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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地主之誼(2/3)

作者:怪誕的表哥
,說話時聲音都在抖,道:“是,是是……帥頭……親手斬的高縣丞。”

“是嗎?”

“高縣丞成了逃犯之後,便投奔帥頭。後來,薛白想要買鐵礦,高縣丞便讓帥頭帶著他到伊洛河邊,沒想到還是被薛白找到了,威逼帥頭把人交出來。”

“然後呢?”

“帥頭不願背叛高縣丞,可薛白不停逼壓,高縣丞先動了手……”

“夠了!”

高尚知道以高崇的性格確實不會坐以待斃,他這義兄有些太過狂傲了。

“到底是誰殺了我義兄?”

“是,是……帥頭。”

“還想騙我?”

高尚看得出胡來水在說謊,他也瞭解樊牢的性子,有擔當,願意代人受過。

但這次,樊牢也當不起。事情已經鬧開了,當著所有人的面,他必須恩怨分明,給對他恩重如山的義兄報仇。

“回去告訴樊牢,把刁氏兄弟的腦袋交給我,否則我踏平二郎山。”

胡來水感到殺氣逼來,連忙應下,落荒而去。

高尚與宋之悌低語了兩聲,宋之悌遂安排人綴著,胡來水沒到偃師縣城,而是一路到了碼頭,找了小船渡河,往南面去了。

~~

入夜。

薛白正在翻看公文,聽得敲門聲響。

“郎君,回來了。”

施仲說著,引進了一個黑衣短褐打扮的年輕人,正是胡來水。

“沒被人盯著吧?”

“郎君放心,我是繞了一大圈才回來。”

薛白引著胡來水入內坐了,親手倒了一杯水,詳細地問了他見高尚時的詳情。

……

宅院寂靜,漸漸到了天明,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開啟門,門外已聚集了一大堆人,擔架上躺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有錦袍中年跪在擔架邊。

“懇請薛縣尉把宅院還給草民的阿孃!”

突如其來的哭喊聲把宅院中的不少人都嚇了一跳。

杜五郎與薛運娘正在收拾去洛陽的行李,聽到動靜,連忙跑到門外,只見氣氛已經沸騰了起來。

“宅子是縣署要我租給縣尉的,我阿孃在這裡住了一輩子啊!”

“這麼大的宅子,每月給兩百錢!”

“我沒說我不願意,可我阿孃如今病情加重,唯盼著能回到熟悉的宅院居住……”

杜五郎聽得頭大,上前就去與他理論,但再抬頭一看,見到外面的百姓指指點點,忽然想到,這不就是自己帶人鬧事時的樣子嗎?

那理論還有什麼用?

他乾脆蹲下身,向那老婦笑道:“阿婆,你早膳可用了啊?”

那老婦牙都掉了,記憶也不好,見了這圓乎乎的少年郎,還當是她的孫子,咧開沒牙的嘴笑起來,可惜她已老得沒氣力說話,

過了一會,薛白出來,首先也是與這老婦人打了招呼,看外面風大,先使人將她搬到堂中,再談其他。

錦衣中年見了忙道:“縣尉莫非想佔草民的宅院,避而不談……”

“讓你娘在門外吹著風談嗎?!”

薛白怒叱一聲,威風凜凜,嚇得錦衣中年噤若寒蟬。

宅院讓就讓了,本就是人家的,鬧下去損的是他的名聲,氣勢薛白卻是不肯相讓。

殷亮則是配合默契,跟著罵道:“縣尉初來任上,你等巴結著要獻宅院。今縣尉不肯與你等同流合汙,隨你等花樣百出,卻不知公道自在人心!”

“好!”杜五郎當先捧場叫好。

無非是搬也得搬得體面。

安排了搬家之後,薛白說是身體不適,沒去縣署,交代殷亮將一些緊要的文書先處理了。

殷亮到了縣署,先是發現有幾個文吏沒有把公文交上來,而是重新去了呂令皓的令廨。到了中午,郭渙的妻子到縣署來找他,說是家中那五歲的小孫子病得很重。

“殷錄事,那小老兒先回家一趟?”

郭渙放下手中正在核算的賬冊,看向殷亮,目光中帶了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殷亮讀懂了這道目光,嘆道:“郭先生去吧。”

郭渙走後,殷亮過去拾起案上的冊子,自己核算起來,忽然想到了當年他隨顏真卿到醴泉縣,花了四年多的時間也沒能重新清查田畝、戶籍。

對這些事的困難,他是有所預料的。

“錄事,有婦人在縣署外報案。”

今日薛白沒到縣署來,殷亮遂讓那婦人到尉廨問話,對方進來時,他抬頭一看,竟見是一個十分美貌且有風韻的女子,他當即便警覺起來。

“嗚嗚,請錄事為奴家作主,奴家乃陳州淮陽郡人氏,被偃師縣民汪大拐來,奴家要狀告他……”

殷亮皺了眉,因他正是河南府陳州人。

果然,美婦哭哭啼啼地便想貼近他,他當即一拍桌案,喝道:“汪大來了沒有?帶到法曹錄供!”

