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灌嬰之膽
公元前205年三月,匈奴寇雲中,殺死秦人兩千餘、擄走牲畜一千餘頭!
……
公元前205年六月,匈奴寇雁門,雁門太守郭父之與敵血戰不勝,五千守城將士和萬餘民眾被匈奴屠戮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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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5年九月,匈奴寇上谷,殺死秦人三千餘,擄走牲畜三千餘頭、百姓千餘,幸被韓信領輕騎追至擊敗,斬匈奴賊首三千餘級!
……
公元前205年十月,匈奴寇高闕,縣令率軍三千拼死守城,結果不敵,秦軍盡皆血戰而死、無一投降,城內五千民眾被屠戮一空。蒙恬聞訊揮軍掩至,與匈奴軍大戰一場,互有損失而退!
……
至去年匈奴被秦軍重創後,冒頓怒火沖天,重責趙勝、左右骨都侯一百皮鞭,直打得三人皮開肉綻,險些斃命;而左賢王般默幾乎損盡部眾,被冒頓怒而斬之。自此,冒頓對秦切齒痛快,不待元氣大蘇,便屢屢派兵利用機動性超強的優勢入寇秦邊。秦軍雖奮力反擊,但屢因反擊遲緩而被匈奴得逞。
一時間,秦國軍民無不憤怒,紛紛上書扶蘇,誓言再討匈奴,以血國恥!
而扶蘇知道去年大戰方歇,國力未復,新兵未成,故力壓此論,暗地裡卻積極籌措糧草和兵馬,做著再伐匈奴的準備!
……
公元前204年四月的一天,早朝時分。
扶蘇剛剛坐上龍椅,便有鴻翎信使火急來報:“啟稟陛下,匈奴騎兵七千人又寇遼西,殺死我邊民千餘、擄走牲畜五千餘頭,幸被守將公孫鵬領兵會合東胡各部合力擊退,才未造成更大損失!韓大將軍請求陛下再徵匈奴,以雪前恥!這是大將軍的親筆書信,請陛下過目!”
說著,信使掏出一封書信交與福呈與扶蘇,扶蘇皺著眉頭看完以後,不禁拍案大怒道:“匈奴欺我太甚,以為我大秦無殺人之刃乎!諸位愛卿,朕有意再討匈奴,你們看呢?”
立時間,殿下文武一番騷動,蒯越出列道:“陛下,近年來匈奴屢寇我為邊庭,不僅殺我邊民、擄我財物,更是對我大秦威嚴的嚴重侵犯,故臣以為,為了國威和民安,我大秦理應再度出兵,蕩平匈奴!”
“臣附議!”“臣也附議!”……一時間,眾文武幾乎無不喊戰,大有要將近年來的憋屈全部發洩出來的意思!
扶蘇見軍心可用,低頭沉思片刻道:“範相,蕭相,汝二人認為可以一戰否?”
範天石聞言出列道:“陛下,臣說一說!前年一戰,雖然我軍有以戰養戰之舉,但所耗國力也是非常大的,至此也未盡復!所以,單從經濟方面考慮,臣以為最好能夠將對匈之戰推遲到明年進行;但如果陛下堅持的話,臣也一定會努力籌措錢糧,保證軍需供應!”
蕭何聞言想了想道:“陛下,臣以為範相所言甚是!對外征戰,還是以不傷及國力為好!”
扶蘇聞言,一時有些猶豫,忽然張良出列道:“陛下,臣以為對匈一戰現在是勢在必行!”“噢,子房有何理由?”扶蘇有些奇怪。
張良道:“陛下,雖然我軍在前年一戰中,耗損大量錢財,但畢竟軍力損失較小,而且擄回了大量牲畜,並招回了十數萬東胡族民充塞邊疆,可以說亦有所得。我大秦現在國力上雖有些困難,但是匈奴的因難更大,這匈奴屢屢寇邊之舉並不僅僅是發洩對我秦國的仇恨,更多是民生艱難,要靠擄掠我邊民為生!所以,臣意以為晚戰不如早戰,趁匈奴兵力未復之機,再與敵以重創,正是時也!”
扶蘇聞言振奮道:“子房所言甚是,如果今秋對匈奴動兵的話,我軍可動用多少兵力?”張良考慮了一下道:“回陛下,由於上一戰繳獲戰馬數量眾多,而且本國馬場也開始出產大批良馬,再加上舊年大月氏因我軍傾力相救所贈送的五萬匹良馬,我國現在已經形成戰力的騎兵有:
輕騎二十萬,皆備雙馬,分駐燕地和九原;另有五萬在咸陽備訓,今秋可成。
重騎十萬,亦備雙馬,燕地兩萬,九原三萬,咸陽五萬;另有二萬在咸陽備訓,今秋亦可練成!
