,宛如星空意志一般,雖還有基礎模糊如混沌,難以探查,但並未察覺到星空有主!
“不錯,星空紀元其實有主,紀元之外亦有權柄,皆在一人掌控,正是那太古一族口中的初始!”閉目道人表情凝重起來,“是以,若不能跳出紀元、超脫紀元之外,那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命數,走出樊籠!”
“超脫?”陳淵的表情亦凝重起來。
“不錯,吾等蟄伏至今,所圖者有二,一者便是儲存族群,二者便是超脫掌控。”閉目道人說到這裡,終究是搖了搖頭,“只可惜,越是瞭解,越是知曉其難,近乎於不可能!人在樊籠中,想要憑著樊籠中的資糧超脫出去,就好像抬手抓頸,將自己提起來一般,終是鏡花水月。”
引路道人則道:“隨後,吾等退而求其次,欲在紀元周天輪轉中,擊退太古,保住人道傳承。”
“是以,吾等有諸多準備,可藉機鎮了那劫族之祖,卻未料來者不僅比之更強,人數亦多,以至於只得封禁三人。”閉目道人說這話的時候,卻沒有多少沮喪之意,因為他緊跟著就話鋒一轉,“但自從吾等發現了道友,便又多出了一條路來,如今道友比吾等預料中做得更好,正面便擊破了兩個太古之祖,而局面又比吾等預料中更差,卻又送來了更多的太古法理!”
引路道人亦點頭道:“如此一來,吾輩加持於道友,計將更成!”
陳淵聽得,卻是心中一動!
“兩位道友,實不相瞞,其實我亦有一法,或可成之……”
他正待說,忽然星空震顫,潔白之海猛然擴張!
陳淵那與星空相合的意志,竟是瞬間被彈了出來!
那朵紮根於歷史之中的人道之花也驟然潰散,暗淡!
外界,徘徊於外的諸多太古之祖、諸多族群的殘留太玄,乃至幾位在外鏖戰的人道太玄,都在無聲無息中徹底湮滅!再無痕跡!
“定是那初始察覺到了什麼!此人之神通,已是不可思議,更能玩弄時光,不能排除他心有所感,要提前復甦的可能!道友,你或許還有法門,但畢竟成道日短,未必便是對症下藥,而吾等二人蟄伏這許多年月,為的便是今朝!便是不行吾等之法,吾等亦無他路了!”
話音落下,兩位人道道人忽然身形潰散,只剩下兩枚虛幻結晶!
那結晶圓潤如珠,通透卻又幽暗,散發著莫名漣漪,其內更是繁星點點,宛如星空一般!
“這是?”
“此乃虛空道果!”
那圓珠之中傳出二人之聲,卻逐漸微弱——
“參透了星空至理,凝結了紀元法理,最終融得紀元星空,便該瓜熟蒂落,成就道果!可惜,這星空早已有主,吾等根本無從容納,是以只有虛空道果!”
“道果之說,自古有之,卻都含糊不明,那太古一族亦有說辭,其實多有虛妄,其實有許多錯漏,但若能凝結足夠多的上品法理,即便不能成就真實道果,亦可成就半顆!到時,道友即便不能超脫出去,亦可護住自身,只要有記得這千百紀元之人存留,那終究便有重來之日!”
話落,又聽得三聲怒吼後,就有百多個閃爍著星空法理的光輝顯現,但其中孱弱、單調、微弱的,卻逐漸退去,只餘下三枚纏繞著太古氣息的虛空道果!
見此情景,陳淵頓時知曉,這是那三位被封禁的太古之祖,被生生剜出了精髓!
他亦從中看出,唯有上品法理,方能凝結這般虛空道果!
轟!轟!
突然,又有兩聲轟鳴,伴隨著咒罵怒吼,便又有兩枚虛空道果自隔絕之外落下,其中赫然纏繞著殘留的盤古之力!
元始之祖的聲音幽幽傳來:“事已至此,若不塑造一人,皆要湮滅,再無印記!”
七枚虛空道果,朝著陳淵緩緩靠近!