“錄事,人來了,就在法曹。”

“走,問話。”

六曹院裡正有個醜陋短小的漢子在哭嚎,吏員們都無法安心做事,站起身看著。

殷亮趕到之時,見了這汪大的模樣,不由驚訝,竟因此有些懷疑那美婦真是來告狀的。

“是縣尉來了?”汪大見到有官吏過來,迫不及待就撲上來,喊道:“她真是我婆娘啊!縣尉你為我作主!”

殷亮連忙伸手一推,喝道:“我不是縣尉,好好說案情!”

汪大被推得一個踉蹌,腳步虛浮。

“奴家是被他拐來的……”

“不是!我下了聘禮娶的!”汪大血氣翻湧,憤聲大吼,“你與縣尉,你們……”

話音未了,他竟是仰面倒了下去,響起“嘭”的一聲,腦後一片鮮血。

殷亮大吃一驚,連忙上前伸手去探,汪大卻是已經死了,鼻孔裡隱隱有血,該是有隱疾或中毒。

“殷錄事推死他了!”

“是被殷錄事嚇死的。”

議論聲起,那美婦撲上前,抱住了汪大的屍體,竟是悲哭道:“汪郎!嗚嗚……你死得好慘啊……”

後堂,呂令皓已轉了過來,喝道:“出了何事?!”

這不過是尋常伎倆,殷亮早有預料,只有一點他沒想到。

要陷害他,辦法多得是,其實不需要枉殺一條人命的。

他愣愣看著汪大那張醜陃的臉,見到的是至死還在著急、憤怒的表情,急怒得讓他很想要了解這個卑微的男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但再瞭解也晚了,人已經死了,成了一個不值一提的工具。

~~

“因為薛嶄那小子衝得很,隨時可能要動手的樣子,呂縣令最後沒有押殷亮下獄,但藉機停了他的權職,奪了他的權。”

高尚已住進了弄晴別業,以方便盯著偃師縣的形勢。宋家也很信任他,安排了很多人手聽他使派,打聽訊息,溝通聯絡。

今天的進展很順利,但此時高尚聽了結果卻有些疑惑,事情雖然都是依照他的計劃在進行,但他似乎還沒看到薛白的應對。

他當然有派人盯著,知道薛白今日一早答應搬出魁星坊之後,直接就搬到了城西當鋪後的一間屬於楊氏商行的宅院,之後便稱病在家。

高尚卻知薛白是故意的,或是託病不出,以靜制動,等待這邊士氣衰竭;或是託病求援,等待幫手前來。

“再去探,他手下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盯牢,包括杜家、楊氏商行的管事……”

“高郎君,薛白出城了。”

“去了何處?”

“洛陽。”趕來報信的人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連忙答道:“是他手底下的幕僚杜謄,帶著一大隊車馬出城了,在碼頭登船,說要往洛陽。”

“薛白?你親眼見到他了?”

“沒……沒有,是小人覺得薛白一定藏在隊伍中。”

高尚臉色嚴肅,叱道:“往後盯梢,別再讓我聽到你臆測之事。”

“小人是覺得……”

“夠了,我要的不是你的猜想!”

話雖如此,若讓高尚來推測,他也認為薛白有可能去了洛陽,要證實也簡單。

“阿浩,你去洛陽一趟,見了令狐少尹,問問薛白是否從朝中尋求支援。”

被喚作“阿浩”的人其實名叫田乾真,還不到二十歲,因聰明勇武,很受高尚的賞識,不久前剛被推舉為隊正,因感激高尚,主動請纓陪他來走這一趟。

“喏。”田乾真應了,卻又問道:“是否我找機會弄死他罷了?早些報仇,早些回去。”

高尚擺擺手道:“打探清楚就好。”

除此之外,他並未做太多的佈置,從頭到尾,只是給地方世紳提了個醒、打探些訊息。他做事完全不像高崇一言不合就動武,他三言兩語就能四兩撥千金,利用大勢壓人。

~~

縴夫們拉著船隻逆洛河而上,前方漸漸顯出繁華的洛陽城。

杜五郎回看了一眼身後的洛河水,垂頭喪氣道:“感覺像是落荒而逃了啊。”

他雖然懶,但也理解薛白在做什麼,把田畝、戶籍清算了,百姓多少地就交多少租稅。若做成了,就能讓農戶減輕一半的負擔,對世紳而言雖有損失,但每年還是能從田地裡獲得大量的糧食。

說白了,就這麼簡單一件事,他忙著忙著,一度覺得快要做成了。結果倒好,原來世紳不能接受此事,反應過來了。

杜五郎很失望,倒不是像薛白那樣有大志向,一心改變這些,而是他對幾個農戶吹了牛,這麼灰溜溜地被趕出偃師,過意不去。

偏偏薛白交代的事還要去辦。

平時他雖嫌薛白太過自重,可若真要讓他幫忙送個信,他還是發了牢騷,自語道:“都什麼關頭了,只顧著兒女情長。”

到了洛陽的次日,杜五郎便去了思恭坊,一路打聽,尋找著李林甫在洛陽的宅院。

這一帶有很多唐元功臣。

唐元功臣指的是唐隆政變時的功臣,因避諱李隆基的名字而稱唐元,總之多是在武周朝時猶忠心李唐之人。他們年輕時多在洛陽度過,老了也隱居於此。

杜五郎問了幾間宅子,主人都是他根本沒聽過但據說很厲害的老功臣,高德、劉玄豹、張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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