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鑑查院。
陳萍萍坐在輪椅上，觀閱下面送上來的密函，王啟年和影子站在他身側，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他們知道，陳萍萍觀看密函時，不喜歡有人打擾。
良久之後，王啟年才端了一杯熱茶過來，放在陳萍萍左邊。
陳萍萍放下密函，一臉陰沉的端起茶杯，王啟年小聲提醒道:“院長大人，小心茶燙。”
“你最近在範閒身邊，怎麼樣？”陳萍萍茗一口茶，問道。
“小范大人待人以誠，並沒有懷疑我是院長的人。”王啟年笑呵呵道。
陳萍萍嘆道:“我派你去範閒身邊，你就好好輔佐他，至於你的老婆孩子，我自會安置妥當。”
“多謝院長大人。”王啟年雖然還在笑，可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霾。
範閒入京時，陳萍萍就派遣王啟年去接觸，一方面是為其保駕護航，一方面也有監視的意思。
前不久範閒和滕梓荊被當做殺害林珙兇手，壓入大牢，滕梓荊雖然保住一條命，但也沒辦法再幫範閒做事。
這時候王啟年適時的出現，一副財迷的樣子，很快就獲得範閒信任。
王啟年雖然貌不驚人，為人卻非常滑頭，對京都內的情況瞭如指掌，辦事得力，他本身又有九品修為，輕功更是天下無雙，深得陳萍萍器重。
“院長，最近小范大人頻繁接觸王氏布坊的掌櫃，小的覺得那個掌櫃有點不簡單。”王啟年將最近範閒身邊的事，告訴陳萍萍。
“王氏布坊。”陳萍萍低頭沉思一會，才對王啟年道:“那個王掌櫃你不用管，他絕不會傷害範閒。”
王啟年小心道:“以小人最近觀察，那王氏布坊內的夥計，都身懷上成武功，布坊下面還有一處巨大暗室，明顯不是一家普通布坊。”
陳萍萍面無表情的瞥了王啟年一眼。
王啟年立刻閉嘴，識相的退後一步，不再言語。
“你想辦法讓範閒接觸一下醉仙居的司理理。”陳萍萍說道。
王啟年皺眉道:“院長大人，那司理理明面上是京都花魁，實際上卻是北齊安插過來的暗探，讓小范大人接觸司理理，會不會惹上麻煩。”
陳萍萍笑道:“你很關心範閒。”
王啟年回道:“院長大人讓我保護小范大人，小的自然要盡忠職守。”
陳萍萍解釋道:“放心吧！我讓範閒接觸司理理，就是要送一件大功勞給他。”
王啟年沒有再多問，領命離去。
陳萍萍房間裡只剩下全身包裹在黑袍裡的影子。
“影子，你是不是查探過王氏布坊！”
“王氏布坊是暗河在京都的據點。”影子說道。
陳萍萍平靜道:“暗河現在越來越膽大妄為，竟然敢刺殺秦業。”
“院長，您既然已經查到真兇，為何不稟告陛下？”影子是陳萍萍最信任的人，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隱秘。
其實這些年，鑑查院不是沒察覺暗河殺手組織，對草原的情況也知曉一二，可這些陳萍萍都選擇瞞著慶帝。
“範建的那個孩子有些本事，這些年在草原建立一番事業，委實不易，我若再出手，恐怕真與范家結下死仇。”陳萍萍嘆氣道:
“範閒以後離不開范家的扶持。”
影子擔心道:“草原一統後，雖然遇到天災，暫時無法東出，但難保將來不會成為慶國心腹大患。”
陳萍萍說道:“我這些年一直觀察那孩子所作所為，他雖然會行霹靂手段，但還是有底線的，要不然草原大災，他早就率騎兵東出，?造成生靈塗炭了。
