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畢竟是文官,他不懂軍事,也小看了李輔國和魚朝恩。
這段時間大家都沒有閒著,千牛衛和龍武軍在急著補充士兵,但神策軍卻在部署,十萬神策軍從外圍將千牛衛和龍武衛包圍了。
這就是實力差距,一個在忙著招募新兵,一個卻在調兵遣將包圍部署。
四更剛過,就在皇宮侍衛被閹黨控制的同一時刻,十萬神策軍開始行動了。
龍武軍部署在西苑和皇宮北面,而千牛衛部署在皇宮的東北角,這兩支軍隊從三個方向拱衛皇宮,而十萬神策軍是負責保衛洛陽在內的都畿地區。
雖然龍武軍和千牛衛的裝備最好,但這兩支軍隊都沒有上過戰場,平時養尊處優,擺個架勢,裝裝氣勢,看起來像模像樣,他們的專業就是幹這種事情,前後呼應皇帝,擺擺威風。
說白了,龍武軍和千牛衛就是儀仗軍,中看不中用,真拉上戰場去,這幫家夥跑得比兔子還快。
神策軍雖然也不堪,但他們畢竟參加過防禦史思明進攻關中,要比龍武軍和千牛衛強一點點。
四更時分,五萬神策軍率先包圍了千牛衛,為什先打千牛衛而不是龍武軍?
這就是李輔國的奸詐之處,因為龍武軍分兩部分,崔舫率領的第一軍效忠彭王李僅,而李善武率領的第二軍卻聽令於獨孤烈,獨孤烈之所以留在洛陽,就是為了控制這一萬軍隊。
李輔國不想和獨孤家族翻臉,他就要給龍武第二軍撤退的時間,當然,如果李善武要和他們對抗,他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為首將軍劉文喜道:“既然天子駕崩,應該全軍舉哀,大將軍為何想撤退去偃師?”
四名千牛衛將軍面面相覷,天子駕崩了。
另一名大將也勸道:“大將軍,我們絕不是神策軍對手,先保住性命吧!”
張清明頓時臉都嚇白了,怎神策軍對自己動手了?
張清明可不是什武將出身,他父親是洛陽小吏,他是洛陽城的無賴,整天遊手好閒,姐姐當了皇後,全家跟著雞犬升天,張清明雖然不學無術,卻當上了太倉署署令,張皇後和李輔國結盟,張清明更是一步登天,出任千牛衛大將軍。
千牛衛大將軍張清明剛剛接到了父親的紙條,他大驚失色,立刻召集大將商議對策。
劉文喜勸道:“大將軍如果想誅殺閹黨,為國捐軀,可以和神策軍拚命,可如果大將軍不想死,不想參與皇權鬥爭,這個時候最好投降,保住性命。”
另一方面,李輔國也要逼張皇後和他們合作,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張皇後的父親和兄弟捏在手上。
“大將軍投降吧!我們沒必要捲入皇權爭鬥,也得不到半點好處。”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奔到大帳門口稟報,“啟稟大將軍,軍營外面來了無數神策軍,足有數萬人,要求大將軍立刻投降,否則他們殺進軍營,雞犬不留!”
張清明搖搖頭道:“天子駕崩,彭王李僅肯定想誅殺宦官,但李輔國他們也一定會調集神策軍對抗,雙方會爆發激戰,我們千牛衛這個時候要保持中立,當然要遠離是非,在遠處觀戰,所以撤退到偃師是明智之舉。”
張清明嚇得心慌意亂,雙股戰慄,急忙問四名大將,“我們現在該怎辦?”
四名將領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他們早就被李輔國收買了,這個時候該他們發揮作用了。
他這個大將軍實在稀鬆平常,平時和大家喝酒吹牛可以,真遇到事情,讓處理危機,他可沒有那個本事。
“大將軍,我們家都有老有小,投降吧!”
眾人一片投降聲,張清明已經沒主意了,只得點點頭,“那就投降吧!“
四人大喜,簇擁著張清明出營投降,神策軍主將魚智德命人將張清明保護起來,他隨即傳魚朝恩命令,任命劉文喜為千牛衛大將軍。
劉文喜心中激動,當即發誓效忠魚朝恩,就這樣,魚朝恩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千牛衛捏在自己手心。
在軍隊上,三大宦官是有分權的,魚朝恩不管政務,只掌軍權,所以他的軍隊最多,掌握了神策軍、千牛衛和龍武軍,兵力有十五萬人,控制洛陽周邊。
李輔國偏重於政務,軍隊只掌握梅花衛和金吾衛,軍隊有五萬人,控制洛陽城。
程元振掌管內宮,三千侍衛軍歸他掌管。
這時,龍武軍第二軍將軍李善武得到了訊息,急忙率領一萬軍隊北撤,同時派人將訊息傳給了駐守西苑的彭王李僅。
此時彭王李僅已經發現了異常,雖然李輔國嚴密封鎖了天子駕崩的訊息,但侍衛副統領孫秦被殺卻從另一個角度暴露了真相。
李僅安插在皇宮的心腹立刻向李僅彙報侍衛兵變,李僅當即猜到天子出事了。
李僅和雍王李系不一樣,李系膽小、懦弱、怕死,李僅卻相反,敢作敢當,他只恨自己沒有機會,一旦他有機會,他就會義無反顧地抓住機會,不顧一切都爭取戰果。
此時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風險和機會同時到來,他立刻派人把副將崔舫找來,崔舫是第一軍都統制,手下有一萬軍隊,又增加了五千新軍,有一萬五千人。
他匆匆趕到中軍大帳,躬身行禮,“參建殿下!”
李僅沉聲道:“剛才我得到訊息,侍衛副統領孫秦被殺,天子很可能出事了,閹黨開始兵變,我們要抓住機會立刻行動,誅絕閹黨!”
“請殿下下令!”
崔舫的態度讓李僅很滿意,他當即令道:“集結兵力,立刻殺進皇宮去!”
一萬五千軍隊迅速集結,這時,李僅得到訊息,李善武的第二軍北撤了,這也在李僅的意料之中,獨孤家族不願介入皇權之爭。
他也不勉強,立刻率大軍殺向皇宮。
李僅的龍武軍駐紮在皇宮西面的禁苑內,距離皇宮約五左右,此時已是五更時分,大軍剛走了不到兩,兩邊樹林內忽然燈火通明,殺出兩支軍隊。
五萬神策軍早已埋伏在這,將李僅的一萬五千軍隊團團包圍。
李僅大驚失色,這時,他已經沒有選擇餘地,對方絕不會放過他,只有突圍才是唯一的活命之道。
他拔出劍大喊道:“弟兄們,跟隨我突圍!”
“亂臣賊子去死!”
後面有人大喊一聲,李僅只覺得後心一涼,他慢慢低頭,一截矛尖從他前胸突出。
李僅慢慢回頭,看見了崔舫那張猙獰恐怖的面孔,他頓時明白了,難怪崔舫那支援自己出擊。
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悔恨讓李僅長長慘叫一聲,翻身落馬,出師未捷身先死,這一刻,帝位、權力和榮耀都統統離他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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