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振臉上滿是唏噓之色:“沒錯，本府可以肯定，難民營之所以能夠像現在這般安定，卻都是因為英王殿下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規矩。”
“之前英王殿下常說，病從口入，本府還不怎麼相信。”
“只覺得王爺這種天潢貴胄，日子過的太好了，根本就不能理解民間疾苦。”
說著說著，吳振的臉上，浮現出了慚愧之色:“現在看來，不是民間疾苦得不是英王殿下，反而是本府跟……”
吳振指了指自己，隨後又指了指師爺。
師爺的嘴角抽了抽。
雖然吳振說的似乎是事實，可是這事聽著，怎麼就感覺這麼荒謬呢。
他們可不是那些，完全沒有半點治理地方經驗的人。
吳振能夠爬到知府這個位置，雖然也是靠著身後有人支援，可本身的政績，也是相當能打的。
大明現在才立國不久，官場上雖然不能說沒有那些齷齪事，但是比起後世來說，依舊算是吏治清明。
這種時候，收回刀子放過對方，可絕對不不是什麼好選擇。
哪怕沒有人對他們做什麼，用不了幾天時間，他們也會離開這個世界。
吳振現在的情況，就好像是一個殺手去刺殺目標。
結果，一半的刀子，都已經扎進對方身體裡了。
不過現在這種時候，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吳振有顧不上那麼多了。
“我也覺得，是時候開誠佈公的跟王爺談一談了。”
要不是第二天還有公務要辦，兩個人說不定就會徹夜長談了。
“以往，我們不論用什麼辦法，都不可能保證，沒有有心人利用那些難民。”
不過對於吳振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也就是抱著這種心態過了一天，吳振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師爺，我決定跟王爺殿下好好談一談。”
“可是這種痛苦，跟他們以前所過的生活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對於吳振的反應，朱瀚卻是沒有任何表示。
否則的話，朱瀚甚至都不需要多說什麼，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無數人，前仆後繼幫英王殿下出氣。
“我原本以為，英王殿下這任由那些所謂的城管肆意妄為，肯定會引起百姓們的不滿。”
等吳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又聽到朱瀚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吳振聽到他這麼說，卻只覺得渾身一片森冷。
現在看明白了，卻已經不太好回頭了。
師爺聞言不由得就是一愣:“府尊，這似乎不太對吧？”
反觀現在大同府外的景象……
能做的，也只是盡力去救助那些百姓。
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可是，這一切卻都是真是發生的。
“可即便如此，也讓那些別有用心的傢伙，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不管多討厭那些城管，如果有人膽敢站出來，利用這些事情煽風點火。”
“但是下官自問，在大同為官的這些年，從來沒有過半分的懈怠。”
他這個大同知府還什麼都沒說呢，這位英王殿下怎麼就欣慰了？
對於這樣的人，官府甚至會有意放縱他們。
“現在地大同府，不應該出現兩個聲音，這對救災沒有半點的好處。”
這種光芒，吳振就連在大同府城裡的百姓眼中，都沒有看到過幾次。
只是一瞬間，吳振的汗水就溼透了官服。
不過跟以往的不屑鄙夷不同，就算是不明白朱瀚的深意，也知道只是自己沒想明白，而不是朱瀚護士了。
現在突然之間，明白了朱瀚那些看似奇葩的命令之中，包含著什麼樣的深意。
所以，才出現了之前的那一幕。
吳振哈哈一笑:“其實最重要的，還是英王殿下弄出的那個叫做城……城管的。”
師爺畢竟跟隨吳振多年，立刻就明白了吳振的意思。
“卻沒想到，反而能讓百姓們服服帖帖的。”
聽到師爺這麼說，吳振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也幸虧，他總算是在這個關鍵時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整個朝堂之上，都找不到一個比朱瀚後臺再硬的人了。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那些別有用心的傢伙跳出來。”
“原來如此。”師爺猛的一拍手:“怪不得英王殿下，一定要把難民營地建的這麼好呢。”
笑了好一會，吳振這才眯著眼睛，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師爺，這你就不懂了。”
“多謝王爺不殺之恩，下官感激不盡。”吳振聲音有些顫抖。
可真把對方幹掉，又太過愚蠢了。
應該還是有區別的。
自己特麼地捅錯人了。