也就是說,如果今秋出兵的話,我大秦可以動用的精騎便達三十七萬人!另外,五萬新式步兵亦可隨軍出征。不過,雖然我軍有多達四十萬精兵可用於出征草原,但由於國力和後勤的原因,恐怕最多隻能動用二十到二十五萬人!但臣想,如果有大月氏再從旁牽制匈奴的話,我軍便可大有勝算!”
扶蘇聞言點頭道:“好,便就此決定吧,今秋再次北擊匈奴!張良,你立即加緊訓練兵馬,做好備戰工作。張跡,你立即再次做好準備,出使大月氏,勸說他們出兵相助,徹底掃清匈奴的威脅!蕭相、範相,你二人也必須克服一切困難,籌措好足夠的糧草以供軍用!”
蕭何和範天石二人互視一眼,見扶蘇戰意已定,只好應聲道:“喏!”心知這幾個月恐怕又得忙個底朝天了!
扶蘇正要退朝時,忽然灌嬰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扶蘇道:“灌卿可是對北擊匈奴有何良謀?”
灌嬰道:“臣意以為,秋季以主力北擊匈奴之前,最好馬上再組織一支偏師先殺一殺匈奴的威風,使得冒頓在近期老實一些,免得老騷擾我邊庭、影響我軍備戰!”
“噢,灌卿此言很有見解,你將具體部署細說一下!”扶蘇頓時大感興趣!
灌嬰見狀興奮道:“陛下,世人皆說草原民族飄忽難尋,其實這只是誤解。匈奴騎兵飄忽難尋還說得過去,匈奴各部可就沒這麼輕鬆了,因為在大草原上,各地的牧草隨季節不同肥瘦程度是大有區別的,所以這些匈奴部族必須要逐水草而居。也就是說,只要我軍能夠探明匈奴部族在夏季放牧之地,便可遣一支精騎千里奔襲,以奇兵之效一舉摧毀其大量部族、牲畜和馬群,這樣必可進一步削弱匈奴的戰爭潛力,為我主力秋季北擊匈奴奠定勝利之基礎!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扶蘇精神一振,憑藉敏銳的戰爭頭腦立時便察覺到其中的有利戰機,忙道:“那灌卿既如此說,想必就胸有成竹了!說吧,你的目標是哪裡?”
灌嬰沉聲道:“陛下,匈奴現在全部兵力亦不足三十萬,近半都聚集在漠北王庭,另外右部之地大約有八九萬人,新建的左部之地約有五六萬人,臣考慮再三後將目標選定了匈奴右部。因為匈奴左部太遠,我軍襲擊其夏季牧營地不僅費時費力、而且難以起到奇兵之效;王庭遠在漠北,不僅兵力強大而且有翰海相隔,也不是理想的目標;而匈奴右部離九原不遠,而且有陰山和陽山可以幫助我軍隱蔽出擊,實是理想的目標!
陛下,臣詢問過一些熟悉草原情況的胡商並向‘秦風’做了驗證,發現匈奴右部夏季牧營地主要有三個,最北的接近王庭、亦遠在漠北,不可取;而當中一個則在陽山西北約有千里之地;第三個則是在陽山以西約一千五百里外,和大月氏國交界。而這三個營地中,最主要的就是中部營地,夏季時這裡大概會有十五萬左右的匈奴部民,其中有三到四萬人的匈奴騎兵保護,也是右賢王和右谷蠡王本部的駐地。
臣計算過,如果陛下可以拔給臣三萬精騎,每人四馬,臣前出陽山後,只用三天三夜便可殺至這中部營地,給匈奴人以雷霆一擊。以有力算無力、以有備算無備,我軍勝算極大。而只要將右賢王和右谷蠡王的軍隊幹掉,這剩下的十餘萬匈奴部民就是我軍案板上的魚肉,想怎麼下刀就怎麼下刀了。等其它匈奴軍隊聞訊來援,至少也在六七天後,臣早就率軍完成任務、溜之大吉了!不知陛下以為臣的計劃如何?”
扶蘇聞言撫掌大笑道:“妙啊,妙啊!如果能將其匈奴右部打殘,或者能順帶將右賢王和右谷蠡王幹掉,那我軍秋天北擊匈奴壓力就會小得多!這可是花小錢辦大事的好買賣,划得來,划得來!這樣吧,灌嬰,朕將最精銳的‘狼牙’一萬人拔給你,另外再火速傳旨蒙恬為你準備最精銳的兩萬輕騎,每個人再都給你配上四匹最彪壯的好馬,你要什麼兵器和裝備也馬上向太尉府說,朕讓子房一週內全部給你備齊!如要哪位將領相助,朕也統統拔給你!這一切的一切,只為了你能夠打贏!怎麼樣,還有什麼要求嗎?”
