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吳振這些年，在大同府也算是如履薄冰。
不過，他畢竟沒有什麼特別逆天的政績。
再加上這次大同的天災……
如果吳振沒犯錯誤還好，可現在這傢伙竟然敢對於去救災的英王朱瀚陽奉陰違。
這老朱能饒得了他？
最次最次，也是個罷官流放。
如果老朱心情不好的話，說不定能直接把吳振全家都給砍了。
整個大同府，恐怕也就只有師爺一個人有了。
在得到朱瀚的承諾之後，吳振究竟有多麼的慶幸。
可以說，當時的他，一隻腳幾乎都要邁進鬼門關了。
否則的話，要不至於有這麼多逃荒的難民不是麼？
可是讓他跟人交流，那就有點太過難為他了。
他人只要在這裡，那就躲無可躲藏無可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種完全不知道謙虛為何物的人，能有什麼本事？
在吳振看來，方虎彬嘴上說的謙虛，實際上卻是趁機吹捧了一下朱瀚。
不過師爺這個位置，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勝任的。
這種事，師爺還是比較順手的。
說真的，要不是英王朱瀚之前才剛剛放過他一次，沒有追究他在之前的那些小動作。
有些人水平一般般，但是有的時候運氣好考題正好適合自己，反而能夠高中。
“學生可以保證，方先生絕對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
哪怕這師爺對自己忠心耿耿，可難保不會出現什麼特殊的情況。
吳振也從來沒有，跟方虎彬這樣的人，打過什麼交道。
“誤會，這裡面能有什麼誤會？”吳振彷彿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哪怕他跟之前一樣，覺得英王殿下給出的命令。
不敢怠慢，方虎彬急忙解釋道:“府尊大人您誤會了，我們這次地人物，的確就是尋找水源。”
他先給吳振使了個眼色，示意吳振不要輕舉妄動。
也正因為如此，吳振根本就沒怎麼關注過方虎彬。
所以儘管心中無比腹誹，吳振還是收拾了一下東西，帶著師爺一起去見了朱瀚的學生，方虎彬。
最重要的是，他地衣服上，到處都能看到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汙漬。
這特麼不是腦子有問題麼？
誰不知道，現在整個大同都旱的冒煙。
也幸虧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也實在笑不出來，這才沒有當場失禮。
少年人來到方虎彬身旁，恭恭敬敬的向吳振跟師爺行禮。
這樣的形象，讓吳振很難不聯想到那些匠人。
如果之前沒有那麼大的希望，吳振說不定還能冷靜一些。
讓他去攻克難題，讓他去做什麼東西，他比誰都精神比誰都投入。
除了御河等部分河流周圍，整個大同府幾乎找不到一滴水了。
但凡有其他人聽到師爺現在的話，說不定都要忍不住咒罵一句:“不要臉。”
自己不能做，那就只能交給熟悉的人。
否則的話，下面那些官員，只會想盡辦法，把吳振退出來，跟朱瀚打擂臺。
明明年紀很小，卻偏偏裝出一副成熟的模樣。
這種事，反正是沒有什麼地方說理。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這師爺再怎麼不願意，說不得也要做一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事了。
於是趕緊拍了拍手。
之前他才剛剛得罪了英王殿下，現在如果在得罪英王殿下的弟子……
當下故作不經意的問道:“本府很好奇，方先生究竟是如何尋找水源。”
方虎彬除了最初的時候，朝吳振拱了拱手說了一句:“見過吳大人。”
方虎彬是那種最典型的，擅長高技術的人。
師爺跟吳振搭檔不知道多少年了，吳振一開口，師爺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吳振跟師爺兩個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行過禮之後，少年人一臉嚴肅的嘆了一口氣:“方師弟，我就知道，這件事你一個人解決不了。”
見到吳振的腳步停了下來，方虎彬也是鬆了一口氣。
吳振心中對於方虎彬越發的不喜起來。
儘管大同府內也有御河這樣比較龐大的河流。
要說師爺這些馬屁，拍的有些實在太過浮誇了。
他現在很想問問，你們這些傢伙該不會是把英王殿下，當成聖人了吧？
最重要的是，因為沒有那層官身。
明明在年輕的時候，吳振最是喜歡滔滔不絕的雄辯，今天竟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本府不是看不起方先生，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本府可不敢有半點疏忽。”
就比如，師爺最最親愛的孫子，被某些人給綁走了。
可不管怎麼說，畢竟還有一個找水的藉口。
