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早早睡了,他忽然被推醒,兒子馮勸農緊張道:“父親,孩兒得到訊息,好像宮中發生了兵變!”
“什麼!”
高力士大吃一驚,“誰發生兵變?”
“孩兒也不知道,情況不明。”
高力士急忙起身穿了衣服,隨便洗了一把臉,便坐上馬車向宮裡趕去。
馬車剛出了坊門,有人喊道:“高翁且慢!”
“停車!”
高力士聽出了對方的聲音,他拉開窗戶,只見對面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果然是李鄴。
“李將軍,你怎麼在長安?”
“我聽說安祿山撤軍,便知道朝廷會出事,所以特地來趕來檢視情況,果然遇到了今晚的兵變。”
高力士愣了一下,“你從皇宮出來?”
李鄴點點頭,“兵變已經被制止了,我特來給高翁說一聲。”
“誰發動兵變?”高力士又急問道。
“榮王和飛龍!”
高力士嘆了口氣,“果然是他們,自己早就提醒過天子,他卻聽不進去,一門心思盯著太子。”
“莫非你制止了飛龍?”
李鄴點點頭,“飛龍在仙居殿脅迫天子退位,我及時趕到,殺死了飛龍。”
“飛龍死了!”高力士大吃一驚。
李鄴回頭一招手,“拿上來!”一名手下抬上一具屍體,李鄴指著屍體道:“飛龍的屍體在這裡,高翁不妨來檢視一下。”
高力士走下馬車細看屍體,驚得後退兩步,果然是飛龍,他又上前仔細查驗屍體,飛龍確實已經氣絕身亡,不可能再活回來。
“李將軍,你告訴我實話,他真是太上皇嗎?”
李鄴搖搖頭,“烈鳳在臨終前告訴過我,飛龍是一個在武亭川修煉多年的野道士,他的魂魄羽化飛昇失敗,又不甘心魄散,便奪了太上皇的舍,披上了太上皇的皮囊,實際上他是一個妖道,已經九十多歲了,還能和我一戰,被我一刀劈斷心脈,他徹底無法再羽化飛昇,從此灰飛煙滅。”
高力士嘆了口氣,“天子早就懷疑他是妖道,只是哎!你打算怎麼處置他的屍體。”
“他臨死前求我把他在武亭川火化,我答應了,我現在就帶它去武亭川燒掉,骨灰灑在河裡。”
“還回來嗎?”
李鄴搖搖頭,“我直接返回襄陽了。”
說完,李鄴向高翁躬身行一禮,拾起飛龍的屍體,帶著兩名手下走了。
高力士望著他的背影走遠,不由低低嘆了口氣,這孩子已經走出自己的路了,李林甫果然後繼有人啊!
兵變已經平息,一萬叛軍被殺掉四千餘人,其餘都跪地投降,他們坐在玄武門和重玄之間的廣場上,聽候發落。
宮廷侍衛首領楊再松、副首領馬真二人被天子李隆基下旨處死,在關鍵時刻,侍衛們都跑去守玄武門,結果南面防禦出現了大漏洞,不僅飛龍殺進仙居殿,李鄴也殺進來了,居然沒有一人阻擋。
當然,這裡面和袁思藝有很大的關係,只不過兩人已無法解釋,袁思藝也不會替他們求情,他們死了,也就滅口了。
高力士和袁思藝都站在李隆基身後,李隆基在破口大罵兒子李琬,李琬被獨孤饒陽抓住,五花大綁來見天子,他跪在地上,神情萎靡之極,心中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朕沒有這樣的兒子,帶他下去,賜他一杯酒!”
李琬大哭起來,“父皇,饒命啊!孩兒知錯,饒了孩兒的性命吧!”
“哼!你都不肯放過朕的性命,還指望朕放過你,帶下去賜毒酒!”
李隆基心硬如鐵,不管李琬怎麼求饒,他絕不會心軟。
李琬被拖下去了,陳玄禮上前請罪,“微臣救駕不力,讓陛下受驚了!”
李隆基嘆口氣道:“不愧跟隨朕多年,關鍵時刻,還得靠老將軍啊!”
陳玄禮心中徹底鬆了口氣,這一關算過了。
“請問陛下,被抓獲的叛軍怎麼處置?”
“一個不留,全部處斬!”
“微臣遵旨!”陳玄禮起身去處理戰俘了。
這時,太子李亨匆匆趕來,跪地請罪,“兒臣救駕來遲,有罪!”
緊接著,後面跟隨大群皇子皇孫以及楊國忠、韋見素等重臣都來請罪。
李隆基對太子李亨的一切憎恨此時都消失了,自己聽信了飛龍的鬼話,以為太子要兵變,結果卻是飛龍和榮王發動兵變,哎,自己糊塗啊!
李隆基點點頭,“昨天朕給皇兒發了一個警訓,朕已決定取消。”
李亨鼻子一酸,心中無限委屈湧上心頭,他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李隆基摸摸他的頭,“痴兒,朕明白你的苦楚,不要哭了!”
李亨點點頭,強作笑顏,收了眼淚。
李隆基又對眾人道:“朕著實有點累了,大家都回去吧!該有的褒獎,朕明天再考慮。”
眾人都告退走了,李隆基把袁思藝也打發走,李隆基回到了自己寢殿,楊貴妃也不敢住仙居殿了,搬去了她平時起居的寄雲閣。
李隆基嘆口氣對高力士道:“公孫大娘說飛龍死了,貴妃也親眼目睹飛龍被李鄴所殺,但朕還是有點擔心,怕他死而又復活。”
高力士笑了笑道:“陛下放心,老臣親自驗了他的屍體,飛龍真的死了。”
李隆基一怔,“高翁什麼時候驗的屍?”
“老臣出門進宮時,在半路上遇到李鄴,他就是特地在等老臣,老臣看到了飛龍的屍體,他被李鄴一刀劈斷了心脈,一切魂魄都灰飛煙滅了,飛龍臨死前託李鄴將他屍體在武亭川燒化,李鄴答應了。”
“飛龍倒底是什麼來歷,和武亭川究竟有什麼關係?”李隆基眉頭皺成一團。
“李鄴告訴老臣,烈鳳臨終前洩露了秘密,飛龍是武亭川的一名野道士,修煉了很多年,飛昇失敗,魂魄奪舍了太上皇,他其實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妖道。”
李隆基恨得咬牙道:“朕就知道,哪有人能活到九十多歲還那麼精神抖擻,只能是妖道,只要他徹底灰飛煙滅,朕就放心了,不過他為什麼選李鄴為繼承人?”
“陛下,選李鄴為繼承人只是一個障眼法,轉移我們的視線,就像陛下之前以為李瑀和李琮是他繼承人一樣,都是他釋放的煙霧,他真正選中的人是李琬。”
“你說得對,不到最後一刻,我們看不到他的真相。”
李隆基又道:“這個李鄴讓朕既痛恨,又感激,他擅闖內宮,可又在關鍵時刻殺死飛龍,保住了朕和貴妃性命,朕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高力士勸道:“陛下,把李環放到別處去吧!李鄴大敗叛軍,保住了荊襄和江漢通道,也保住了大唐南方不失,老臣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隆基點了點頭,“也罷,改封李環為淮王,讓他在江淮一帶抵抗叛軍南侵,宣李岱進京,改任戶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取代鮮于仲通的相國之職,李鄴兼任山南東道觀察使。”
“陛下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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