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爺，爺！我不知道是你，我剛才就是隨口說的，沒別的意思。”小年輕一邊跳著躲避老爺子的柺杖，一邊大聲解釋道。
“再說了，你是我爺，本來就不是我老子。”小年輕撇撇嘴，忍不住皮了一下。
老爺子揮舞柺杖的手一頓，再出手就不似剛才那樣佯裝了，手中的柺棍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年輕人的屁股上。
“我讓你沒大沒小，我讓你給我貧嘴。”
年輕人被打的吱哇亂叫：“爺，爺，我再也不敢了。”
“哼！”見他老實認錯了，老爺子撇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收回了柺杖。
收回柺杖之後，老爺子又往前走了兩步，嘴裡嘟囔著：“大晚上的不去睡覺，都在這裡鬧騰啥呢？明天早上都不幹活兒是吧？”
看著他手中的柺杖，周圍的人齊齊往後退了一步，非常自覺的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老爺子絲毫不覺得意外，順著眾人讓出來的道慢慢往裡走，一邊走一邊看著眼熟的小輩，還不忘說兩句：“還不趕緊回去睡覺，要是耽誤了明天上工，我非……”
話還未說完，老爺子就看到了不停往外噴水的大傢伙。
他不由得嚥了咽口水：“這……這是玩意？”
回過神來，老爺子第一反應便是心疼，忍不住拿柺杖朝跟在自己身後擠進來的孫子屁股上抽了一下。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拿桶接水，這水這麼流著不浪費了嗎？”
就在此時，眾人才恍然大悟，紛紛跑回家拿桶。
張宇來不及阻止，就看到短短一息之間，周圍那些烏壓壓看熱鬧的人群，四散開來。
他愣了一下，聽著各家吵吵鬧鬧的拿盆拿桶的聲音，趕忙關了拖拉機。
看著水泵不往外出水了，老爺子有些著急了：“咋，咋不往外出水了呢？”
大跑回家，拿著盆和桶出來的眾人也呆住了。
“是不是壞了？”有人急切的問道。
張宇趕忙解釋，然後再次搖響拖拉機。
眼看著隨著拖拉機轟隆作響，水流再次噴湧而出，眾人齊刷刷的鬆了一口氣。
老爺子見大傢伙沒壞，還能往外出水，也是鬆了一口氣。
轉頭又心疼起那些被噴在地上的水了，連忙催促道：“快拿盆，快拿桶！”
張宇笑著搖頭，然後再次停下拖拉機！
然後從一旁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水帶，請大隊長他們幫忙將水帶開啟，扯到距離大隊部最近的那口田裡。
等將水袋扯好之後，他將水帶安到水泵出水口上。
一切做好之後，他再次搖響拖拉機。
隨著拖拉機的啟動，令眾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水流經過水帶，直接噴湧到了田裡。
看著不一會功夫，就已經澆了將近一半的田地，眾人欣喜不已。
為了看澆地，一幫人不顧天黑，點著火把，少數幾個拿著手電簡，就這麼站在那裡看著水一點兒一點兒的滋潤著原本乾涸的土地。
張宇本想把拖拉機停了，明天再繼續澆，卻被大隊長給伸手攔住了。
大隊長一臉激動的拍著張宇的肩膀，聲音有些哽咽：“乾的好，乾的好！”
半晌之後，他微微側過身，悄悄抹了一把眼淚。
隨後才狀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挺直腰板，笑著和張宇商量：“能不能多開會水泵，等這塊地澆完再關。”
張宇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有些遲疑：“這……天那麼黑，你們能看見嗎，要不明天再澆？”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村裡有手電筒的人家也寥寥無幾，火把的光能見度不高……
沒等大隊長開口，便有人激動的插話：“看得見，看得見！”
“對對對，看得見，看得見！”
“沒事兒，我們看得見！”
“……”
“……”
“我們不怕黑！”
這一眾人激動的話中，突然有人喊了這麼一句。
剎時間，全場眾人先是沉寂了片刻，隨後便大笑著回答：“對對對，我們不怕黑！”
只要能澆地，能保住糧食，黑一點兒有什麼問題？
他們不怕苦，不怕累，就怕餓肚子。
只要不餓肚子，咋樣都行。
張宇也被眼前的氣氛所感染到了，大手一揮，高聲說道：“那行，什麼時候沒柴油了，咱們什麼時候關？”
此話一出，歡呼聲響起。
“好！”老爺子也忍不住使勁揮舞了下柺杖。
看著老爺子鏗鏘有力的動作，站在他旁邊的孫子連連往後退。
大隊長媳婦這回也不吝嗇，直接讓兒子把家裡的手電筒拿出來，給看水的人用著。
大隊長也將好不容易才申請下來的柴油拿出來，一點都不心疼的往拖拉機油箱裡倒。
頭一塊地澆完了，水帶不夠長了，就把另一捆水袋接上接著澆。
另一捆水帶也到頭了，就直接挖田埂。
把兩塊相鄰土地的田埂挖開，讓水順著挖開溝壑滋潤下一塊地。
大家精力十足，興奮的不行，怎麼看都不像是已經挑了一白天水的樣子。
柴油本來就不太多，隨著靠近大隊部的最後一塊地被澆完，柴油也被消耗一空。
此時的天已經矇矇亮了，忙活了一夜的眾人，沒有絲毫睏意。
看著重新支稜起來的莊稼，眾人齊聲歡呼。
“莊稼活過來了，莊稼有救了！”
“不會餓死了，不會餓死了！”
“太好了，太好了！”
不知道從誰開始，眾人的視線又落在了張宇身上。
聽了不知道多少誇獎的話，受到了不知道多少感謝，張宇臉已經笑的僵硬了。
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出來，揉了揉僵硬的臉，他是一刻也不敢再多留，生怕又被人圍起來，馬不停蹄的往家裡跑。
而在他身後，看著她這副樣子，眾人忍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
聽到那些笑聲，張宇跑的更快了。
等到張宇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眾人面前，大隊長這才站出來：“好了，好了！都別鬧了，天都快亮了，大家忙活了一夜也都累了，趕緊回去休息休息，我給你們放半天假，等下午再來上工。”
說罷，大隊長就打著哈欠回了家。
他年紀大了，熬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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