灌嬰笑道:“陛下,臣這支兵註定只能是輕兵,所以只能隨身攜帶十天左右的乾糧和水,而要從九原出發穿陰山、過陽山恐怕就要七到八天,所以臣建議在陽山南麓的高闕為臣秘密安排一次乾糧和飲水補給,否則朕這支兵恐怕要餓著肚子出草原打仗了!”
扶蘇聞言大笑道:“沒有問題,皇帝也不差餓兵嗎!去年高闕被屠後,朕調中軍侯方拓領兵五千鎮守在那裡,朕立即秘密去旨,讓他為你安排補給,你就放心準備出征吧!不過,此次是秘密行動,你一定要注意保密,朕也不能為你送行,你就委屈一下,半夜偷偷北進吧!”
灌嬰聞言自通道:“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做好保密工作,陛下就等著臣的好訊息吧!”
扶蘇大笑道:“願天佑我大秦!”諸將聞言亦大喝一聲:“天佑大秦!”
……
七天後,灌嬰率灌氏五虎領‘狼牙’秘密經直道迅速北上九原,又七天後,抵達九原。在匯合了蒙恬為他準備好的兩萬輕騎、並讓王離隨軍相助後,三萬奇兵潛入陰山,又在高闕接受了一次秘密補給,便殺入茫茫草原,日夜兼程、直襲匈奴右部中營而去!
這時,正是五月中旬的初夏,美麗遼闊的大草原上正是牧草瘋長、野花盛開的季節。
這裡是匈奴右部右賢王和右谷蠡王本部夏季遊牧的傳統之地,一時間,遼闊的大草原上像變戲法似的在河流、湖泊邊變出了數以萬計的白色帳幕。眨眼間,春天還是生機寥寥的這裡頓時歡騰喧鬧起來,每天都有大批的匈奴右部部民遷涉而來、共度盛夏,多有許久沒見的老朋友互相拉扯著喝酒、打獵,真是好不快活!
天漸漸接近了傍晚,中營最南的一個匈奴小營地上升起了無數熊熊的篝火,很多匈奴人圍繞著篝火團團而坐,一則取暖,二則烘烤著篝火上的肥牛、嫩羊,準備大快朵頤地美餐一頓!一時間,營地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喧鬧:有男人、婦女,更多是嬉鬧的孩子們!
突然間,南方傳來隱隱的奔雷聲,初時人們只是本能地抬頭向南看了看便各忙各的了,現在這附近經常有匈奴軍隊和部民出沒,蹄聲隆隆的非常平常!但很快就有匈奴人意識到了這蹄聲的不正常之處:這蹄聲非常巨大、沉悶,直震得地面都不停地劇烈顫抖,很多有經驗的匈奴人立即判斷出這恐怕有不少於十萬匹馬正在急速賓士,但這附近根本沒有什麼部落和軍隊一次出動就動用十萬匹以上的馬匹啊!?
這些匈奴人正奇怪間,忽然有一名匈奴騎兵瘋了般策馬急卷而來,遠遠地便嘶聲大吼:“快走,是秦人!秦人來襲啦!……”
立時間,原本安詳的營地頓時炸了,人喊馬叫,呼爺喚子,四處奔逃,不時的有因慌亂而引發的大火在營地內劇烈燃燒起來!
然而,沒等這些匈奴人慌亂多久、也沒等他們跑出多遠,三萬名凶神惡煞般的秦軍已經驅動十餘萬匹戰馬席捲而來。那巨大的浪潮瞬間漫上不大的營地,驚濤駭浪中,刀光亂閃、戟風呼嘯,一蓬蓬炸裂的血霧在黑夜中四處飄散,天際間充斥著匈奴部民們悽慘的哀嚎聲,令人毛骨悚然!
……
很快,十餘萬匹戰馬捲過這隻有數千人的小營地、直奔匈奴右賢王和右谷蠡王大營而去,留下的只有一地血肉模糊的死屍和無數燃燒、崩毀的帳蓬,毫無一點生的氣息。無所顧忌的‘破軍’所過之處,能有一個活口真的很難!
……
夜漸漸深了,位於中營稍稍靠南的匈奴右部右賢王和右谷蠡王營地上靜悄悄的,大部分匈奴士兵們都已經睡了,偌大一個數萬人的兵營上幾乎沒有幾點燈火,黑漆漆的一片!
忽然間,天邊隱隱傳來奔雷之聲,在營邊警哨的匈奴士兵們有點奇怪:“哪裡來的騎兵?”一時驚愕不解,便沒有發出警訊,唯恐報錯了訊息會讓將領們責罰!
這也難怪他們,這些匈奴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本不適應大規模出兵的夏季秦人會一反常態派大隊輕騎千里來襲呢!就在這些人一愣神間,遠方燈火燦若星海處,數以萬計的鐵騎已經席捲而來,蹄聲隆隆得像打雷一般震耳欲聾!
很快,匈奴哨兵看得清楚了:明亮的燈火下,一名名身穿黑色甲冑的騎兵正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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