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鷹騰空
漠北草原深處!
烈日當空,驕陽炎炎,天氣彷彿熱得像流火一般!原本草原上經常可見的野狼、野狐、野馬等獸類今天也似彷彿從大地上消失一般、蹤跡不見,只剩下幾隻耐熱的小蟲子在草叢間寂寞地哼哼著!
忽然間,極西處的天際傳來一陣隱隱的奔雷之聲,大地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感應到情況不妙的昆蟲們紛紛避走,轉眼間逃散一空!
很快,西方的天際上出現了一條白線,一支多達萬人左右的騎兵身著輕薄的白色皮裝、揮舞著修長有力的彎刀,狂呼亂叫著席捲而來。他們的馬背上收穫豐厚,擔著各種各樣的肥美獵物!
在巨大騎隊的最前方,一個健壯、英武的年青人正在馬背上不停地變換著姿勢,或馬腹藏身、或側身虛斬、或雙手倒立,直將精良的騎術展露無遺,贏得身後匈奴兵們一陣陣熱烈的歡呼!
忽然間,這個英武的年青人在馬背上停止了表演、坐穩了身子,隨即高舉右手,頓時又贏得一陣更熱烈的歡呼,此人赫然便是匈奴王子、左屠耆王冒頓!
看到冒頓的手勢,被冒頓調入麾下、已是都尉(相當於冒頓的副帥)的阿胡兒縱馬趕了上來,將裝得滿滿的酒囊遞給了冒頓。冒頓接過,擰開塞子,邊跑邊飲,赤烈的馬奶酒立時滾滾流入咽喉,餘汁亦不停地從酒頰邊滑過,滴落在馬背和大地之上!
“痛快!哈哈哈!”冒頓仰天大笑,將手中的酒囊隨手一扔,然後張開雙臂、伸出肌肉虯張的臂膀迎著疾奔帶來的勁風大聲狂嘯起來。一時間,張揚的冒頓如同一隻待翔的雄鷹般銳利逼人、威風凜凜!
這驚人的威勢讓阿胡兒看得有些驚呆了,滿臉敬仰之意的他打定了主意:“冒頓王子將來一定是個了不得的英雄,我一定要誓死追隨他,否則大崑崙神一定會怪我有眼無珠的!”
忽然間,東方蹄響鈴動處,一匹雪白的駿馬踏著紛飛的草屑、飛馳而來,馬上一名身穿白色薄裙、面帶輕紗的婀娜女子正揮手大叫:“冒頓哥哥!冒頓哥哥!”乍看處,簡直像天邊漂過來一朵美麗而聖潔的白雲!
冒頓抬頭一看,剛毅的臉龐上迅速融化了堅冰,微微笑了起來,向身邊的阿胡兒道:“阿胡兒,你帶軍先走!”阿胡兒會意,嘿嘿笑了兩聲道:“遵命,王子!”說著,大聲打了個唿哨,領著狂呼亂叫的匈奴兵們繞了個圈、打馬遠去了!
冒頓迎上那女子,笑道:“妹雅,你怎麼來了?”原來這女子便是和冒頓自小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妹雅,她的父親是匈奴王庭中一名百人長!
妹雅轉回馬,和冒頓馬頭平行,有些撒嬌地嬌嗔道:“我早上來找你,你怎麼又跑得沒了人影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帶部下去練兵了,我說冒頓哥哥,你幹嗎那麼拼命啊?是不是討厭妹雅,不想見我?”
這妹雅一口氣問了冒頓好幾個問題,直問得冒頓張口中結舌、不知如何回答,好半晌才訕訕地笑道:“妹雅,冒頓哥哥哪能討厭你呢!只是我剛就任左屠耆王,如果不認真做出點樣子來的話,豈不是讓有些居心不良之人說出閒話來!”
妹雅聞言有些氣惱道:“冒頓哥哥,那個閼氏真是個壞女人,老是找你的麻煩!”一提到這個後母,冒頓的臉色就有些陰沉,自冒頓就任左屠耆王以來,這個阿麗雅就沒少給他小鞋穿,而頭曼卻是懼內,對冒頓維護甚少,所以冒頓這些天心裡憋著的是一肚子的邪火!
見冒頓臉色不好、而且一言不發,妹雅有些心慌,連忙撒嬌道:“冒頓哥哥,不說這些,你練完兵了,就陪我去雀兒湖玩好不好?”冒頓點了點頭,將那些不快驅趕出去,笑道:“好,走吧!”
“噢——,”妹雅高興得在馬上拍起了玉手,忽有些調皮地笑了笑道:“冒頓哥哥,我們賽馬吧,看誰先到雀兒湖!”說著,用小巧的馬鞭猛抽一下座下白馬,白馬哧溜一聲便竄將出去,讓冒頓座下的千里神駿‘白狼’吃了一鼻子草屑!