無他，只是因為，朱瀚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過累準跟拖累。
現在的吳振，其實只是需要個另外一個聲音，幫自己下定決心而已。
雖然還沒有看過朱瀚的奏章，不過他已經能夠大概想象的到，奏章職中的內容了。
靠自己的力氣養活自己，腰板當然是能夠挺得筆直。
“以前我們無知，沒有領悟王爺真正的胸襟跟厲害。”
就這樣，吳振跟師爺兩個人，足足聊了大半個晚上。
這些百姓們不是在靠著朝廷的施捨活著，他們一直是在靠自己勤勞的雙手養活自己，而不是被施捨者。
“因為他們也不敢確信，自己的行動不會被那些城管發現。”
“吳振你記住。”朱瀚臉上的笑容陡然收斂了起來。
這個時候突然驚訝的發現……
人就是如此，當帶著成見去看人的時候，往往會忽略很多東西。
師爺作為吳振最重要的幕僚之一，水平自然也是沒的說。
這樣的兩個人，在治理災情方面，竟然被朱瀚給碾壓成了渣渣。
師爺沉默了許久之後，並沒有阻止吳振。
朱瀚挑了挑手指:“吳知府可以放心，你所作的一切，都不會被埋沒。”
“否則的話……呵呵。”
在吳振的點播查下，師爺也突然之間恍然。
一點點！
有一些東西，他們甚至一時之間想不明白。
只是因為志麻自大，沒有看清楚真正的局勢。
這要是讓當今天子看見……
如此肉麻的話，遠端以前的吳振，那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沒有以往難民營之中，那種絕望崩潰的氣氛。
“但凡英殿下覺得您礙眼……”
有些人就算是活著，可看起來跟死人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而師爺的存在，做的也正式這件事。
即便已經玉兔高掛，蟬鳴如潮，兩個人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疲累。
一時之間，也被朱瀚的話，給搞得莫名其妙的。
“現在既然我們已經明白了，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樣，繼續跟王爺作對。”
因為吳振所說的，也正是他所擔心的。
後面的話，師爺沒有繼續說下去。
只差一點點，他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府尊，說句不好聽的話，以您的身份地位。”
頓了頓，朱瀚微微一笑，拿出一份奏章隨手遞給了吳振:“這份奏章，最多再有三五天，就會抵達應天了。”
之前他們兩個人又多看不起朱瀚，現在就覺得自己的臉又多疼。
越談，兩個人就越是覺得朱瀚做出的種種佈置深奧無比。
這種時候，什麼態度都沒有，那反而才是最幸運的。
只是淡淡的道:“起來吧。”
不免有些感嘆的道:“府尊您說的沒錯，英王殿下現在，是已經徹底把那些百姓，綁在一起了。”
每一個人的眼神之中，動充滿了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輝。
不……
他恐怕就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怎麼為自己辯駁？
人家朱瀚，可是當今天子的親弟弟。
吳振趕緊大大聲表明心跡:“王爺，下官雖然不算是什麼好人，但是承蒙當今恩重，將大同府交給下官處理。”
吳振這個大同知府親自上門拜訪並且向朱瀚認錯。
在裡面都走不了幾步，就有可能碰到死屍。
“而是因為，你之前為官的官聲一直都不錯，也曾經為我大明的百姓，坐了不少事實。”
甚至在這個時候，能努力救援不中飽私囊，就已經算是比較不錯的官員了。
之前吳振跟師爺一直沒弄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變化。
“可是那些城管的懲罰，對他們來說，終究沒有傷筋動骨。”
朱瀚卻已經笑眯眯的道:“本王剛剛還在想，吳知府呢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想明白。”
“估計他們這些人也很清楚，這一次地情況跟以前不一樣，他們完全沒有搞風搞雨的機會。”
不管再厲害的官員，他們也只是普通人，無法憑空變出糧食來。
因為到了這種時候，少一個人就能夠節省很多糧食。
“也算是為大同的發展，進獻了自己的努力。”
“那些城管動則打罵那些百姓，甚至罰沒他們一天辛苦所得，百姓對他們怨念應該是很大的才對。”
雖然聽起來有些殘酷，可是官府也沒有什麼辦法。
朱瀚沒有給吳振更多的承諾，可吳振卻是心中狂笑。
“這些人每天在難民營之中巡視。雖然他們管的，都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還不等吳振想明白，這裡究竟有什麼內情。
“本王很欣慰。”
某些不太重要地虛職，也許還有些尸位素餐之輩。
“雖然醒悟的晚了一些，不過你也算是想明白了。”
哪怕蒼蠅落在他們地傷口上，他們甚至都不會抬一下手，把那些蒼蠅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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