“事不宜遲,道友還不收納?”
陳淵沉默片刻,忽然問道:“為何是我?”
“哈哈哈!”
大笑聲中,那閉目道人之聲言道:“因吾等都在紀元裡,而道友真實源於外!若說哪個能超脫,舍你之外又有何人?”
“吾輩早就該灰飛煙滅,肉身魂魄亦腐朽諸歲,只是維持著虛空道果,等待今朝這一刻。”引路道人亦詩道:“正所謂:脫卻胎胞骨肉身,相親相愛是元神。今朝行滿方成佛,洗淨當年六六塵。道友,之後便交託給你了。”
聲音寂滅。
諸虛空道果一下落在陳淵掌中。
他低頭嘆息,隨即將手一握!
咔嚓!
就有七種光輝升騰起來!
重生!破曉!元氣!創生!歸墟!星辰!因果!
七種截然不同的星空法理,在這一刻盡數纏繞在他的手中,並且爭先恐後的想要融入其身!
頓時,種種不同的玄妙,在陳淵的心中滋生、醞釀、蘊養!
對如今的他來說,瞬息萬年並非虛妄,所以雖是短短時間,但那諸多玄妙之理卻迅速被他吸收、理解、運用,轉瞬之間,就有念頭成夢,憑空在心底構建出星空夢界,且承載著各種不同的法理玄妙!
瞬息過後,陳淵卻是不慌不忙,運用十方空想神藏之法,張口一噴,便有滾滾死氣陰血湧出,融入八種法理,瞬間煉化收攏,跟著便手捏印訣!
轉瞬之間,就有八方法理之世,懸於頭上!
轟!
餘波盪漾,直接將內外隔閡撕裂!
外界的星空重新顯現出來。
不過,這外界的漆黑已化作一片碎片,空間更是崩解、撕裂,除了那元始之祖外,亦無其他身影!
遠處,那潔白之海卻已沸騰,佔據了好大一片星空,並且還在如同漲潮的海水一樣,不斷地擴大、擴張!
那海水所過之處,便有最為混亂的氣息與漣漪,彷彿星空錯亂、虛實顛倒、真假易位……
“時間已然不多。”
見著陳淵,那元始之祖開口道:“若讓初始歸來,便是你掌握了諸多法理,也來不及作為,唯有在他將歸未歸之前,是最好的切入之機。”
“多謝。”陳淵點點頭,忽然問道:“據我所知,盤古一族早已滅亡,不知閣下是如何化作太古之祖的?”
元始之祖微微一頓,隨即淡淡說著:“吾化為太古祖,本意是為了留存族群,只是太古之力實乃扭曲之力,我得此力,因此族滅。”
轟!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那龐大身軀轟鳴之中,驟然燃燒起來!
滾滾烈火,匯聚於一拳!
“開!”
怒吼聲中,這位太古之祖、最後的盤古一族,全身的道韻符篆齊放光芒!
無窮無極的光輝從他的身上迸發開來,令他那龐大身軀都變得透明璀璨,其內更有諸多洞天與夢境之相顯現,隨即都化作煙塵,交織著匯於拳中!
這一拳,打在星空之中,直接貫穿虛實,打破了時空結構!
轟——
裂痕蔓延古今未來!
隨著一個漆黑的洞口浮現,洶湧的白色火焰,呼嘯而出,吞噬了這元始之祖的身軀,轉眼就將他灼燒殆盡。
在那跳動的火光中,一枚晶瑩剔透,表面有一枚枚奇異符篆閃爍的虛空道果破開層層阻礙,落到了陳淵的面前。
其中散發出的是一種破碎時空、打碎命數的至高法理!
“盤古一脈,終究是要找初始討回公道的。”
最後一聲嘆息消失,這位有過許多故事的太古之祖,便也隨風而去。
陳淵並未為此停步,他抬起頭,看向那漆黑洞口中不斷湧出的純白火焰,從中感受到了淨化、洗滌、空白等不含一絲雜質,亦無許多屬性的純淨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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