冒頓大笑道:“好啊,你耍賴!駕!”便也猛抽了一記‘白狼’。‘白狼’咆哮一聲,它一向是高傲而尊貴的馬王,如何能容忍別的馬別在自已的前頭,當下撒開四蹄、渾身強健的肌肉俱各調動起來,像颳起一陣白色的狂風、瞬間便趕上了妹雅。而‘白狼’猶似不肯罷休,猛地又加快馬步,蹄聲隆隆處,只三五個急竄便輕鬆地便將妹雅拋在後頭,然後示威性地打了個響鼻,踢起一地歡騰的草屑,很快便奔得無影無蹤,直氣得妹雅在後面哇哇大叫!
等妹雅氣呼呼地趕到美麗的雀兒湖邊時,得意洋洋的冒頓和志得意滿的‘白狼’正愜意地在雀兒湖邊閒逛。而那可惡的‘白狼’看見妹雅的白馬氣喘吁吁的模樣,竟還貌似不屑地打了個響鼻、搖了搖腦袋!
妹雅氣壞了,猛地跳下馬來,打著馬鞭便直奔‘白狼’,不由分說就是一鞭子。‘白狼’長嘶一聲,轉過頭來,一臉敵意地面對著妹雅,前蹄不停地趵著身前的泥土,好似再說:你再來,我就踢你!
妹雅嚇了一跳,看著那巨大的‘白狼’再不敢上前,只得將氣撒向冒頓,猛地大叫一聲撲到冒頓的懷裡,粉拳一陣亂打:“叫你欺負我!叫你欺負我!”
冒頓有些傻眼道:“不是你說要賽馬的嗎,怎麼輸了就怪我?”冒頓自小好強,萬事皆不肯服輸,而且男女感情方面也是差了一根筋、屬不太懂風情的人物!
他這樣一說,妹雅更氣惱了,粉拳又是一頓亂捶:“你還說,你還說,從小到大,你就一直欺負我,從不肯讓著我!”
看著生氣的妹雅,冒頓一臉的無奈,原本萬丈的雄風到得這裡似乎一點作用也沒有了。很快,看著不依不饒的妹雅,冒頓的火氣有些上來了,腦袋裡想起匈奴的一句古訓:‘對待女人不要太寬容,只要征服了她的肉體,她就會將小羊羔順從母羊一般順從你’。想到這裡,冒頓猛然彎下腦袋,掀開妹雅的面罩、死死地吻住了那嬌豔的櫻唇!
“唔……唔……”妹雅掙扎了幾下,很快便迷失在那強大的臂膀和醉人的感覺中!
良久,冒頓輕輕地鬆開了妹雅,可憐的妹雅已是被冒頓吻得氣喘吁吁、玉面羞紅、嬌軀滾燙,雙腿忽地一軟、險些跌倒在地。冒頓急忙扶住妹雅,似笑非笑地向著身前的佳人!
妹雅現在什麼氣也沒有了,嬌羞的將腦袋埋在冒頓的懷裡,柔聲道:“冒頓哥哥,你會一輩子照顧我嗎?”冒頓現在頓感雄風萬丈,笑道:“妹雅,你放心,我還會像小時候一樣保護你!有誰敢欺負你,我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妹雅“撲哧”地笑了,忽地推開冒頓,像一朵白雲似的飄向遠方,邊跑邊叫道:“冒頓哥哥,你來追我啊!”冒頓笑了,心中的煩惱俱各拋棄在腦後,順著雀兒湖便追向那美麗的身影!
……
傍晚時分,等冒頓陪著興高采烈的妹雅返回王庭的時候,正急得像頭拉磨的呆驢般亂轉的阿胡兒急急迎了上來,低聲道:“王子,出事了,且到帳中說話!”
冒頓臉色一沉,平靜地對妹雅道:“妹雅,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做!”妹雅乖巧地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騎著馬回家了!
臉色陰沉的冒頓一回到王帳之中,便道:“阿胡兒,出了什麼事,快說!”
阿胡兒嚥了口唾沫,摒退左右,低聲道:“王子,據被我收買的大單于身邊的親衛說,今天那個閼氏正慫恿大單于議立鷹揚王子為左賢王!”
“什麼!?當真!?”冒頓大吃了一驚,猛地死死抓住了阿胡兒的雙肩,一臉驚怒至極的神色!
匈奴舊例:一般來說左屠耆王由匈奴王子中賢者擔任,左賢王卻一般都由單于親信兄弟或太子擔任;而且在繼承的順位上,如果單于臨終前沒有遺命指定何人繼承汗位,那麼也一般都由左賢王繼任,而輪不到左屠耆王,所以,一旦讓鷹揚當上了左賢王,就基本上確定了鷹揚太子的身份,如果頭曼日後不再改變主意的話,那鷹揚就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單于了,你讓冒頓如何能不急火攻心!
阿胡兒被急火攻心的冒頓抓得一陣齧牙咧嘴,拼命地點頭道:“是的,是的,是那個親衛親耳聽見的,絕不會有假!”
