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假如少女不知道‘父母’。
為什麼會擁有‘先祖’這個名詞呢?
蘇文在反應過來的瞬間便提出了這個問題:
“既然你們沒有父母的概念,那先祖的概念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是修女小姐教給我們的。
我聽她說過:
先祖雖然是些在很久以前就死掉的人,但他們都特別厲害。”
少女挺胸隨後自信滿滿地繼續說道:
“所以,
在我從某一本畫冊裡得到了他們的棺木被埋在流沙裡面,才想要去挖開的。
凱文先生,你有那麼多好吃的東西,一定也是先祖大人吧。”
聽到她這樣奇怪的邏輯,蘇文也有些忍俊不禁,
“你的先祖們大概都已經躺在那裡了,但我可是還活著呢。”
“也對哦。”
礦工少女下意識點了點頭。
社會化養育小孩的‘教會機關’與傳遞不完全知識的‘修女’。
蘇文彷彿捕捉到了關鍵點一般,他在與喬伊斯認識的時刻就已確定這片邊境或者說彼岸的不正常:
“方便帶我去看看你們的那個教堂嗎?”
但就在此刻,
喬伊斯卻彷彿從遠處瞥見了什麼,她那開朗的灰撲撲小臉蛋上難得多了一絲蒼白:
“快進去,灰傘使者們要來了。
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剛剛偷偷溜了出去。
很可能就要被抓走了。”
而蘇文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也能在城鎮的極遠處看見一行駛來的車隊。
但那些車隊的外觀都是鋥亮的銀白色,與整個落後時代的蒸汽小鎮彷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可惜,
距離太遠目標又過小、甚至還在快速移動,蘇文的鑑定視角無法完全鎖定。
他就這樣被少女拉進了屋裡。
少女的小家在在蒸汽朋克小鎮盤踞的管道陰影裡,內部顯得破舊而又壓抑。
從牆壁到地面,從天花板到角落,無一不被各種雜物堆滿。
小屋的牆壁上,錯綜複雜的蒸汽管道如同古老的藤蔓,纏繞、交錯,幾乎覆蓋了每一寸牆面。
這些管道鏽跡斑斑,彷彿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散發著一種沉重的壓抑感。
管道上掛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齒輪和鐘錶,它們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芒,更增添了幾分陰森和壓抑。
地面上,各種蒸汽朋克風格的雜物堆積如山。
那些都是少女小心翼翼收集回來的廢棄蒸汽機車零件、鏽跡斑斑的工具箱、散落的圖紙和零件……這些物品雜亂無章地堆砌在一起,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但在喬伊斯小姐自豪的介紹裡,
蘇文聽出了她對於這些東西的寶貴,所以也沒有任何輕視的態度。
他明白:
任何看似廉價的事物,對於它的主人而言或許都有著無比珍貴的價值。
所以英俊的學者先生只是找了一塊空著的木凳坐了下來。
小屋的中心,是一張被雜物包圍的床鋪,床鋪上鋪著厚重的布料,但在這壓抑的環境中,它是唯一還能顯示出溫馨氣氛的事物。
小屋的角落裡,擺放著一些少女精心收集的礦石標本。這些礦石雖然美麗,但在如此壓抑的環境中,它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礦石的邊緣堆滿了灰塵和雜物,彷彿被遺忘在角落的珍寶,無人問津。
然而,儘管這個小家充滿了壓抑和雜亂,但少女卻用她的樂觀和堅韌來彌補這一切
彷彿這些雜物都是她最寶貴的財富。
也就十分鐘後。
自遠處而來的車隊也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駛入了城鎮,僅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蘇文找了一個角落的凳子坐下,隨後望著少女屋內唯一一片光源的來源:
一扇極其蔭庇狹小的鏽蝕鐵窗。
即使如此,這座窗戶上依舊被打上了鐵質的封條,
就彷彿:
一座【監獄】一般。
至於小窗外的天空上並沒有很明顯的太陽,
灰撲撲的,
就跟他曾經在迷失之海朱庇特法羅群島或者第一航線超級貿易港【星隕運輸】經歷的白日相同。
對於這一點,他並沒有起太大的懷疑,只是記在心裡,而後問起喬伊斯了有關那些灰傘使者的訊息:
“他們都是什麼人?”
而直到現在喬伊斯小姐一直保持著緊握小拳頭無比緊張的狀態,
直到那群人的車隊駛過才稍稍放鬆了一些,也開始回答起蘇文的問題:
“不知道啊,
灰傘的使者一般是為了檢查礦石收穫情況才來這裡的。
幸好沒有被他們發現,
對了,
今天是我的休息日,所以我才能合理曠工。”
少女長舒了一口氣,還不免跟蘇文小小地炫耀道:
“一個月可以休息四天,
很棒吧。
聽說有的城鎮一個月只能休息兩天呢。”
“只能說,比我認識的絕大多數資本家都要黑心。”
蘇文忍不住吐槽道,
他越發感覺到了自己目前所處這片迷失之海邊境、或者說秘海彼岸,帶給自己的強烈扭曲感與割裂感。
那種不正確感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
究竟是多麼封閉的邊境,才能培養出這種壓抑的環境。
就連英俊的學者先生忍不住感嘆道:
“喬伊斯,你能成長的這麼樂觀開朗,確實令人欽佩。”
“是吧。”
少女知道他是在誇獎自己,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嘿嘿,
別人都說我是樂天派呢。”
而看著她的笑顏,蘇文也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雖說大圖書館不干預文明發展,只會在某片文明瀕臨滅亡之時選擇‘存續’,或者,單純儲存它曾存在過的痕跡。
但總不至於連這種情況存在,喻館長或者康斯坦斯院長都選擇不提前告知自己。
如果說微風之城就是這麼對待邊境民或者開拓後裔,
蘇文認為:
接下來的勞倫茲瑞爾大概也沒有什麼去的意義了。
但在他的心裡,另一種可能性發生的機率或許會更高。
那就是:
這裡正在發生的事情,大概就連勞倫茲瑞爾都沒有察覺。
對此,
蘇文並沒有改變自己接下來的遊戲方式:【探索】
作為首席玩家,
他深刻地明白一點:‘遊戲的推進需要不斷展開的線索與提示作為支撐’。
而最有可能獲得的線索的地方,大概就是礦工小姐口中的‘教堂’,他必須需要去那裡看看,哪怕是隱秘的潛入。
甚至在同時,他還需要了解那位‘修女小姐’究竟知道什麼:
“喬伊斯,
晚上,可以帶我去你們的教堂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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