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點點頭,“這兩道旨意太上皇確實有許可權頒發,我回去和太上皇說。”
高力士又道:“然後具體怎麼過境,需要多少船隻,就由殿下親自去和永王談判。”
“太上皇就不怕被永王控制,挾天子以令諸侯嗎?”
高力士淡淡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永王挾持太上皇,也沒有人聽他的了,永王在江南也打不開局面,所以他才想進蜀和太上皇匯合。”
李鄴已經看懂了,這才是太上皇真正的意圖,他早就和永王有聯絡了,剛才說讓自己繼承大權,完全就是在試探自己。
高力士得到了李鄴的明確承諾後,便告辭走了,他不能在襄陽呆太長的時間,必須立刻趕回去。
雙方也約定好,李鄴只有拿到了太上皇的旨意後,才會借道借船。
李鄴親自把高力士送到碼頭,不管怎麼說,高力士是他人生的貴人,對他的幫助很大,歷史上,高力士的下場很慘,被流放到了巫州,也就是今天湖南漵浦,所以李鄴也想幫助一下高力士。
李鄴抱拳道:“天子生性涼薄,只記仇不記恩,他絕不會感激當年高翁的護衛之恩,倒是李輔國陰狠毒辣,恐怕不會放過高翁,將來高翁有難,儘管寫信給我,李鄴一定全力相助,給高翁一個舒適的晚年。”
高力士心中感動,這孩子自己沒看錯,果然重情重義,他沉吟一下道:“有一件事我也想提醒殿下,是太上皇看透的事情,他告訴了我。”
“高翁請說!”
“殿下既然把投名狀交給了關隴貴族,就不應該選荊襄為基業,否則殿下遲早會被關隴貴族拋棄。”
李鄴心中凜然,連忙抱拳道:“感謝高翁提醒!”
船隻出發了,李鄴揮手向高力士告別
馬車回城,李鄴還在考慮高力士最後說的話,有的事情真是當局者迷,旁邊者清,他經略荊襄,但獨孤家族卻始終沒有派一個人來協助他,也沒有一個族人在他的節度府中任職。
李鄴現在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實際上是獨孤家族的一個態度,不支援他經略荊襄。
有了獨孤家族的態度,甚至沒有一個關隴貴族的人來荊襄謀職。
自己在去年年底偷襲長安、收復長安,讓出長安,返回荊襄,整整一個多月,也沒有一個獨孤家族的人露面,這確實很不正常。
或許獨孤家族以為自己將把荊襄當做根基,又攻打江南西道,向南方發展。
但事實上,自己也並不想一直呆在荊襄,否則自己就不會向天子提出蔥嶺以西的條件了,
關鍵是他和獨孤家族缺乏溝通,雙方彼此都有誤解。
馬車直接返回了自己府邸,李鄴府門前,正好遇到木大娘牽著一頭毛驢從府內出來。
木大娘今年也五十餘歲了,長得又瘦又小,但精神抖擻,身體非常好,李鄴的第一個目標,是讓她的壽命到六十歲,現在看來問題不大,然後第二個目標是讓她活到七十歲,這就有點難度,但也不是辦不到。
“大娘去哪裡?”
木大娘笑眯眯道:“我去大雲寺,那邊過兩天有法會,我先去報個名!”
“不要騎毛驢,坐我的馬車去!”
木大娘嚇得連忙擺手,“這是王爺的馬車,我怎麼能隨便坐!”
“你是我的外婆,怎麼不能坐?”
李鄴硬把木大娘拖上馬車,摁她坐下,對十幾名親兵道:“護送大娘去大雲寺,替她捐五十兩銀子。”
馬車啟動,向大雲寺方向而去,木大娘從車窗探身喊道:“鄴兒,我以後還要騎毛驢去的,禮佛要低調虔誠!”
李鄴笑著向她揮揮手,“以後再騎毛驢吧!”
李鄴回到府中書房內,不多時,獨孤新月挺著大肚子進來了,“阿竹說,夫君找我?”
李鄴笑著點點頭,“娘子先坐下!”
獨孤新月在一旁的高榻上坐下,李鄴笑問道:“長安那邊最近有家信嗎?”
獨孤新月微微笑道:“前幾天我妹妹啟明寫來一封信,夫君還記得她吧!”
李鄴笑著點點頭,“怎麼能不記得呢?”
“她想過段時間來襄陽小住幾個月!”
“當然可以,很歡迎她來玩,其他的信件還有嗎?比如你父親兄長之類。”
獨孤新月搖搖頭,“之前父親還寫過兩封信,但自從長安陷落後,便再也沒有來信了,我妹妹在信中說他們很忙。”
李鄴心中嘆息一聲,獨孤烈哪裡忙了,從前他出任兵部尚書,掌握類似宋朝樞密使的軍事大權,那時才真的忙。
但新帝在靈武登基後,獨孤烈被冊封了郡王、升為太傅,把軍事大權集中到天下兵馬大元帥府中,實際上也變現剝奪了他的軍事大權,而由出任元帥府長史以及司馬的李輔國和魚朝恩分掌了軍事大權。
兵部就只剩下募兵和撫卹陣亡將士的職能,獨孤烈雖然依舊出任兵部尚書,但完全是個閒職,募兵和撫卹的職能都由兵部侍郎去做了。
獨孤烈不和女兒聯絡,實際上也是在變相警告自己吧!
李鄴沉吟一下道:“還有一件事我要給娘子說一下,我可能要去一趟江南,大概兩個月左右。”
“不是出征?”
李鄴搖搖頭笑道:“去做幾筆生意,順便再和永王談一筆交易。”
“那我也要去!”
獨孤新月小聲嘟囔道:“我也沒去過江南呢?”
“應該去過吧!”
李鄴笑道:“你陪師父去的,遊歷天下,我聽伱說過,你還去過杭州西湖。”
“那個不算,我就想和你一起去,坐萬石大船,以前和師父都是走陸路,拜訪名山大川,只是過長江時坐了一下渡船。”
李鄴想了想,自己有萬石大船,一家人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
“行吧!”
李鄴答應了,“把醫師和產婆都帶上,把老孃也帶上,我們一起沿長江出遊一趟。”
獨孤新月想法雖然不錯,乘坐萬石大船出遊,但遭到了醫師和婆婆裴三孃的強烈反對,她身孕已經七個月了,這個時候是最不能折騰的,這個時候若動了胎氣,輕則小產,重則胎兒夭折。
尤其水中是陰氣集聚,不是陸地的陽氣,陰氣過於強盛之地,對胎兒會非常不利,在唐朝的文化中,水連通陰曹地府,鬼魂都是從水裡出來,所以中元節各地都要在水上放燈,就是祭鬼。
但最終讓獨孤新月死了這條出遊之心的,是妹妹獨孤啟明的來信,她已經從長安動身,估計半個月後將抵達襄陽。
沒辦法了,獨孤新月只能放棄了這次和丈夫的出遊,婆婆裴三娘要留下照顧她,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由小妾楊玉環陪同李鄴前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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