冒頓一屁股坐了下來,臉色陰沉,大腦也飛快地運轉著,忽地道:“阿胡兒,現在的左賢王、我的叔父昆莫不是尚在嗎,如果鷹揚繼任,那他怎麼辦?”阿胡兒苦笑道:“聽說那個昆莫現在身體不好,大有一病不起之勢,單于完全有理由廢了他的左賢王位,所以那惡毒的女人便抓住這個機會,想將他兒子扶上汗位!”
冒頓咬著牙道:“那父汗如何說的?”“聽那個親衛說,大單于有點猶豫,但經不住那惡女人軟磨硬泡,答應考慮!”冒頓的心頓時一路涼到底,知道情況大大的不妙,依頭曼單于那懼內的性子,遲早會答應的,不由得冷笑道:“那惡女人為了兒子真是什麼都願意做!左賢王領地與東胡交界,離王庭足有上千裡,她就不怕她那年幼的兒子在外面有個好歹?”
阿胡兒苦著臉道:“聽說大單于也是因這一點有些猶豫,因為鷹揚王子年少,不足以擔當拱衛王庭左翼的重任!但是那惡女人說,鷹揚年少不要緊,只要讓他的兩個兄弟擔當鷹揚的國相和都尉,掌國政和軍事,就可以做好拱衛王庭左翼的重任了!”
冒頓的心又是一寒,冷聲道:“看來,這賤女人是圖謀良久了,連人選都全部預備好了!”阿胡兒一些苦悶道:“王子,現在情況十分不妙,一旦那鷹揚當上了左賢王,而大單于這兩年身體又漸有頹色,萬一讓那鷹揚繼了位,恐怕我等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冒頓長吸了一口氣,堅毅的面孔漸漸平靜下來,忽地揮了揮手道:“阿胡兒,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阿胡兒愣了愣,還是彎腰施了一禮:“是,王子!”
很快,阿胡兒便出去了,寬大而華麗的王帳中便剩下了冒頓孤零零的一人。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王帳內幾乎透不進幾道光線,黑得三五步外就看不清東西,而冒頓就靜靜地坐在黑暗裡,既不令掌燈、也不想吃飯,只是默默地靜坐著,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重的煞氣,猶若一隻盤踞在黑暗中待人而噬的猛虎,若有人不注意,那可怕的氣勢能生生將人嚇死!
忽地,冒頓輕輕地閉上眼,殺氣森森地道:“父汗,你忘記對我母親許下的諾言,我不怪你;你將我送往月氏,我也不怪你;甚至你出兵攻打月氏、想置我於死地,我也不怪你;但是,你因為寵愛一個惡毒的女人就想將大匈奴的前途交託到她和她年幼的兒子手裡,這我實在無法容忍!父汗,我的能力部落中有目共睹,能夠還不如那個狗屁不懂的毛頭小子強嗎?父汗,你太令我失望了,萬一讓鷹揚繼了位,以那賤女人對我恨之入骨的性格,還會給我活路嗎?父汗,你這是將我往死路上逼啊!”忽地,冒頓張開眼睛,黑夜中精光閃閃,猶若一隻兇狠的蒼狼,語氣中亦是殺氣四溢:“父汗,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我們走著瞧!”
冒頓猛然起身,平和了一下臉色,然後神色平靜地走出王帳。帳門口阿胡兒正等得心焦,見冒頓出來,急忙問道:“王子,您有對策沒有?”冒頓微笑道:“通知我的舅舅右谷蠡王以及一向支援我的左大當戶、右骨都侯他們,讓他們暗地裡想辦法延緩一下父汗任命鷹揚為左賢王的時間,我自有對策!”“是,王子!”阿胡兒心中大定,施了一禮,悄然退下!
冒頓仰望蒼天,看著那皎潔而清涼的圓月,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狼嚎:“嗷————!”……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一亮,冒頓便騎上馬,來到王庭附近的樹林裡,選了一段上好的樹條,便返回了王帳。然後冒頓將所有僕人盡皆趕出,自已在裡面叮叮噹噹的忙活起來!
有奇怪的僕人覺得不太對勁,便去告訴了阿胡兒。阿胡兒聞言覺得十分奇怪,便急心來到冒頓的王帳外,沉聲道:“冒頓王子,我是您最忠實的獵犬阿胡兒,可以進來嗎?”
“進來!”帳中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聲音中透著冷漠和寒氣,似乎從地獄中冒出來相似,阿胡兒禁不住打了個寒噤,有些詫異地撩開帳簾,便進入帳內。
帳內,一片混亂,到處都是零落的樹葉、片片的木屑,而冒頓正聚精會神地用一柄鋒利的小巧彎刀地削著一杆長長的木棍,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阿胡兒奇怪道:“王子,今天您不練兵,怎麼在這裡削起木棍來了?您在做什麼?”
冒頓將細細的木棍放到眼前量了量,平靜地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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