吳振的師爺，就是後一種人。
沒一會的功夫，從屋子到後面，走出來了一個大約十二三歲，儘管還沒有完全長開，看起來卻已經有一絲成熟穩重氣息的味道了。
他們上下所說的那些，你就這麼不要臉的痛快的承認了？
原本對方虎彬印象就不怎麼好的吳振，沒有都緊的鎖了起來。
有些人腦子不好使，最後落得個悽悽慘慘的下場，什麼人都看不起。
這個方虎彬臉型方正皮膚黝黑，雙手上帶著厚厚的老繭。
最後，還是剛才跟別人交接，因此姍姍來遲的師爺，緩解了扥會纏綿的尷尬。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官員，可沒有幾個是真正乾淨的。
從見面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分鍾了。
那直勾勾的眼神，讓方虎彬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之所以說找不到，是因為這個任務的主要執行人並不是我。”
吳振整個人都蒙了。
再次見面，雙方之間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不能尋找水源，這不是他自己說的麼，又不是本府拿著刀逼他說的。”
單單是這一點，那就相當不容易了。
找不到？
這玩笑開的有點大吧？
英王派他過來，最重要的目的之一，雖然是為了讓他離開權利中樞。
這個時候，還是師爺站出來當和事佬。
首先，就是需要讓自己的領導相信自己。
不管怎麼說，先把這其中地深意搞明白再說。
“吳大人，看來您不太相信我能找到水。”
咱們這麼誇你，明顯就是場面話啊。
也正因為如此，對於朱瀚的吩咐，吳振現在是不敢有半點的怠慢。
也許有人會說，只要吳振別去不就行了。
只是，這話聽在方虎彬這種，不怎麼熟悉人情世故的人耳中……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吳振都姑且不說，方虎彬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只是科舉這種東西，不僅僅看才華還有運氣。
可是在這之前，不管是英王也好，還是方虎彬也好，都讓吳振覺得，他們真的能找到水。
因為英王竟然讓他，跟著他的學生，一起去找水。
“府尊大人您先稍安勿躁，學生覺得，這裡面應該有什麼誤會。”
方虎彬可不知道，一個朝廷大員跟他地師爺，竟然這麼忽悠自己。
朱瀚來大同府的第一天，就向吳振介紹過他這個學生。
吳振跟師爺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眼等等的等著吳振後續的話。
這種反差，讓吳振跟師爺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這些師爺們，除了科舉考試可能不太擅長之外，做其它的事，那都是遊刃有餘的。
這種情況下，英王殿下竟然讓他的學生去找水？
正因為如此，這些師爺才能如魚得水。
“沒想到這一次，王爺竟然派遣在下，府佐先生尋找水源，實在是我等的榮幸。”
呢方虎彬都能在乾旱地區找水了。
“方先生久仰了，之前就聽說過您的大名，只是公務繁忙，一直沒有機會相見。”
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啞了火。
有心想要阻攔，可他的身份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就不敢隨意阻攔吳振離開。
儘管吳振剛剛親眼見識到了，朱瀚在大同府地所作所為，也同樣被震撼的不輕。
為了自己，那些官員能夠想盡一切能夠想到的辦法。
再怎麼樣，吳振也是大同知府，可不是方虎彬這些普通人，可以輕易無理的。
以往許多條經過大同的河流，現在幾乎直接就已經乾涸了。
希望英王殿下不是在開玩笑，他的學生真的能找到水。
吳振現在都敢直接衝到王府，指著朱瀚的鼻子，質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了這種時候，原本再怎麼信任，心中也不免有些猜忌。
哪怕他們是大老爺身邊的紅人，可是在很多普通人眼裡，師爺的身份，依舊跟他們差不多。
可你們也不用這麼毫無底線的吹捧吧？
可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正因為如此，單單是能在這個行業內堅持下去的師爺，就已經算是一個不俗的人物嘞。
吳振原本心裡多多少少還有那麼一點期望。
聽到吳振這麼說，方虎彬緩緩搖頭道:“回大人，憑藉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找到水的。”
畢竟，眼前這位名義上可是英王殿下的弟子。
這個方虎彬，吳振之前是見過的。
只有這樣，英王殿下才能徹底的整肅大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