說起來，範閒若有那孩子五分手段，或許我早就能達成心願。”
影子可能是唯一知道陳萍萍心中願望的人。
這位失去雙腿的暗諜之王，要不是為了給葉輕眉報仇，恐怕早就自殺了。
“影子，以後不管我在不在，你都要好好扶持範閒，完成我的心願。”陳萍萍突然摸了摸輪椅上的機關按鈕，突然露出笑意:
“我有一種感覺，我應該很快能幫小姐報仇了！”
影子一驚，微微擔心道:“院長大人，以我們現如今的力量，還不足以撼動那位。”
陳萍萍搖頭道:“我們的準備是還不夠，但若是能聯合范家就大有機會。
你馬上去一趟王氏布坊，我現在是時候和那孩子見一面了。”
影子領命而去，好像一個幽靈一般，潛入王氏布坊，躲藏在房梁之上。
下方王剛正在吃飯，黑蠍和鐵鼠陪在一起。
“影子大人既然來了，為何不下來一起吃。”王剛夾了一筷子青菜，幽幽說道。
黑蠍和鐵鼠立刻做出反應，護在王剛身側，黑蠍甚至拿出撥浪鼓，陰狠狠的看向房梁處。
影子翻身而下，輕如羽毛般落到地上。
“院長想見你。”影子說道。
王剛不屑道:“陳萍萍想見我，我就一定要見嗎？沒看我在吃飯？”
影子說道:“你在京都做的事，院長都知道，是他幫你壓下來，否則這間布坊早就被大軍包圍。”
王剛冷笑道:“我又沒要陳萍萍幫我，當年他坑我的事，我還沒找他算賬！”
影子解釋道:“院長當年其實一直暗中派人保護你，否則你怎能安然無恙走入草原。”
王剛冷哼道:“陳萍萍多此一舉，我根本無需他的保護。
他想見我就親自過來，我可沒閒功夫出去。”
“你的話我會轉告院長大人。”影子冷聲道。
王剛瞥了眼想離開的影子，問道:“你幫陳萍萍，是想他幫你殺四顧劍嗎？”
影子腳步突然一頓，飛速從衣袍裡抽出一把軟劍。
“你知道什麼！”影子劍指王剛，陰沉道。
鐵鼠腳步一錯，擋在王剛面前，雙手不知何時已經套上一雙鋼爪。
“你只有九品巔峰修為，這輩子基本不可能殺死四顧劍。”王剛一邊吃飯一邊對影子說道。
“所有知道我身份的人，都要死。”影子直接出劍，所用正是四顧劍法。
鐵鼠陰險一笑，一雙鐵爪化作銅牆鐵壁，將影子的劍擋了下來。
影子越打越心驚，鐵鼠的實力竟然也是九品巔峰，不在他之下，還有那一手爪功，犀利兇猛，很是難纏。
“四顧劍法只能到達九品，若想再進一步，突破大宗師，你就得學四顧劍那樣，絕情絕愛，以殺入道。”王剛的聲音傳入影子耳中，讓他再不能淡定，劍法也出現不該有的破綻。
鐵鼠抓住破綻，一把扣住影子的軟劍，鐵爪一絞，長劍就變成了廢鐵。
嘶啦！
鐵鼠順手一抓，將影子臉上的面罩揭下，露出一張頗為英俊的臉。
“原來你也不醜，整天戴個面具，我還以為是沒臉見人。”鐵鼠捏著影子的面具，嬉笑道。
“老頭子，回來吧！”黑蠍這時叫道。
“老婆叫我，不和你打了。”鐵鼠飛速退回王剛身邊。
影子看了眼地上被攪成麻花的長劍，一時有些失神。
“我練劍一生，難道真不能突破大宗師。”
王剛笑道:“我不是說了嘛！只要你能絕情絕愛，以殺入道，領悟天生萬物以育人，人無一物以報天，萬物皆可殺的境界，你就能突破大宗師，追上四顧劍。”
“絕情絕愛，那還是人嗎？”影子問道。
“那你覺得四顧劍還是人嗎？”王剛反問道。
“他根本不是人，他就是個畜生，大宗師都不是人。”影子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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